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好似感覺不到長寧長公主的憤怒,撫了撫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皺,說出來的話卻再次把對方氣得臉部扭曲起來。
“姑母當真心懷天下,雖然這園子花費萬金,您又花費了許多心血。但一聽說國家有難,您巡邊在外,依舊答應(yīng)了侄兒用它來救助難民,實在可敬?!?p> “是,本宮是答應(yīng)了。全京城的貴族都答應(yīng)了!可是為何別人交出去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莊,而本宮就要犧牲掉萬春園!”
“這——侄兒給您去信的時候,您回信說讓侄兒看著辦。這萬春園本身就是用國庫里的銀錢建造,并未花費姑母的一個銅板。侄兒想著,就算把它拆了,也損不著您的利益,一舉兩得,豈不——”
“放肆!”
嘩啦一聲,長寧長公主竟一揮手,把桌子上的一整套雨過天晴的細瓷茶具摔在了地上。
蘇傾城聽了又是一驚:這樣豪華的花園,竟是沒有花費長公主一個銅板,全是由國庫出資,只是為了滿足一個寡居的公主變態(tài)的虛榮心!
那是十萬兩黃金啊,黃金!
原來是這樣,長公主不過是自己選址,讓皇帝掏錢,為她建造了一個奢侈至極的園子啊。
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國庫里的錢給皇家最尊貴的公主建了花園,本來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墒菄矣须y,國庫空虛,便是將這萬春園物盡其用了又如何?
難怪李長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手段老練,公事公辦,確實是安邦之才!
長寧長公主正在震怒當中,這時,一個宮女走了進來。
“長公主,王爺。刑部來人傳信,說是有急事要王爺去處理一下,傳信的人馬上插了孔雀翎。”
本朝有規(guī)定,凡是帶了孔雀翎的信使,都是傳的最急最急的事情。
李長青皺眉,如果因為公事,他沒辦法把蘇傾城也一并帶走。
他們來到時候乘坐的是馬車,可照眼下事情的緊急,他是一定要騎馬過去的。
長公主與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氣氛,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他一旦離開,蘇傾城豈不是羊入虎口,任由長寧搓圓捏扁了嗎!
躊躇間,一只柔荑撫上了他握成拳的手。
這時,主位上的長寧發(fā)了話:“長青這便去吧,公事要緊。王妃便留下來陪本宮說說話。”
似乎察覺到了李長青的緊張,她又笑:
“咱們姑侄二人之間的事情,沒完!不過本公主還不屑于把氣撒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身上,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李長青覺得也有理,堂堂長公主,不僅身份尊貴,更是占了輩分。除了自己惹怒了她,傾城與她并無仇怨,還不至于沒有如此肚量。
“既然如此,便拜托姑母照顧內(nèi)子一二了?!?p> 他捏了捏她嬌軟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可惜,他不懂女人,更不知道一個常年寡居的女人,心思能陰毒到什么地步。
“好了王妃,你家王爺已經(jīng)走遠了。還不趕緊跪下?”
本以為這位長公主并不會給她什么傷害,頂多侮辱幾句,誰知她竟然敢來硬的。
“長公主殿下,妾身身份低賤,卻也是皇上賜婚的文王妃?!?p> “哈!”她好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王妃?那龍椅上坐的是本宮的皇弟,長姐如母,本宮就是讓他再下旨廢了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p> “長公主威武,權(quán)勢滔天,妾身佩服。”
“你以為我在用權(quán)勢壓你?螻蟻,根本沒有必要!”
“......”
“跪下吧,就跪在這,本宮什么時候高興了,你就什么時候起來。”
長寧指了一下地上的碎瓷片,轉(zhuǎn)身吩咐宮女:“本宮累了,你們幾個幫本宮看著,不許偷懶?!?p> 幾位宮女不止一次見自家公主罰人,早已見怪不怪,紛紛恭敬應(yīng)答哦:“是!”
為首的大宮女面容冷淡,“王妃娘娘,請吧——”
蘇傾城知道,如果自己不從,她們會強制把自己按在地上,如果主動跪下,或許還能有點選擇。
這滿地的碎瓷片,大小不一,若是跪在最鋒利的瓷片上,恐怕她這雙腿都不用要了。
她目光掃過整個地面,選取了瓷片最細小,最稀疏的那片地,直直地跪了下去。
可饒是如此,那些碎裂的瓷片還是透過輕薄的夏衣,深深刺進了皮膚里。
很快,月白色的衣裙下擺,已經(jīng)被染上了血色。
蘇傾城只覺那些瓷片冰冷又刁鉆,連她的骨縫都不放過。刺骨的疼痛讓她晃了晃身子。
呵,這點疼算什么呢?慕容玨被萬劍穿心的時候,云綺背著慕容玨一步一步從皇城走到山上的時候,都沒喊過疼,沒掉過一滴淚。
既然享受過貴族都尊榮,就要做好接受相應(yīng)的苦痛的心理準備。
好在旁邊有四位宮女守著,房間里沒有把冰盆撤下去,因而算不得炎熱。
膝蓋處的血,越漫越多。但她知道,只要小心些,不讓瓷片傷了腿上的筋脈,便不會有事。
中午時,身邊的宮女換走了一波,可能是去吃午飯了。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蘇傾城還為用飯。
她又不得不用意志抵擋著饑餓。長時間的體力消耗,已經(jīng)讓她很難保持住跪立的姿勢,可她不能暈倒。
長寧長公主既然把氣撒在她身上,今天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善了。
蘇傾城相信,如果她現(xiàn)在暈過去,很有可能醒來后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和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躺在一張床上!
這個惡毒的婦人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難熬。
李長青到底有什么事,為何現(xiàn)在還不來?
先皇究竟是一個怎樣都人,為何能將一個公主寵愛到這種地步?
一個長輩,一個長公主,為何能心理扭曲到這種地步,簡直堪稱蛇蝎心腸。哪里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明明就是舉國上下的災(zāi)難。
明明是文親王和長寧長公主之間的矛盾,為何最后受苦的是自己?
早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為李長青出頭的。
賈婉要是知道了自己受過這樣的罪,是不是還會幸災(zāi)樂禍?
李長青什么時候才能對她表明心跡,趕快愛上她,她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等到她的阿玨醒了,會不會忘了她?
......
蘇傾城昏昏沉沉的,腦子里想著這些雜亂無章的事情,一幕幕畫面在她眼前閃現(xiàn),覺得很不真實。
一場場向死而生的旅途,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
衣裙的布料因為承載不了越來越多的血,已經(jīng)濡濕一片,完全泡在了她身下的血泊里。
就在她失血過多,暈死過去的前一秒,她好像聽到了慕容玨的聲音。
不對,應(yīng)該是李長青吧。
該死,連幻覺里都是他。蘇傾城終于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李長青,我為你做到了這一步,再不動心,可就沒理由了吧?你再不來,你家王妃的清白,可就要被你的好姑母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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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世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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