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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見鐘卿

第五十四章 紙鳶

易見鐘卿 桁暮 3044 2020-05-28 21:54:14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風和日暖。

  “三小姐,您面色看上去不太好,我給您煮了粥,要喝些嗎?”

  汐兒端了碗紅豆粥立在正在梳妝的卿言身側(cè),關(guān)心的問道。

  卿言佯裝沒有看見汐兒微微顫抖的雙手,隨手拿過粥便喝了下去,笑道:“綿密香甜,好粥,汐兒,謝謝你。”

  汐兒顫巍巍地收回碗筷,小心的打量卿言,半晌輕聲的地試探般地問道:“三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卿言抬起頭,眸中疑惑的情緒被嘴角的笑意掩去:“我挺好的,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p>  汐兒聞言怔了一下,瞳孔中失落,害怕和慶幸的情緒混雜在一起,魂不守舍的回道:“哦……那便好?!?p>  卿言坐正身子,眼睛直直地望著汐兒,微笑道:“汐兒,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guī)闳フ仪嗨砷L老,別自己挨著?!?p>  汐兒聽聞此言,眸中愧疚的情緒愈發(fā)明顯,嘴角微張,有什么話呼之欲出——

  “我……”

  “阿言?!?p>  汐兒方吐出一個“我”字,卿胥便在院外叫起了卿言。

  待二人反應(yīng)過來卿胥的喊聲時,卿胥已然走到了屋內(nèi),看見卿言還在梳妝臺前坐著,輕輕的笑著搖了搖頭,走了過來。

  “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爹爹早已解除了你的禁足令,蒼嶧山內(nèi)你可是進出自如的,怎么也不見你出去?花也不賞了,箭也不射了,是發(fā)生什么了嗎?”

  “咱們清羽族沒有那般女子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固守閣樓的規(guī)矩,你怎么忽然做起了閨中小姐?”

  “我沒有,只是豆谷村一行后我有點疲累,想多歇息一下罷了。”

  卿言站起身,一身利落的衣裙盡現(xiàn)眼前。

  上好的錦緞華衣淡裹起柔弱纖細的腰肢,領(lǐng)口利落而干凈,露出白皙的脖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寬大的袖子被襻膊束起,整個人看著輕靈而活潑。

  卿胥眼睛一亮,走近卿言,贊嘆道:“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阿言,你真真兒是個美人兒,日后蒼嶧山的山門怕是要被踏破了?!?p>  卿言有些羞澀而尷尬的擺了擺手:“阿姐真會說笑,我哪里就能讓山門被踏破了。不過……”

  她眨了眨眼睛,笑著看向卿胥:“不過,阿姐怕是快要嫁人了,不知到時蒼嶧山還有山門嗎?”

  “你……”卿胥外表看著溫柔而大氣,實地里卻也不過是個會害羞,會害怕的小女孩兒,聽了卿言的話,臉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

  卿言展顏一笑,拿起紙鳶,便拉著卿胥走出了門,等到了門口時,忽然轉(zhuǎn)身喊上了汐兒。

  汐兒一怔,而后眼睛明亮起來,驚喜道:“是,三小姐?!?p>  清風和緩,陽光溫暖,是頂好的適宜放紙鳶的天氣。

  三人到一處寬闊明亮的草地時,卿云已經(jīng)在那里候著了,看見卿言過來面色奇怪的偏過了頭。

  “你身體如何了?”

  雖說卿云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但她對他好像也有些太不上心,距離上次在豆谷村的事兒都過了那么久了,她才想起關(guān)心一下卿云的傷勢。

  “咳,無事?!鼻湓坡勓赞D(zhuǎn)身有些別扭的應(yīng)了一聲,繼而又偏頭看向別處。

  卿言眉頭微鎖,疑惑的望向卿胥。

  她什么時候又得罪這位大少爺了?

  卿胥溫婉的笑了笑:“你別理他,他知曉是你在豆谷村救了他后,就變成這般模樣了?!?p>  說完,又眨了眨眼睛,湊近卿言小聲道:“他面子薄,被你救了覺得不好意思呢?!?p>  “原是這樣,沒什么的?!?p>  卿言展顏一笑,又道:“只要他知曉我的好,不要處處與我作對便好?!?p>  卿云聽了卿言的話,脖子到耳根紅了一片,面上罵咧咧道:“誰,誰同你處處作對了,你,你別亂說,我之前,之前對你言語隨意,只是為了讓你知道規(guī)矩,別壞了規(guī)矩讓別人欺負你,我哪有處處同你作對?”

  卿言嘴角笑意更深:“行,我知道了,你的好意我領(lǐng)了?!?p>  卿胥在旁也笑,過去拉了拉卿云的金色云紋衣袍的寬袖,笑瞇瞇道:“阿云,阿言救了你,你該向她道謝的?!?p>  卿云聞言臉色憋的通紅,吞吞吐吐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卿言擺了擺手,隨意道:“阿姐,不用這般客氣,卿云風流少年,正是鮮衣怒馬,一腔孤勇的年紀,讓他低頭道謝,還是算了吧?!?p>  “你你你……”卿云伸出手指著卿言你了半晌。

  卿言低頭整了整衣袖,又拿起手中的紙鳶。

  紙鳶外形像極了展翅而飛的大鵬,昂貴的宣紙為面,竹子為骨架撐起,點墨繪制皆是請的最好的畫師所繪,紙鳶看起來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

  “你一個女孩子家,為何要用這般宏偉大氣的紙鳶,花鳥糊蝶不好嗎?”

  卿云心中已經(jīng)對卿言充滿了感激和欽佩,嘴上還是不改以往挑事的本色。

  卿言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佯裝無意的瞥了一眼卿云手中的蝴蝶紙鳶,緩緩道:“是啊,我就該同你一般,用這等瑰麗燦爛的紙鳶,是我見識粗鄙,讓你見笑了?!?p>  “你……”

  卿云聽出她口中的嘲笑之意,下意識將手中蝴蝶模樣的紙鳶藏在身后。

  卿言見卿云這般局促,難得來了興趣,眼神狡黠地笑道:“這只花蝴蝶太大了,你的云紋衣袍再寬大也遮不住的,我勸你大大方方的拿出來吧,又沒有人笑話你?!?p>  一句話說完,卿言又拉了拉身側(cè)候著的汐兒,笑意漣漣:“汐兒,你說,他這般是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這么大的人了,整日里穿著件金色云紋衣袍,是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叫卿云嗎?”

  汐兒臉色羞紅一片,身子微微顫栗,嘴皮子不停發(fā)抖:“云,云少爺他,他年紀還小,三小姐別同他一般見識。”

  卿言漂亮的眸子中星光點點,異常明亮:“年紀小?汐兒,你我年紀相仿,卿云比你年長的多,難不成在你心中,他還是個只知道玩泥巴,掏鳥窩的小孩兒不成?”

  “三,三小姐,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p>  汐兒又是那般受了驚嚇的模樣,渾身直哆嗦,雙腿不停抖動著。

  “卿言,人汐兒聰明乖巧,你別這么欺負她?!鼻湓凭谷惶嫦珒赫f話。

  卿言心中疑團更甚,面兒上什么也沒表露出來,道:“我哪里有?”

  語罷,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汐兒身上,非常溫柔地道:“今日陽光雖好,卻是沒有什么溫度的,你穿厚些,別著了涼。我還要在這兒待上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汐兒聽見卿言讓她回去,突然抬起頭,眸中驚喜與不舍交雜,半晌,緩緩道:“是,多謝三小姐關(guān)心?!?p>  卿言目送著汐兒離開,等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卿云手中的紙鳶已經(jīng)由花蝴蝶換成了一只展翅欲飛的老鷹。

  而那只花蝴蝶被好好的放在了卿胥的手中,卿胥正無奈又好笑的看著卿言,似是在說:“你看,我就說他是個未長大的孩童吧?!?p>  卿言會意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今日實在是個適宜放紙鳶的日子,沒有多久,三只紙鳶已經(jīng)各自翱翔在天際,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阿姐,你的低了,快,快把它拉上去!”

  卿言望見空中那只極度張揚的花蝴蝶正搖搖欲墜,越落越低,急切的喊了一句。

  “好?!鼻漶阋舶l(fā)現(xiàn)了異樣,連忙收起線來。

  “若是此時有風……”

  卿言方說出口,一陣清風應(yīng)聲而來,帶著花蝴蝶便向高空飛去。

  卿胥又連忙松了線,花蝴蝶失了桎梏隨著清風直上云霄。

  “好高,阿姐,你真厲害。”

  卿云愣愣地站在原地,望了望在高空展翅飛翔的蝴蝶,由衷的贊嘆道。

  一語未落,手中的線忽然松動掉在了草坪上,卿云正要彎身去撿,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將老鷹蠻橫的帶走,劃破了長空。

  “怎么會這樣?”

  卿言有些驚訝的望著卿云的紙鳶,一時不察竟也不小心丟了自己手中的線,大鵬失了線的桎梏,自由張狂的飛向天際,展翅高飛而去。

  “你們兩個……”

  卿胥無奈的看著二人,默默握緊了手中的線,花蝴蝶孤獨的望著老鷹和大鵬離它去,不見蹤影。

  “怎么辦?”卿云攤開手向卿胥征求意見,“不然,丟了便丟了吧,不過一只紙鳶而已。”

  卿言瞥了卿云一眼,淡淡道:“你們在此處等我片刻,我去尋了紙鳶來?!?p>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便徑自跑向了紙鳶落下的方向。

  那是覓雪閣,雪夫人居住的地方。

  卿言遠遠望見覓雪閣三個字,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

  雪夫人待她溫暖寬厚,但她著實還是有些小人度君子之腹的感覺,總覺得雪夫人不似表面那般簡單,所以兩人一直保持著和善的關(guān)系。

  其實私下里兩人一點溫情都沒有,不過是應(yīng)該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卿言在原地躑躅了片刻,緩緩從圍墻處溜了進去,方站定,她便聽到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桁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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