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鐘文澤分別之后,葉洛先是給拉娜打了個電話,他想著此處離拉娜的家不算是太遠,看能不能去她家蹭一頓飯,然后借交流學習的名義來增進一下同學之間的感情,順便嘗一嘗她親手制作的小蛋糕,可惜的是這通電話并沒有打通。
然后他又給陳力打了個電話,果不其然,電話那邊是“本人暫時無法接通”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因此,很悲哀的,他又孤身一人了。
對于今天下午,鐘文澤說的那番話,葉洛其實是將信將疑的,陳力和他成為了朋友?葉洛是怎么也不相信的,但周日晚上的那場晚會,他是一定要去的,無論真假,總得親眼證實一下才行。
天色不早了,晚飯總得想辦法解決,按照以往,葉洛此時應(yīng)該會做個公交回去,自己就著冰箱里有的食材,隨意做一點能吃的東西。
可是不知怎的,他感覺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就連回家生火做飯的力氣都沒有——也倒不是怎么沒力氣,只是說他提不起勁,對一切繁復的勞動都性質(zhì)平平。
他想現(xiàn)在就吃頓飽飯,然后回到家好好睡一覺。
葉洛仔細想了想,如果認真的說,他今天其實并沒有做什么事,無非是上午去用敲詐鐘家得來的五十萬買了點伊萊亞斯需要的材料,然后下午跟著鐘文澤一起,去為可憐的麥克林收了個尸,然后在警察局做了兩個小時的筆錄。
他并沒有做什么活,無非是像一個星外的旅客般走走逛逛,就連下午的車都是鐘文澤開的,他只是坐在后排靜靜的聽著鐘文澤的誅心之語罷了。
但他依舊覺得累。
所以他決定先去吃頓飽飯再回家。
在晚上的牛排店里找到一個空位置屬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是好友,或是情侶,成雙成對的人做在一個方桌的兩邊,有說有笑,相視而食——這才是人們在飯店為之消費的關(guān)鍵所在。像葉洛這種,一個人來點餐的客人,確實少見。
滿屋的熱鬧,更顯得葉洛孤單凄涼。
連兼職的服務(wù)員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終于,葉洛找到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去。
他還沒來得及品嘗嬌嫩的牛排和濃稠的黑胡椒汁和在一起的味道,甚至沒來得及感慨他一個人做了霸占了兩個人的位置,會不會照成資源的浪費的時候。一個身著紫藍色長裙,滿頭黑色長發(fā),年齡和他相仿的少女就坐在了他的對面。
“請問這里,應(yīng)該沒人吧?!?p> 她用著一口字正腔圓,但聽上去就是顯得那么怪異的聯(lián)邦語問道。
葉洛被她那怪異的聯(lián)邦語說得一愣,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就沒聽過這種腔調(diào),讓他大腦里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回答,而是思考這究竟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直到他看到了對方胸前掛著的,那枚閃著藍色微光的吊墜。
那是一枚至今為止,他只在各類官方文件里看到過的吊墜。
聯(lián)邦通行證。
然后情不自禁的,葉洛的目光被吊墜之后,那對挺拔,透圓且朦朧的大胸所吸引。
真大!
仿佛是有個巨大的冰雹砸中了葉洛的大腦,給了這個尚未成年,對兩性知識清清楚楚,但對兩性情感卻懵懵懂懂的少年,一個巨大的無論是視覺上,還是心理上的沖擊。
真大!
葉洛指的是自己菜碟里那一顆鹵蛋真大。
讓他一下子精神了。
他側(cè)過了腦袋,沒說沒做什么虧心事,但卻不敢直視對方,道:“沒有,這個位置上沒人,你隨便坐吧。”
誰知,對方聽到葉洛這么說之后,反而噗嗤一聲笑了,道:“喂,你們聯(lián)邦男人都這么色的嗎?跟女生說話的時候,第一眼看的卻是胸部,這跟旅游宣傳手冊上寫的知書達理,文明友善可完全不一樣哦?!?p> “不不,實在是……太震撼了?!比~洛胡言亂語了一會,然后突然回過神來,猛地給了自己一耳光。
再把自己打醒之后,葉洛才覺得自己終于回復了正常,帶著幾分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我的腦子有點混亂,還請你原諒。對了,請問你是來自索馬里的嗎?”
轉(zhuǎn)移話題。
每個男人都會的聊天小絕招。
聽到這個問題后,這名女子向后一躺,倒在了椅子上,雙目望天,右手夸張的負責自己額頭,無可奈何道:
“怎么你們每個聯(lián)邦人第一次見面總要問這兩個問題,對,我是一個來自索馬里的可愛小女孩,今天是來聯(lián)邦旅游的第二天。名字叫夏洛特·福萊爾,夏洛特是我的名,在索馬里語中寓意著女皇,福萊爾是我的姓。還有什么要問的”
夏洛特答得這么坦誠,倒顯得葉洛有點不夠光明磊落了。
正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那個難以言明的完美巨大,第一眼帶來的是震撼,第二眼是迷戀,第三眼是自責,第四眼之后才是稀疏平常。
于是,心態(tài)恢復平穩(wěn)后的葉洛說道:“夏洛特你好,我叫葉洛,是這顆星球里最普通不過的一個男孩子,普通到只能一個人來這家牛排店解決自己的晚餐。”
說完,他把目光聚集在夏洛特的雙眼之上,這個直視沒有什么或嚴肅、或曖昧的含義,只是一種習慣性的禮節(jié)。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黃色。
不是帶著性暗示的黃色,而是真正的黃色,就如同沙漠里堆積起來的沙子,被颶風吹動,在天空與大地間盤旋造成的那抹蒼黃。
黃得幽寂,黃得暗淡,黃得深邃。
黃目。
從小到大,葉洛接受到的仇恨教育,讓他全身一下子緊繃起來,每一根筋都拉直了,每一塊肌肉都堅硬了。
哪怕夏洛特只是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女孩。
夏洛特的大眼睛楚楚動人,看著葉洛的這副模樣,她早已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再經(jīng)過一天的聯(lián)邦游之后,她對聯(lián)邦人這副模樣所代表的含義已了然于心。
她將餐刀筆直的插進了七分熟的牛排之中,濺起了幾分帶著血絲的水花,然后她斜眼笑著看著葉洛,長發(fā)垂在她的左肩上,如銀河落入天空,道:“你們每個人見到我都要問我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問我是不是索馬里人,第二個是問我是不是黃目帝國的間諜?!?p> “我都不想重復回答這個問題了:我跟帝國毫無任何關(guān)系,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索馬里居民,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離開索馬里。
我眼睛是黃色的原因是,我外婆是黃目帝國出生的奴隸,她在你們聯(lián)邦軍的幫助下逃到索馬里來,和我外公結(jié)了婚,生下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又生下了我,讓我有了四分之一的帝國系統(tǒng),因此我?guī)е@一個黃色的眼睛來到了這個世上。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據(jù)聯(lián)邦的科學家們研究,黃目是一種特有的隱性基因,因此,當聯(lián)邦人和帝國人結(jié)合,他們生出來的女兒是有一定概率帶著這個特異的黃色眼眸的。
這個答案合情合理,讓葉洛滿意。
只不過他選擇相信夏洛特的原因,并不是這個答案有多么合情合理,而是相信憲章光輝不會放一個帝國人進入聯(lián)邦的土地。
在經(jīng)過第一時間本能反應(yīng)后,葉洛回復了理性。
然后并不是所有人都選擇相信夏洛特。
一只男人的右手突然按住了夏洛特的肩。
那是一個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的老人,他身后站著一個筋肉壯漢,看兩人的模樣,不難推出這名壯漢正是老人的兒子。
“哈!你個帝國的小雜碎!來我們聯(lián)邦的土地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