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鐺!
銅鑼的聲音突然從不夜城中傳出,那聲音刺耳于繞城兩遍而有余音!
那在橋上本是看戲的一群人在聽到這銅鑼聲音時,每個人的臉色就是一白,腿肚子更是抖篩糠一般不停抖動。
“戲兒來了,快跑??!”
不知是誰喊出的第一句話,隨即便是那些無所顧忌的一群人如潮水退去。
嘩啦啦的聲音從各個方向響起,有跳入湖的,有踏湖而行的,有疾步于橋梁逃跑的……
洛姍兒臉色蒼白的捏著風鈴的手,哆哆嗦嗦的不斷擠出一字一語“鈴兒,你一定要幫幫我,求求你了,一定要幫幫我!”
而那叫風鈴的柔弱女子同樣臉色蒼白,只是比洛姍兒多了幾分鎮(zhèn)定“沒事的,姍兒姐姐,沒事的,那閑順死了就死了,莫不是他閑家的手可以伸到長存定來?”
洛姍兒聞言慘然一笑,風鈴不懂,她懂,所以她怕。
風鈴被保護的太好了,好到了以為世間都是美好的。
郭琴臉色同樣難看至極,如果一切追溯到源頭,那一切的源頭都是自己給出的,若不是自己為了那看起來像“故人”的人,那閑順估計就不會死了!
銅鑼聲還在繼續(xù),逃跑的人同樣還在繼續(xù)。
“我戲自悠揚長空由,照得青天白日成何空”
“我生而為郎非女嬌,一身辱罵蕩了我心殤”
“我以將軍令上為軍行,軍令如山敗如山!”
“枯骨功成身退人消,死亦何懼鬼神人!”
幽幽的唱曲聲帶著凄涼而來,那戰(zhàn)場上的廝殺血腥味已經(jīng)可以蔓延到橋梁之上每個人鼻子里了。
鐺!
一聲銅鑼響,橋梁上逃跑的人個個臉色驚恐的不敢移動分毫。
但有一些不知道情況的人,亦或者以前沒聽過曲的人還在跑,他們隨著大勢跑,他們看見人跑他們也跑!
“歸來君主…………”
唰!
一柄紅毛綠柄毛筆帶著破空之聲飛向那群逃跑移動的人。
但,一只筆怎么可能打的中幾十個人呢?
逃跑的人心里面也是如此想的,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得松了口氣,但每個人又提起了氣,只有一只筆,那就有一個人會死!
十八個人的心里面都以為會死一個,所以跑在最前面的人心里面就不由得一陣得意。
可,如果他們可以回頭看看那群不敢動的人的臉,就會很疑惑的問一句“你們?yōu)槭裁醋I諷我們?”
答案是,紅毛綠筆上的筆豪如絲線一般,紛紛揚揚盡數(shù)落下!
一只毛筆多少豪毛?
其他人不知道,臉白戲子知道,他的血豪筆有五百一十八根毫毛!
十八道浮塵如同十八根最鋒利的針!
噗呲之聲不絕于耳,反而是意想之中的慘嚎并沒有穿出。
十八道落水聲響起。
浮塵是從喉嚨穿過,壓住了聲音。
因此,唱曲之音更加清晰!
“你們逃跑的聲音壓住了我的曲,所以該死!
你們聽到我的曲音卻要跑,也該死!”
聲音清冷,帶著怒意,似乎殺這些人讓他非常憤怒,以至于打鑼的人手忍不住一顫,然后……節(jié)拍就斷了!
噗呲!
十九具尸體落水!
陳燃并沒有看見敲鑼的人,現(xiàn)場只有那說話之人的聲音與曲音,以及敲鑼打鼓音。
噠,噠,噠!
木鞋敲打在地面之上,發(fā)出的不是清脆的聲音,而是木棒敲打木頭的聲音。
沉悶,壓抑,恐懼!
陳燃看見那人,所以陳燃瞳孔一下收縮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自從陳燃昏迷六年后,自己感覺全身都發(fā)生了變化,先是接受能力,再是腦袋里不知名的聲音與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
比如這一次,踏上這橋的一瞬,陳燃便知道了這湖下有他記憶里若隱若現(xiàn)的東西。
……
湖面上站著一個人,一個半白半紅臉的人,頭頂戲帽,腳踏繡花鞋,身著黑袍!
他叫蓀戲。
蓀戲身披黑袍蛟圖衣,左胸上紋有很小的白色的異獸圖。
而陳燃在看到這異獸時不由得一愣,因為這異獸陳燃剛好認識,而且還是才看過不久。
異獸一只腳,幾條尾巴舒展開來,分不清有幾條,因為上面依然有重影,白色的似豹異獸在那黑袍蛟袍上張牙舞爪!
那是鎮(zhèn)朝將袍!
蓀戲看著那支紅毛筆,眼神逐漸迷離,伸手捏住紅毛筆,因為過于紅艷,上面有十八根紅毛染了鮮血一點也看不出來。
蓀戲抬起紅毛筆,水面之上突然翻涌出一面銅鏡,接著便是敲鑼打鼓唱曲聲的停止。
水波也不再蕩漾,那群站在原地不斷顫抖的人更加不堪,只是礙于生命的珍惜,沒有人動,也不敢動!
蓀戲慢慢把紅毛筆往臉上湊,那銅鏡里反射出的面貌如同地獄里那修羅鬼,唱紅調(diào),翻白臉。
紅毛筆在蓀戲那一半白臉上輕輕一點。
突然,一聲落水響起,紅毛筆一顫,蓀戲臉上便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白臉如同被刀切開了一片肉,而更讓所有人震驚的是,蓀戲那被切開的臉皮下居然沒有血,而且皮膚下的肉也是白的,就如同石灰一般,白的嚇人!
蓀戲握著手中的紅毛筆,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好像那落水聲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
良久,就當所有人的那一口氣吊著馬上撐不住時,轟的一聲炸水響,接著便是沖天的水浪直往上涌。
而那發(fā)出聲音的位置,正是陳燃所在之處!
只見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蓀戲本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可聲音的出現(xiàn)時,有心人便留意到蓀戲早已不見。
陳燃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站在一旁,他沒想到發(fā)出聲音的是自己這個地方,更沒想到這蓀戲早上了自己。
若不是胡管事反應及時,怕是自己多半是沒命了。
……
黑色的靈氣波動帶著似水的柔沖向那黃色的靈氣波動。
黑色靈氣是陰,黃色靈氣為土。
一只毛筆與兩袖乾坤!
蓀戲咧嘴一笑,那本是翻卷的肉更顯猙獰“沒想到,你居然敢對我出手,你可知你是何罪?”
砰!
一桿紅毛長槍迎風而立,蓀戲伸手握住,那本是柔順的筆毛突然變得銳利無比!
胡管事帶著罡風一言不發(fā),那兩袖當中的東西似乎一直不愿意出來,胡管事也沒辦法。
見胡管事不說話,蓀戲更加笑的嘴裂,那大嘴馬上就要裂到耳根子了!
“看我鏗鏘清秋有幾分結(jié)?”
唱戲時再一次從哪大嘴中擠出,沙啞……且犀利!
紅毛槍一手遞出,左手單手往前一捅便有一條土黃之蟲從中噴涌而出!
那土黃之蟲全身乍黃,身如長蛇,頭有很小的一獨角,腹部有兩只短小前爪!
若不是這蛟到了近前,胡管事都覺得這是一條長蟲!
左手遞槍,身子前傾,右手順手而帶,力量暴漲直突胡管事!
……
“戲順這不陰不陽的人你覺得幾招解決這老頭?”
“嗯……”
“臣以為……四招吧!”
“四招?”
“四招!”
“那我們賭一把?”
“這……”
“那就賭一把,我賭他三招宰了那白頭老人!”
“……”
“臣……遵!”
“給我點上憶燃殤,香落,分勝負!”
擦!
一絲淡白煙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