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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公寓之一年之后

第三十二章 張律師,要相信自己

愛情公寓之一年之后 孔明之力 3331 2020-02-27 19:32:56

  洪七子扶著張偉,張偉倚靠著洪七子,倆人在街上緩慢地走著,一個拄著拐杖的佝僂老人趕上他們,然后超過他們向前走去。

  “張律師不行啊,我們這樣子走到賓館可以在那直接睡覺了?!焙槠咦訋е⒄f道,額頭不時有汗珠流下,“而且,扶著你走了這么久,我好累啊?!?p>  “我也覺得,不如我們打輛車吧?”張偉的喘息聲比洪七子還要大一些,然后他伸著那只微微發(fā)顫的右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霸撍赖?,那破賓館太偏僻了,來的路上打車幾乎把我的錢花光,現(xiàn)在身上只有五塊錢了?!?p>  說著,他對著洪七子眨了眨眼,說道:“不如你支援支援?”

  “張律師,我可比你要窮多了,我現(xiàn)在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

  “停一下,累了,走不動了?!睆垈フf道,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洪七子身上,然后大口地喘氣著,“哎呀,五塊錢在六七線的小縣城里還能做個摩托車,在這里估計只能做三輪車了?!?p>  “你說的是一個人坐,現(xiàn)在就算是最偏僻的小縣城兩個人坐摩托車也是要超過五塊的。”洪七子手臂發(fā)力,扶持住張偉,“不過你提醒我了,三輪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五塊錢應該正好夠了?!?p>  張偉勉強控制著自己扭動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周圍盡是來來往往的機動車輛,偶爾有青少年騎著自行車疾馳而過,風兒吹起他們的劉海,陽光在他們充滿朝氣的面龐上流轉(zhuǎn)?!昂橄壬?,這里一共也就幾輛自行車,而且都是兩個輪子的沒有三個輪子的。”

  “我們還是先再走一段吧,我上微信問朋友借點錢吧?!睆垈フf著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他點開了置頂?shù)牧奶爝x項。

  “呦,置頂哦,張律師,應該是你老婆吧?!焙槠咦右荒槈男Φ乜粗?。

  “還早著呢,現(xiàn)在還是女朋友。”張偉微笑回應,目光沒有離開手機屏幕,手指在上面連續(xù)敲打著。

  “還談著呢,張律師你也三十多歲了,要早點考慮結(jié)婚了?!?p>  “我女朋友現(xiàn)在在國外留學呢,前幾天走的,一年后才會回來,要考慮也得等她回來吧?!睆垈フf道,他已經(jīng)打完了字,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洪七子對張偉贊不絕口,贊嘆他可以泡到這么優(yōu)秀的女朋友。他雖然家境一般,但是網(wǎng)絡時代很多的社會知識還是很清楚的,知道能作為交換生出國留學的那可都是最優(yōu)秀最頂尖的學霸。張偉則是苦笑著回答哪里哪里運氣好而已,然后心想:你贊美的應該就是我的狗屎運吧。

  “哎?!睆垈ラL嘆一口氣,“其實我心里挺沒數(shù)的,她是那么優(yōu)秀的女孩子,而我一把年紀了還一事無成?;盍巳嗄?,也倒霉了三十多年,然后換了一次的狗屎運,然后繼續(xù)倒霉?!?p>  “張律師,律師的收入應該挺不錯的吧,我看上世紀的電視劇里孩子們小時候都是立志當醫(yī)生或者律師的。”

  張偉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當初也是這樣子想要當律師的,可是當我進入律師行業(yè)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律師行業(yè)里有一個亙古不變的定律,叫二八定律。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律師賺走了百分之八十的錢,然后我偏偏又是那百分之八十的律師里比較倒霉的一個?!睆垈ネnD了一下,然后說道:“現(xiàn)在不是有一句話,叫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p>  “說這話的應該就是開玩笑的吧?!焙槠咦诱f道,“律師和醫(yī)生多重要啊,要是沒了醫(yī)生和律師那這個社會不得亂套了。張律師,相信我,律師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職業(yè),就算你現(xiàn)在收入不高你也應該為你是一個律師感到驕傲?!?p>  張偉低下了頭,額前的劉海擋住了陽光,在他的面龐下留下一片陰影。“我唯一可以驕傲的地方就是走了狗屎運找了個好的女朋友。不過,對于我和她的未來,我現(xiàn)在真的很不確定啊。我連打個車都要找她借錢。而且,一般異地戀都是女方擔心,可是到了我這里擔驚受怕的反而是我了,哎,我沒用啊?!?p>  張偉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洪七子看著陽光在他身上漸漸消退,也不說話了。兩人就這么保持著沉默,一直往前走,連喘息聲相比之前都小了很多。這會他們周圍連機動車都看不到了,太陽也躲回了云層之后,四周靜的可怕

  諸葛大力很快就把錢打了過來,足足五十塊人民幣。張偉看著那五十塊,心里五味雜陳,五十塊的數(shù)字放在平時足以讓他欣喜若狂,但他此時面無表情。

  巧合的事發(fā)生了,一輛三輪車叮鈴叮鈴地朝他們開過來,速度比他們要略快一些,很快就趕上了他們,一位老伯一左一右地踩著車。

  “我靠?!睆垈サ谋砬橹苯映榇ち?,洪七子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心疼?!疤姑沽宋?,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借錢了。”

  洪七子拍拍張偉的肩膀,說道:“好事啊張律師,省錢了?!?p>  “這是錢的問題嗎?我在乎錢嗎?這是尊嚴的問題,我在乎尊嚴?!睆垈タ煲蘖恕:槠咦右贿叞参恐?,一邊招手攔下了三輪車。

  或許是因為接到了客人,三輪車老伯開始踩得更賣力了,速度明顯的快了起來。但他們要去的地方實在是太偏遠了,五塊錢根本不夠,他們和老伯商量了下,最終價錢定在了十五元。張偉一臉肉痛地答應了。

  張偉和洪七子沒有再說話,兩人看著車外邊的風景快速地倒退,聽著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

  “張律師?!边^了很久,洪七子主動說話了,這會他們已經(jīng)到了城外,離賓館不遠了?!罢f真的,你之前和我說的事,和我以前的經(jīng)歷挺像的?!?p>  “?。俊睆垈ハ袷菦]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叫了一聲。

  洪七子看著外邊的風景,繼續(xù)說道:“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從小和我關系就很不錯,我們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我從小就喜歡她,她也一直喜歡我,但是我們都沒有挑明,就只是這么默默地喜歡著。高考以前,我和她都沒有談過戀愛?!?p>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為什么不順水推舟直接在一起呢?”張偉問道。

  洪七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說道:“她從小就很優(yōu)秀,成績一直都很好,而且多才多藝,會鋼琴也會跳舞,英語也很棒,高中還是學生會的主席。而我,從小就不愛讀書,成績一直都是墊底,家長和老師們都不喜歡我,就算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也都笑話我說我是個青銅。我自卑啊。”

  他說到青銅的時候張偉心中一動,張偉直起了身子,認真地看著洪七子。

  洪七子依舊看著窗外的風景,張偉看不到他的表情。“高考過后,她考上了上海很不錯的一所大學,而我,成績才剛剛達到二本線,去的大學就在東北這里。我本來計劃高考考完就向她表白,可是,看著我們巨大的高考成績差距,我想,分數(shù)差的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交叉點呢?如果我和她在一起了,那別人又會怎么看我們呢?”

  張偉默默地聽著,眼瞼低垂。

  “所以我膽怯了,我自卑于和她能力上的巨大差距。上大學后,我就在大學里隨便找了個女朋友,我想,再也不聯(lián)系她了,時間會慢慢地掩埋一切的回憶?!?p>  張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是啊,時間就是這樣有魔力的東西,就算是真正的永恒在時間面前也無比脆弱。

  “我后面和她有再見過一面,她當時只是對我說了一句恭喜,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而我,在日后的日子里,也是很懦弱,遇到困難總是會膽怯,總是會放棄,聽到周圍人們的嘲笑聲我就會下意識地后退,下意識地對自己說我不行。然后就這么混到了四十快五十歲?!?p>  “剛畢業(yè)那會有人叫我去炒股,我去試了,可是第一次就失敗了,之后我就放棄了,結(jié)果我那些堅持下來的朋友發(fā)了一筆財。九幾年有朋友叫我去創(chuàng)業(yè),我也去嘗試了,這次堅持了兩個月,可是一分錢沒有賺到,在親人朋友的議論中我又倒下了。就這樣一直放棄,一直放棄?!?p>  “后來在03年,我的青梅竹馬幾十年來第一次聯(lián)系了我,說想要見我一面。我當時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還猶豫著想要拒絕她,可是當我想到她當初去的大學以后,我立刻感到仿佛被雷劈了。我立馬訂了機票,飛到了她所在的地方?!?p>  張偉眉頭微皺,表情凝重,問道:“她去了什么大學。”

  洪七子低下了頭,整個人蜷縮了起來,張偉覺得他在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她去的是上海醫(yī)科大,她當時正作為醫(yī)生與非典抗爭?!?p>  “她死在了非典的手上?!?p>  張偉猛然抬起頭,一雙眼中滿是駭然之色。

  “當我趕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jīng)性命垂危了,我發(fā)現(xiàn)她依舊沒有結(jié)婚。她對我說,少年時,她一直都在等著我向她表白,可是我一直沒說,因為我自卑,我覺得和她在一起會困難重重。然后在之后的人生里也是一直這樣,一直在放棄,最后一事無成?!?p>  “我因為自己的懦弱,放棄了自己和她的感情,放棄了無數(shù)次的機會,最后被逼的要和親生父親打官司來討點生活費。”

  張偉緊緊握著雙拳,掌心里瘋狂地分泌著手汗。

  “張律師。”洪七子已經(jīng)又抬起了頭,“一定要相信自己啊,明天會很苦,后天會很美好,但大多人都死在了明天晚上?!?p>  張偉沒有回話,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機,看著自己手機的桌面,那是他和大力第一次約會時所拍的合照,他還能看到一個個海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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