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瞪大眼睛,奇道:“它竟能……”
帝曦收了法術(shù),將水琉璃放入芍藥手中:“它原是創(chuàng)世之時生于東淵的一塊石頭,東淵之主莫璃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它,于是制成了如今的水琉璃?!?p> “它看著小小的,卻能容下這許多的水,夠我喝很久了呢。”芍藥愛不釋手地捧著水琉璃看個不停。
“水琉璃可是能容天下水的,若真想裝,整個碧波潭也不在話下。你來試試?”帝曦似笑非笑地逗她。
芍藥搖了搖頭:“才不要!好好的怎么能弄干碧波潭的水呢!這些就夠啦,我瞧著總有數(shù)十日的水量了?!?p> 帝曦攬著她的纖細(xì)腰肢,輕撫了撫,那觸感令他心生熱意,頓時有些口干舌燥。他清咳一聲,壓下燥意,道:“水琉璃另一個妙用在于生水。方才我汲入的水,實則每過一日,在水琉璃中會又增一倍?!?p> “啊?那豈不是永遠(yuǎn)也用不完了?”芍藥轉(zhuǎn)著瓶子疑惑道。
“若你哪日不喜歡碧波潭的水了,將它倒了,不就用完了?重新尋新的水源就是。”帝曦輕描淡寫地道。
芍藥聞言連連擺手:“碧波潭就很好,我聽清丹溪的魚蝦說,它們可盼著能晉階到碧波潭呢。據(jù)說這里的水于法術(shù)大有裨益?!?p> 她不過隨口一說,話語內(nèi)容卻讓帝曦瞬間緊繃。他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你何時又去的清丹溪,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
對于帝曦來說,清丹溪是一個禁忌。他知道芍藥與迦陵初見就是在那里。取走芍藥的記憶后,帝曦并未完全放心,他怕哪一天芍藥突然想起所有。
初時帝曦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如此患得患失?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絕不存在“萬一”的可能。后來有一日,他恍然就懂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再強大的人,一旦識了情愛,便有了柔軟之處。
芍藥其實已經(jīng)許久沒有去過清丹溪了。上一次去是什么時候,她竟然已經(jīng)不記得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她與帝曦成婚,便再也不曾去過。
于是,她道:“沒有啦,最近這幾百年我都沒去了,依稀記得是從前聽它們說的?!?p> 帝曦稍稍松了一口氣,他攬緊芍藥,低聲“嗯”了一聲。
兩人靜靜相擁,芍藥站了一會有些累,她悄悄移了移腳,問帝曦:“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帝曦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他寵溺一笑:“累了?”
芍藥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原是我不好,昨夜累著你也就罷了,今晨還那樣對你,合該讓你打我?guī)紫鲁龀鰵??!彼焐险f著話,面上卻絕無一絲悔改之意。
芍藥哼道:“打你我還嫌手疼呢?!?p> “好好好,我知道其實你是舍不得打我,那就罰我一直抱著你好不好?”說完不等芍藥應(yīng)聲,帝曦打橫抱起她。
隨著芍藥的驚呼,兩人轉(zhuǎn)瞬消失在碧波潭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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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曦不是第一次來神魔窟,上一次還是一萬多年前。那時,他在這遇著了芍藥。嚴(yán)格來說,神魔窟倒是他們的緣起之地了。
但帝曦不喜神魔窟,因為也是在這里,他失去了芍藥。神識不滅,他的記憶也不會消退,所以帝曦清晰地記得芍藥是怎么躺在他懷里的,無聲無息,任他怎么喚也沒有回應(yīng)。
他抱著芍藥,落在神魔窟外。這里和萬年之前一樣的荒涼,花草樹木皆無,更不要說人煙了。
帝曦正準(zhǔn)備向里行去,芍藥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放我下來吧,這會已經(jīng)不累了,休息好啦。”
雖然四下無人,但一直被帝曦抱著,她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仿佛她是小孩子似的。
帝曦笑問:“真的不累了?能自己走?”
“嗯嗯,快點放我下來啦,我還從沒見過神魔窟呢,想看看它長什么樣?!鄙炙幁h(huán)顧一圈道。
帝曦放她落地站穩(wěn),與她十指交纏,領(lǐng)著她走向神魔窟。
神魔窟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山中洞穴,魔尊如今就被封印在其中。行至入口處,有一座數(shù)丈高的鎮(zhèn)魔巖立于洞口,這是帝曦當(dāng)年親自從北淵弄過來并施以結(jié)界的屏障之石。
帝曦只望了一眼,就知道有人動過鎮(zhèn)魔巖,他心里有了一絲猜測。
這魔尊,難道有了幫手?
他扣緊芍藥的手,迅速施了一法,道:“我們需得進去查探,一會你不用怕,待在這護身結(jié)界里即可?!?p> 芍藥點頭,倒沒有害怕的感覺。她自化形以來,真正意義上的危險一次也沒遇到過,所以很難產(chǎn)生懼怕心理。況且,帝曦就在她身邊陪著,芍藥信任他,不認(rèn)為有誰能在帝曦面前傷到自己。
當(dāng)?shù)坳貛е炙庍M入神魔窟中,她恍惚有種抗拒的感覺,似乎內(nèi)心深處并不想來這里。
“帝曦,我……”芍藥剛想說她不要進去了,兩人卻已然落地。
帝曦見她仿佛不太舒服,忙低頭問:“怎么了,哪里難受?”
芍藥還未說話,不遠(yuǎn)處卻傳來一個聲音。
“你終于來了。”
帝曦當(dāng)下將芍藥攬于身側(cè),望向黑暗中。
魔尊冀弦以手支額,臥坐在一方石榻之上。
帝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原本在洞口就已經(jīng)有所猜測,如今見了冀弦本人,不過更加應(yīng)證自己所想而已。封印雖然還在,但明顯,對付此時的魔尊,就有些不夠看了。
“你找了幫手?!钡坳乩湫σ宦暎骸暗故俏倚】戳四恪!?p> 冀弦哈哈狂笑數(shù)聲,方慢悠悠道:“如你所想,的確有人幫我。如今這神魔窟,任我來去。只是我舍不得就這么走了,硬是在這多待了些時日,就是為了等你過來。”
他見帝曦不為所動,又笑道:“你不好奇我想做什么,我倒是好奇,帝曦,萬余年不見,你身邊這位小姑娘是何人,不給我這位老朋友介紹介紹嗎?”
冀弦口中話語似乎對芍藥很是感興趣,這讓帝曦有些不快,他稍稍將芍藥護在身后。
“與你何干?!?p> “好!好!好一個‘與你何干’!”冀弦聽了這話,似笑非笑看著兩人:“帝曦,你從降世至今,還從未嘗過失敗和背叛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