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轟轟爆響,拳腳對擊的氣勁向四周流散,木窗上的紙糊破成條狀,走廊空無一人,諾大客棧靜悄悄的,顧客縮在屋內(nèi),保命要緊,哪敢出來。
洪崖斗得酣暢淋漓,一掌拍出,大呼小叫起來。軍師三人投鼠忌器,出招留有余地,想抓活的,便于詢問功法。
臥在墻角的黑衣漢子已醒來,慢慢坐起身子,臉盤小了一圈,像是暴瘦十斤。他見洪崖陷入困境,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聚集全身氣力,向三人后背扔去。
軍師眼觀八方,早已看見,一個側(cè)身,掌風到處,藥包裂開數(shù)份,一團白霧倒卷回去,盡數(shù)裹住黑衣漢子。藥粉剛接觸皮膚,他頓時發(fā)出慘烈長號聲,在地面劇烈翻滾,仿佛全身有了氣力,撞得墻壁砰砰響。
洪崖等人立即停手,圍了上來,黑衣漢子身體冒出淡煙,肌膚被燒的泛黑,屋內(nèi)彌漫著焦臭味兒,一雙手瘋狂抓撓,血跡一經(jīng)沁出,就蒸發(fā)掉了。
洪崖大驚,從未見過如此慘狀,地面還殘留藥粉,黑衣漢子無意中掃過,便全部沾染上。他縱身上前,雙掌運風,對準地面揮動幾下,將藥粉收集一起,拋在墻角。
正當他伸手拉漢子起身時,軍師驀地出手,指甲連彈他手腕,掌力左手橫掃,硬生生把他迫開。
“你干什么?”洪崖怒目而視,又上前來,與三人拆招。軍師笑道:“洪兄弟難道不要命了?這家伙碰不得?!?p> 洪崖聞言,手上招式松懈,被真氣擊退,問道:“此話怎講?”徐千手累的氣喘,對此甚為熟悉,說:“九黎族人善于用毒,隨身帶了一種毒藥,這藥無法解開,如果遇到強敵,自己又逃不掉,只好用這藥殺身成仁?!?p> 洪崖扭頭看黑衣漢子一眼,見他艱難點頭,心中酸楚,連忙上前幾步,問道:“兄弟啊,這藥真的解不開么?”漢子臉上滿是淚,緩緩搖頭。
洪崖默然無語,對軍師三人怒吼道:“你們?yōu)楹蝹??僅是為了報復?”徐千手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說道:“我們可沒傷他性命,我在此處開客棧,怎會隨意得罪人?有句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我就算出手過重,過后一定預備豐厚禮物,親自登門道歉。我承認老家伙是我下的手,那時他死有余辜,我對兩異族漢子欽佩都來不及,怎么痛下狠手?!?p> 黑衣漢子漸漸沒動靜了,生機變得微弱,他手掌懸在漢子胸口上方,真氣翻涌,漢子渾身一震,睜開了眼,洪崖輕聲問道:“兄弟,兇手是他們不?”說著,讓開空間,手指著軍師三人。
金甲將軍看洪崖如此無禮,怒從心頭起,想上去理論。軍師一把攔住,眼神示意的很清楚,小不忍則亂大謀。將軍哼了一聲,就退開一旁。
漢子搖頭,口中開始淌血沫,身體亂顫,竭力伸出手指,結(jié)巴道:“小,小……心,這人他,他……沒好意?!鄙碜訌澇晒?,僵在半空,持續(xù)了數(shù)秒,撲通一聲,癱軟在地。
洪崖腦袋暈沉,發(fā)現(xiàn)事情比想象中要復雜,既然軍師三人不是兇手,那兩漢子究竟是誰下得狠手呢?難道是眾賓客里的某一個?可說不通啊,自己一直坐在那兒,來往的人修為不高,基本是真人級,兩位漢子卻是真人巔峰,兩兩聯(lián)手,就算仙級也能一戰(zhàn)啊。
他正欲起身,后腦殼猛地劇痛,直接倒在地,恍惚看到三人猙獰的笑臉。
洪崖再次醒來時,全身被捆的結(jié)實,坐在石凳上,四周陰冷無比,墻壁開個四四方方的窗戶,規(guī)模極小,跟臉盤那么大,一束白光投射進來,很是刺眼。
他運功掙脫韁繩,試了幾次,繩子越拉越長,剛喘口氣,又極速收縮,顯然是件寶物。他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便靜靜等待來人,心中想著軍師三人為何這樣做?看來黑衣漢子說得有理,這些人果真不安好心。
一個時辰后,門被推開了,來人身形高大,鬼鬼祟祟,他睜大眼睛細看,只有一人。徐千手輕輕掩上鐵門,走上前來,笑道:“洪兄受累啦,不知想吃點什么,小弟下次來時,給帶上些。”
洪崖不知這人鬧什么鬼,敷衍道:“美酒和燒雞,酒藥五十年份的,燒雞夠大就行。”徐千手臉上湊滿笑意,連連搓手道:“絕對沒問題,小弟辦事洪兄放心。不知洪兄練武幾年?學的是什么功法?小弟見洪兄一人與我們?nèi)藨?zhàn)成平手,心中仰慕的緊?!?p> 此話說出,洪崖便知這人打什么主意,靈機一動,笑道:“也有幾年了,至于功法么,家傳的招數(shù),說出來有傷大雅。”
徐千手顯得極為迫切,站在洪崖面前,跟腳底生了刺一樣,扭動個不停,說道:“哎,這話說得,我看洪兄出招,氣勢雄渾,招式精妙,每招都是七分防御三分攻伐,若不是那漢子擾了洪兄注意力,我們?nèi)擞懖坏胶锰?。?p> 洪崖瞅了徐千手一眼,暗嘆這人電眼如炬,倒不是個蠢物,想戲弄他一番,道:“你想學么?拜師即可。”
豈料徐千手立馬跪下,連磕十幾個頭,大呼道:“師父在上,徒兒給您行禮了?!卑阉@得目瞪口呆,不知怎么辦才好,吶吶道:“玩笑而已,你怎能當真?”
徐千手神色肅穆,臉上不以為然,道:“師父此話差矣,我輩追求武道之路,向來是強者為尊,若被世俗的條條框框拘束了,很難有所成就?!?p> 洪崖還是接受不了,也知此人心術(shù)不正,拜師云云,不過是覬覦自己的功法罷了,看他人已過中年,半頭烏發(fā),笑道:“此事來得突然,容我思量些時日?!?p> 徐千手見事情成了大半,亦是歡喜,彎腰行禮,說道:“師父且放寬心,徒弟近日便想個法子,救你老人家出去,”說完,開了鐵門,又囑托幾句話,人就走掉了。
洪崖苦笑不得,想不到徐千手臉皮厚到這地步,簡直刀槍不入,既如此,自己何不將計就計,在心法上做點手腳,等機會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