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豹恍然驚覺,據(jù)說蜀地邊境有玄弩軍,箭矢由玄鐵打造,弓弦滿開,可穿透尋常城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拔掉箭矢,拋落在地,袖擺布滿真氣,當(dāng)空揮舞,退身鉆入森林。
青驍深知這人是頂尖的修煉好手,幾百米的路程,瞬息間到達(dá),欽羨的同時,暗暗說聲僥幸。倘若這人強攻過來,恐怕玄弩軍是擋不住的。之前取戰(zhàn)馬的黑袍人,看其身法輕盈,應(yīng)是那日闖關(guān)者。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他親自挑選一匹健壯馬匹,送了過去。
方才逃回的精英戰(zhàn)士,把青焱都統(tǒng)失蹤之事詳細(xì)告知,青驍眉頭緊皺,半晌不語,心知行動失敗,可仍不甘心,騎馬站在城門處,眼光四射,抱著一絲希冀。
一直等到鬼兵援軍趕來,他才下令撤退,命玄弩軍在后,射退鬼國騎兵,其余兵種有條不紊穿過圍墻。禁制上的裂縫,已修理完畢。
青驍站在一旁,看著眾蜀兵魚貫而入,抬眼望去,鬼國邊境集結(jié)了不少兵力,一個綠袍校尉立在城池上,正望向這邊。
他等待良久,慨嘆機會難得,下一次進(jìn)攻不知要到何時?于是輕拉鞍轡,進(jìn)了城。
青帝四十七年,蜀地北部邊境出兵伐鬼國,以失敗告終,各戰(zhàn)死一名大將,士兵死傷不計其數(shù),導(dǎo)致雙方結(jié)怨加深。中原大地上的結(jié)盟,并未打破,仍保持住平衡。
洪崖當(dāng)下已在蜀地,身上的袍子早就拋落,兩人沐浴在日光下,心情激蕩萬分。他下了馬,讓母親坐在上面,順著山溝細(xì)流,找到一方湖水。
兩人下了巖石,掬水洗臉,飽喝一頓,坐在巖面上休憩。
洪崖放掉馬匹,笑道:“母親,路還遠(yuǎn)著呢,單靠馬可不行,接下來兒子背著你,從森林直接穿過去,一來節(jié)省時間,二來安全得到保證。”
馬冬煙一直蒙在黑袍中,對外界發(fā)生的兇險一概不知,想著孩兒本領(lǐng)大,笑著點頭。她見洪崖臉色蒼白,目光渙散,身體搖搖欲墜,憐惜道:“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去尋些吃的?!?p> 洪崖道:“也好,肚子不填飽,哪有氣力趕路?!闭f著,去折了一根樹枝,削尖頂端,站在湖面,挽了幾個白花,連續(xù)刺入水中,六七條鱖魚被破開肚腹,排成一串。
馬冬煙在湖岸拍手叫好,接了過去,大叫一聲好沉,眉眼間滿是喜意,獨自找洼蕩處理去了。
洪崖疲乏已極,若不是母親在這兒,怕她擔(dān)心,很想歪在草叢里,睡上幾天幾夜。他體內(nèi)真氣消耗一空,掙扎著爬上巖石,盤膝坐下,把基礎(chǔ)法門運行幾個小周天,突然想到懷中有藥丸,摸出一顆,咔吧咔吧嚼了。
馬冬煙自從被擄入鬼國后,隨身帶匕首,萬一九王爺圖謀不軌,用來防身。她用匕首刮掉鱗,剖開魚肚子,洗凈后,架起火來,把魚肉串在樹枝上,旋轉(zhuǎn)燎烤。
方圓十里的靈氣倒卷而來,凝成白色煙柱,漸次融入洪崖丹田。周圍樹木花草歪的筆直,就連湖面也向他傾斜,地面細(xì)碎石子嘩啦啦滾動,撞擊在巖石上,散成粉末。
馬冬煙籠住飄飛的發(fā)絲,又是笑,又是哭,她昔日聽洪通說過,孩兒終究不是凡人,早晚會離開我們。她此時卻強烈感受到,一時無話。
等了很久,洪崖睜開眼,便看到母親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自己,又起身把烤架上的魚取來,說道:“臭小子,趕緊吃了?!?p> 洪崖接過來,說道:“母親不吃?”馬冬煙道:“早吃過了,你啊,坐下就是五六個時辰,我先吃了些?!?p> 他餓的前胸貼后背,吃得極快,剛吃完,察覺到一股強烈氣機朝此處涌來,心上一驚,不動聲色道:“母親我們趕路吧,可不要讓父親等久了?!?p> 洪崖洗過手,把馬冬煙背上,立馬縱飛而去,速度極快。他只覺氣機異常熟稔,細(xì)想之下,便知是靈豹,沒想到這人竟有如此耐心,追到這來。
靈豹中箭鉆進(jìn)森林,稍微運氣就好透,他原本打算回鬼國,可一想到那些酷刑,就打消了念頭。那時圍墻禁制還在修復(fù),他認(rèn)為安全地就是蜀國,一旦禁制關(guān)上,在蜀地隱姓埋名,終了一身,是最佳選擇。
圍墻守衛(wèi)只見一道光影亮過,掀起一陣風(fēng),察覺不到什么。他進(jìn)去后,總覺胸口憋了口氣,行了一段路,見到一匹戰(zhàn)馬在路邊啃草,登時怒氣上沖,開始在森林中搜索洪崖。
馬冬煙夜感覺到不對,雙手摟住兒子脖頸,一句話都不說,暗暗祈禱兩人平安到目的地。
洪崖倒不是怕靈豹,一個不到真仙級的老人,比董父強上一些,自己就算應(yīng)付不了,順利脫身還是辦得到。他顧忌母親受傷,兩人交上手,氣浪向四周震蕩,母親肉體凡胎,哪受得住。
他幸好將“游龍術(shù)”修煉大成,基礎(chǔ)法門亦是運用得當(dāng),這樣一來,兩人距離無法拉開,一前一后,保持十里左右。
洪崖行了一夜,翌日一大早,登上一座極高的山,就可看到關(guān)山藥園。他手指遠(yuǎn)方深谷,笑道:“母親,那便是關(guān)山,父親與董父就在其中?!?p> 馬冬煙唔一聲,顯得極鎮(zhèn)靜,可全身都隱隱發(fā)抖。
洪崖下了山,沿著舊路飛奔,片刻功夫就到了深谷入口。谷口種滿花草,姹紫嫣紅,馨香撲鼻,一陣陣暖濕地彌漫上卷,大團云海如雪般熾白,看不清谷內(nèi)景象。
他對關(guān)山熟稔至極,幾個拐彎,就踏上正路。他只離開一段時日,卻對此處想念不已,畢竟生活了幾年,一草一木皆記掛于心。
“父親,父親你在哪?母親回來了。”洪崖高聲喊叫,對身后的靈豹視而不見,只顧左右飛奔,四處尋找。
他喊了十幾聲,卻無回應(yīng),心中暗暗嘀咕:怎么回事?就算父親沉穩(wěn)不作聲,以董父性子,應(yīng)是大呼小叫起來啊,難道出了什么事?
他趕緊飛奔到木屋,一路上見草藥東倒西歪,數(shù)百枝竟被連根拔起,四散開來。地面落滿石塊,小的如拳頭一樣,大的如山丘橫立,重逾千斤。
洪崖登時慌亂起來,腳底踉蹌一下,往三味神藥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