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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見鐘卿

第四十九章 惹了塵埃,你該如何

易見鐘卿 桁暮 3015 2020-05-23 20:54:05

  她努力地朝那片衣角跑過去,腳下的大地化作一片烈焰,大火熊熊燃燒,灼燙著她的雙足,她的雙手,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被撕裂灼燒的痛苦侵染了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烈焰強橫地攔住了她的路,她只能努力的乞求前方的人回頭,聲音喑啞的嘶吼著求他回頭。

  那片墨色衣角的主人在她絕望的呼喊下終于有了回頭的跡象。

  衣袂隨著轉(zhuǎn)身的動作翻飛起舞,發(fā)絲微微浮動,露出那個人高挺英俊的側(cè)臉,長長的睫毛將眼睛掩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火舌席卷了天地,將兩人照的透亮,她終于看見了那人的臉。

  不,那根本不能被稱作臉。

  瞳孔成為一片紅色的血光,血淚將整個面部收入囊中,肆意的踐踏流淌。

  他的嘴角掛了一抹輕蔑的笑意,似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易,易辭……

  卿言的身體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怔怔地立在原地,而后劇烈地發(fā)起抖來,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動,心跳的像要跳到外面去一般。

  震驚,恐懼,驚慌,絕望,心痛眾多情緒混雜在一起,揉成巨大的一團陰云將她困守其中。

  “世人不過是區(qū)區(qū)螻蟻,何須勞得你我為愚昧的世人擔(dān)心憂慮?”

  易辭輕輕開口,嘴角的鮮血滑落下來,周身黑霧旋繞,將他牢牢禁錮其中,火焰順著他的衣角爬在他的身上,燃燒著,像要將他焚燒殆盡……

  “不要!”

  卿言從噩夢中醒來,白皙的鬢角處盡是汗水,將濕漉漉的發(fā)絲緊緊地粘在額角上。

  “你怎么了?”

  是易辭的聲音。

  卿言一個激靈朝旁邊看去,易辭坐在她身邊,身后是灰暗的石壁,他們在一個山洞里。

  她醒來前,易辭應(yīng)是背靠石壁在休息,看到她醒過來,人才離開了石壁,坐起來關(guān)心的望著她。

  她低頭看了看,她躺在厚厚的枯草之上,易辭的大氅鋪在她的身上將她蓋的嚴嚴實實的。

  “你……”

  她正準備說話,一雙溫暖的大手便附了過來貼在她的額上。

  她怔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易辭把另一只手放在他飽滿的額頭上。

  須臾,易辭將手抽回,道:“不是很燙了,但你還是再歇會兒吧?!?p>  “……嗯?!?p>  他嘴角的血跡竟然還在,卿言有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想起他方才失控的樣子,又忍不住關(guān)心道:“你的身……你沒事吧?”

  “無礙?!币邹o又重新坐回去,頭靠在石壁上,纖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層模糊的暗影。

  “……那就好。”

  洞外風(fēng)雪還在肆意的呼嘯著,靜默卻在山洞內(nèi)蔓延開來。

  卿言隨意地望了望山洞,卻忽然看見了地上被揉成了一團的手帕,上面沾滿了灰塵,雜草和……血跡。

  原本的白色手帕如今被染成了血紅色,刺眼奪目。

  怎么會?怎么會那么多?

  她嘴角的血和易辭嘴角的血加起來也沒有這么多???

  她是漏過了什么嗎?

  卿言的視線重新回到易辭身上,偷偷打量。

  墨色衣袍是上好的絲綢,柔軟又飄逸,長若流水的如墨青絲被發(fā)冠綰起,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梁高挺,微微仰著頭靠在石壁上,眼睛半闔。

  他身上有種飄然出塵的氣質(zhì),像極了清越脫俗的謫仙人兒,站立在蒼茫的雪間時更顯得他人比雪花更加皎潔的氣質(zhì)。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對付那兩個賊人之時,渾身上下又透出濃濃的戾氣和殺伐之氣,像極了地獄修羅。

  如今在幽暗的山洞之中,他眼睛半闔靜靜地靠在石壁之上休息之時又透露出一絲絲脆弱的氣息,像是在告訴她,他也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

  很奇怪,一個人身上怎么會有如此復(fù)雜又抵觸的情緒和氣息。

  偷偷打量他許久,卿言終于注意到易辭是哪里不對勁。

  脆弱,易辭此時顯得有些脆弱。無論是略顯疲憊的眉眼還是有些蒼白的唇角。

  他嘴角的血跡還在,難道是想要遮掩嘴唇的蒼白嗎?

  卿言坐直身子,定定地望著他:“你怎么了?當(dāng)真無礙?”

  易辭轉(zhuǎn)身看向她,嘴角隱隱有一抹笑意:“你希望我有礙?”

  “當(dāng)然不是?!鼻溲悦蛄嗣蜃齑?,“那手帕……你流血了?”

  易辭微微一怔,粲然一笑:“疏忽了?!?p>  眸光流轉(zhuǎn),帶著些狡黠的光:“怎么?只許你給我喂血,就不許我給你點兒我的血嗎?”

  卿言無言,默了半晌,問道:“你是什么人?”

  “怎么?”易辭笑,“終于想起來要判斷我是不是壞人了?”

  “……不是?!鼻溲缘皖^開始整理他的大氅,“你的血為什么可以……可以救人?”

  她方才在雪地之時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去,“燭風(fēng)”使她精氣散盡,易辭那一揮手讓她摔的筋骨俱斷,她完全是拼著最后的力氣走向他。

  如今醒來,身子有些疲憊,卻再無痛苦之意。

  想來,是因為他喂給她的他的血。

  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說……他是人嗎?

  “只允許你的血喚醒人,就不允許我的血救人嗎?”易辭還是笑。

  “……”卿言小聲嘟囔道,“我的血不會讓人做噩夢。”

  “你做什么噩夢了?”易辭停下了笑意,嚴肅地看著她,眉梢顰蹙。

  卿言被他的表情嚇到,愣了一下道:“也不算什么噩夢,就是夢見……”

  夢見你被烈焰灼燒……她突然說不出口。

  “嗯?”易辭還在等她回答。

  “就是夢見……”卿言將疊好的大氅還給他,站了起來,“我得去找姑姑了,我怕姑姑有什么危險。今日多謝易公子相救之恩,若公子日后有何難處,卿言必定竭力相助,絕不推辭?!?p>  易辭有些驚訝卿言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怔了片刻也站了起來,看著她:“我現(xiàn)在也無事,陪你一起去找吧?!?p>  “你……”卿言愣了一下,“你身體真的無事嗎?”

  “小姑娘怎么總是不想著我好,老想著咒我呢。”易辭笑道。

  “我沒有。”卿言正視易辭,“方才那兩個賊人口中的女子很可能就是我姑姑?!?p>  “那兩個人武功平平不足為懼,但他們能進入北冥境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猜想,他們可能是尾隨別人進入的,或者是有人相助放他們進來的?!?p>  “無論是哪一種,姑姑現(xiàn)在都很危險,所以我要抓緊時間找到姑姑。”卿言掃了一眼他蒼白的唇角,“你不要逞強了,你方才不僅給了我血,還有靈力吧?!?p>  易辭愣了片刻,忽而笑了起來:“不好騙呢?!?p>  卿言:“……”

  她看起來很好騙嗎?

  易辭說完就收了笑意,直視著她:“如果我說,那兩個人是我放進來的呢?”

  “那是你放進來的嗎?”卿言道。

  “不是。”易辭道,“我都殺了他們了?!?p>  卿言笑了,眉眼彎彎:“殺了他們也不代表不是你啊。”

  易辭也笑:“你不相信我???”

  “信?!鼻溲缘溃拔倚?。”

  “為什么?”易辭道。

  “不為什么。”卿言道,“沿著河向東邊走,看見一片霧凇,里面有一座屋子,你若有事,到那里找我吧?!?p>  “這么確定我會找你?”易辭好整以暇。

  “北冥境沒有其他人了,你也不是來拜祭的,巖高蘭也快被你捏壞了?!鼻溲孕Φ?,“你出現(xiàn)的地方離我住的地方不遠……”

  卿言眨了眨眼:“所以……你找我或者我姑姑有什么事嗎?”

  易辭挑了挑眉:“我說過了?!?p>  卿言蹙眉:“什么時候?”

  易辭微笑:“雪地里,山坡前?!?p>  卿言微笑:“哦?!?p>  “不繼續(xù)問了?”易辭又道。

  “那你會說嗎?”卿言看他。

  易辭笑了笑,眉眼如畫:“你可以試試。”

  卿言道:“易公子來北冥境有何事?”

  易辭看著她,半晌無言,就在卿言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了口:“給你送糖葫蘆?!?p>  “什么?”她是真的糊涂了。

  “我在想……”易辭將大氅展開重新披在卿言身上,“當(dāng)年那個小女孩應(yīng)該長大了,不知道會長成哪般模樣,所以我來瞧瞧?!?p>  卿言:“……你果真記得我?”

  易辭:“你已經(jīng)問過我了?”

  卿言撇了撇嘴:“那我換一個問題?”

  “你說。”

  “你當(dāng)年翻手種的梨花樹算不算是送給我的禮物?”

  “算?!?p>  “那你走以后,為何要把梨花樹也帶走?”

  她想過要好好呵護著那棵梨花樹好好成長,可易辭離開后,那棵樹也不見了。

  易辭頓了片刻,眼神幽遠:“不該存在的東西,便讓它隨風(fēng)散了吧。”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卿言轉(zhuǎn)身背過易辭大步朝洞外走去,順帶著解了大氅放回易辭手中。

  隨風(fēng)散了?散了好啊,散了好啊,好??!

  她想做的不止如此,她想把她發(fā)絲上那枝梨花木簪還給他,不,是狠狠地扔回去,趁他不注意扔在他身上,然后掉落在地上被她狠狠地踩上幾腳。

  邊踩邊罵:“既然不想惹塵埃,為何偏偏要添此一物?”

  

桁暮

小言喜歡易辭歸喜歡,也不是無腦的哦,雖然未經(jīng)世事,但她不是傻白甜呀,易辭更不是面癱哦。估計是悶騷,哈哈哈哈哈(?ω?)hiahiahia   【我有的地方寫的是不是有點隱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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