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給我拿藥
“你吃嗎?”宋疏清不置可否,隨手抓了一把瓜子,想要遞給她。
要不是日日親眼得見,梁尋豫絕對不會相信,這個被全京城少女瘋狂迷戀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在自己府中竟是這等懶散樣子。
“我今兒沒功夫和你嗑瓜子,我是來找你要玄天丹的?!绷簩ぴヒ膊豢蜌?,直接就要朝內(nèi)室走去。
宋疏清看了她一眼,那雙鳳眸帶了些許笑意,問道:“救人???”
“改日再和你說。”梁尋豫在他內(nèi)室中胡亂翻著,大聲問道,“你又放哪去了?”
“救男的女的?”宋疏清不緊不慢地繼續(xù)磕著瓜子。
梁尋豫瞪他一眼,說道:“你怎么話那么多,快告訴我你放哪了!”
宋疏清放下手里的瓜子,緩緩站了起來,走出兩步發(fā)現(xiàn)自己還赤著腳,回頭穿上鞋才慢悠悠地朝內(nèi)室走去,邊走邊說:“你是沒有還是怎么,總來騙我的藥?!?p> “我家里有賊,你不知道啊?!绷簩ぴテ财沧煺f道。
他走到她身邊,看到她剛好翻出了那玄紫色緞面的袋子,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先她一步拿走了那裝著玄天丹的袋子。
另一只手極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笑了笑說道:“長公主殿下,你要救男人,我憑什么給啊?”
梁尋豫看著他那妖孽般魅惑的眸子,挑了挑眉說道:“救男人怎么了?我還要救一窩子男人,個個給我當(dāng)面首。”
“那長公主殿下什么時候救救我?”宋疏清笑了笑揶揄問道。
梁尋豫踮腳一拽,發(fā)現(xiàn)宋疏清也并非真的不想給她,那紫色袋子輕輕松松地就被她拿到手了。
“你不用我救,你有全京城的少女救?!绷簩ぴナ肿ブ谴悠鹕砭鸵x開,打開來取了一顆,抬了手腕往后一扔,聽見宋疏清接過的聲音,笑嘻嘻說道,“謝啦?!?p> 宋疏清站在她后面,目送著她的背影,有些無奈地?fù)u頭笑笑。
梁尋豫拿了那顆丹藥極快地返回了蕭府,走到蕭容與的床榻邊就把玄天丹塞到他口中,兩根手指卡住喉嚨,一托他的下巴,就讓他把藥丸咽了下去。
九梟看得幾乎要跳起來,卻被九暖死死摁著,不能動彈。
九梟皺眉問道:“你給我家大人吃了什么?”
“玄天丹,”梁尋豫直視著他的雙眼,平靜答道,“我不會害他?!?p> 玄天丹?九梟心中一動,玄天丹是世間一品丹藥,可解世間百毒,凝神補(bǔ)氣,生血療傷之奇藥。
此丹珍貴無比,坊間少有流傳,有價(jià)無市。世間能見到的,多是皇宮御賜,極受寵之人才能得一二。自家大人傷得雖重,可服用玄天丹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九梟想著,氣亦消了幾分,面色漸緩。
梁尋豫望著床榻邊站著的付辭,試探般地笑笑:“付太醫(yī),來了?”
付辭黑著一張臉,指著放在附近的繩子說道:“拜九暖大人所賜,我是被綁來的?!?p> 梁尋豫有些尷尬,看了一眼九暖,賠笑說道:“付太醫(yī)見諒,改日請您喝茶。”
付辭瞥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殿下的茶我可不敢喝?!?p> 梁尋豫歉意笑笑說道:“付太醫(yī),麻煩您看看,蕭大人這傷勢如何?”
付辭聽到是有關(guān)病人的事,神色正經(jīng)起來,緩聲說道:“看過了,蕭大人的傷雖是貫穿傷,但只傷到背上斜方之肌,并沒有傷到骨頭,所以只要好好將養(yǎng)著,不會有什么大礙。唯獨(dú)失血有些多,所以蕭大人才一時醒不過來,殿下剛剛給蕭大人喂了玄天丹,定保無虞,所以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p> 梁尋豫這才松下一口氣來,笑笑說道:“那就好。”
付辭補(bǔ)充說道:“葉太醫(yī)之前給開的是補(bǔ)血益氣的方子,臣再給蕭大人開幾貼促進(jìn)傷口愈合的敷藥,按時用藥,一定會好起來的?!?p> 梁尋豫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多謝你了,付太醫(yī)?!?p> 付辭交代完了一切,又恢復(fù)了冷冷的臉色,說道:“謝是不必了,殿下下次記得囑咐九暖大人對臣客氣一下?!?p> “是是,應(yīng)該的?!绷簩ぴo奈笑著說道,招呼著九暖,“快給付太醫(yī)賠個不是!”
“付太醫(yī),真不好意思,當(dāng)時我…”九暖過來說道。
付辭伸手打斷了她,說著:“不用了!”板著一張臉就走了。
梁尋豫笑著看著付辭離開的背影,心下感嘆著,真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啊。
……
蕭容與醒過來的時候,除了眼皮有些沉,肩上有些痛以外,還覺得身上有些麻,不知被什么東西壓著。
他一抬眼,看見梁尋豫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長睫如扇,只要不睜開她那古靈精怪的大眼睛,竟有幾分乖巧。
她便這樣躺了一夜嗎?
他喉結(jié)微動,心下亦有幾分難言的情緒,一時之間不敢動彈,怕擾了她的清夢。
九梟拿著早膳闖了進(jìn)來,見他醒了喜出望外,不等蕭容與阻攔就開口道:“大人醒了?”
梁尋豫被九梟的聲音一驚,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蕭容與微嘆一聲,輕聲問道:“殿下,餓不餓?”
梁尋豫這才注意到蕭容與醒了,忙起身關(guān)切道:“你醒啦!”
隨即看了看洇在被子上的一小攤口水,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昨晚上不小心就睡著了?!?p> 蕭容與見她雙眼下兩道烏青,知她睡的也并不安穩(wěn),心下有些自責(zé),緩聲道:“何勞殿下至此?”
梁尋豫亦有些自責(zé),說道:“畢竟你是因?yàn)椤?,”梁尋豫忽然臉上有了幾分怒意,瞪著一雙杏眼看著他,“我跟你說什么啦!”
“殿下交待臣演戲?!笔捜菖c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道。
梁尋豫氣不打一出來,點(diǎn)著他的胸口道:“我讓你注意安全!你倒好,自己往箭上撞!”
“殿下說,戲要做足了,才能讓人信以為真?!笔捜菖c依舊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道。
“你…”梁尋豫氣結(jié),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怒道,“你你你,你有傷在身,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殿下息怒?!笔捜菖c看著她,眼里帶了幾分笑意。
端著早膳的九梟“啪”地一聲把餐盤掉到地上,他從沒見過蕭容與這個樣子。
床榻旁的那兩人齊齊地把目光投擲過來,看到九梟瞠目結(jié)舌的臉,都有些不自在。
“大人,我去廚房換一道早膳。”九梟匆忙間退下,臨走時還不忘把門關(guān)上。
九梟走了之后,蕭容與平靜地看著梁尋豫,開口道:“臣只是想知道,為何殿下的本事這樣大?!?p> 梁尋豫聽到這話心中一驚,抬眼望去,看見他那多少有些揶揄的表情,微微放心了幾分,做了幾分委屈樣子說道:“大人言重了,這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p> “所以殺我姐姐的兇手,在殿下的本事下,會得到她應(yīng)有的懲罰嗎?”蕭容與目光平靜,直視著她。
不知為何,梁尋豫有幾分緊張。她心下總覺著婉安姐姐的死和自己有關(guān),她有些躲閃將軍的目光,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平靜說道:“不出意外的話,蘇氏應(yīng)該…過幾日就會被處死了。”
蕭容與把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里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那臣這一箭也不算白受了?!?p> 梁尋豫看著他肩上包裹的層層紗布,心底忽然沒由來的有些煩躁,說道:“就算你不受傷,蘇蕙伶還是會死!你何必如此?”
蕭容與看了眼有些炸毛的她,沉聲說道:“若蘇氏攀咬我與殿下是同謀呢?”
“她沒有證據(jù)!”梁尋豫蹙眉望著他。
“就算沒有證據(jù),陛下難道不會疑心嗎?”蕭容與緊緊地盯著她問道。
梁尋豫聞言,咬了咬唇,想著皇兄那多疑的性子,沉默了。
“殿下不必為臣憂心,沒有動骨,臣還是受得住的?!笔捜菖c淡淡說道。
“誰憂心你了,我是心疼我的寶貝丹藥!你知不知道,我給你吃了玄天丹啊,玄天丹??!”梁尋豫攥緊了拳頭,像一只炸了毛的貓。
“是,臣受寵若驚。”蕭容與好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何況,你怎么就對自己那么自信,萬一那箭偏了一寸呢?你待如何?我又該怎么像婉安姐姐交待?”梁尋豫不滿地連連發(fā)問。
提到蕭婉安,蕭容與的目光瞬間就黯淡了些,梁尋豫看著他這樣子,心下有些不忍,改口道:“好啦,你好好養(yǎng)傷吧,我先回府了,我一夜沒回去,不知道府里那些細(xì)作還要怎么編排我?!?p> “殿下…”蕭容與正要起身,就被梁尋豫按回了床上,梁尋豫按著他說道:“停!別拘這些虛禮了,躺好!”
梁尋豫此時一腿跪在塌上,一手按著他沒受傷的肩,俯下身子看著他,輕聲說道:“蕭大人,若再不好好養(yǎng)傷,我就真的生氣了?!?p> 蕭容與被她按著不能動彈,她身上的茉莉花香淺淺淡淡地傳過來,他看著她那雙狡黠的眸子,心中微動,耳際漸漸紅起來,啞聲答道:“是。”
梁尋豫起身拍拍手,滿意地走了。
蕭容與靜靜地目送她離開,唇邊漸漸漾起一抹笑意。
窗外的陽光細(xì)碎地灑進(jìn)來,溫暖而又充滿朝氣,就像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一樣。
他望著那光影,仿佛透過這陽光看見了什么人一般,他眼中隱約見到淚光閃動,眸色深沉而悠遠(yuǎn),最終,安心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