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他自從離開我家后,我就沒有和他聯(lián)系過,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如果你找他有事的話,我建議你還是自己去找他,因?yàn)槲乙矌筒簧夏闶裁疵Α!?p> 葉洛說得很真誠,也是說的事實(shí)。
他聯(lián)系不上陳力。
“我知道,如果要找陳力的話找你也沒什么用,因?yàn)楝F(xiàn)在誰也聯(lián)系不到他,但是我今天來找你,和他無關(guān)。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p> 葉洛站在車窗外,望著陳力,不知道他要說些什么。
陳力將表用手帕擦拭干凈,重新放回了他上衣口袋里,對著葉洛,一字一句道:
“你殺人了。”
……
……
沉默。
兩分鐘的沉默。
在這兩分鐘里,葉洛就一直靠在路燈上,雙眼緊緊的盯著鐘文澤,快把他的臉上給盯出花來了。就仿佛是在這一瞬間,他失去所有跟聯(lián)邦語有關(guān)的記憶,無法理解鐘文澤在說些什么。又好像失去記憶的是鐘文澤,他說著葉洛知道的語言,卻不知道他在表達(dá)些什么。
“噗哧。”
葉洛突然笑了,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得很大聲,又笑得很夸張,但卻是真情實(shí)意的笑了,笑得他眼淚都被擠了出來。
“那你說,我把誰殺了,要不然你叫警察把我抓了吧,神經(jīng)病?!?p> 鐘文澤不慌不忙,說出了一個名字:
“麥克林?!?p> 一個葉洛根本沒有聽過的名字。
“我知道你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你肯定見過他,你可以想一下,就在幾天前,是不是有一個男子到了你的這個修理店來,花了大價錢拜托你修理一塊市面上找不到的手表。那塊手表我剛才還給了看了一眼,好好想想。”
那個惆悵,那個哭泣的男人,葉洛怎么會忘得了呢?
只是自始自終,他都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
“他就是麥克林,而他,在昨天夜里,被你和陳力一起殺死了?!辩娢臐烧f完這句話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恢復(fù)了那股獨(dú)屬于雨星人的沉默。
葉洛是個善良的人。
他從沒想過要傷害誰,對做的一切錯事也都感到抱歉。
更重要的是,他昨晚在店里面讀書、練功、睡覺,何處去殺人。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葉洛問道。
“陳力對我說過,他是鐘花市的一條知名的狗,但是狗只會狂吠,逼急了也會咬人,不會殺人。可是狗群卻是盲目的,他們一擁而上,見誰都咬,咬得人血肉模糊,咬得人慘痛淋漓?!?p> “他說他是一條好狗,但是作為狗群的領(lǐng)袖,他卻并是一條可恥的壞狗?!?p> “而我想,你遛狗時把栓狗繩,狗把人咬了,你作為狗的主人,多少也應(yīng)該付一點(diǎn)責(zé)任吧?!?p> 鐘文澤話說完,奶茶也見底,他躺在用真皮制成了駕駛座上,雙手總在自己的腦后,望著葉洛,等著他的回應(yīng)。
“我不是陳力的主人,我只是他曾經(jīng)的朋友,現(xiàn)在他做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比~洛回答道。
“那你就不想知道陳力這幾天在干嘛,為什么自爆炸后他就沒有聯(lián)系你了嗎?”
聽到這話,葉洛神色不變,但瞳孔卻猛地一陣收縮。而這正好被鐘文澤看在眼里,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絲微笑。
“放心,那一千萬是余世勇和我父親出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我們之間談不上有任何的仇恨,相反,我還蠻欣賞你的,甚至有點(diǎn)想和你做朋友。”
“上車吧,我?guī)闳ヒ粋€地方,然后告訴你一個故事?!?p> 葉洛并沒有上車,他依舊靠在路燈上,背上仍舊背著那個被各種零件和材料塞得滿滿的軍用背包,他對著鐘文澤說道:
“我信不過你?!?p> “沒事,我會努力爭取到你的信任的?!?p> “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請講,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表達(dá)我的坦誠?!辩娢臐烧f道。
葉洛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面,最后看著鐘文澤給自己買的這杯奶茶,問道:
“第一個問題,陳力他現(xiàn)在在哪里?!?p> “他在一個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是一個無論我的父親,還是余世勇,亦或是馬幫的那群白癡都不會找到的地方,而且他本身也十分健康,那場爆炸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傷害。但是,如果憲章局真正開始調(diào)查這件事,他的行蹤立馬就會暴露?!?p> “第二個問題,我和陳力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p> 聽到這個問題后,鐘文澤直起了身子,正襟危坐,雙手合十,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側(cè)著頭,認(rèn)真的說道:“你果然十分相信陳力,毫不懷疑是陳力透露了你的信息。我真的有些羨慕你和陳力之間的友情了?!?p> “這個回答,與問題無關(guān)吧,鐘文澤哥哥?!?p>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yīng)該是他的軍師,一個僅僅屬于陳力,和孤兒幫無關(guān)的軍師,也是他至親的家人,他唯一的朋友?!?p> “為何這般篤定?”
“一是那天夜里我與你的碰面,盡管你演得很好,但我是個不相信巧合的人,那天晚上我就托人查了鐘林的個人信息,知道他從小就寄養(yǎng)在你家中,受到你的父母照顧。
二來陳力雖然是個狠人和成功的領(lǐng)袖,但他并不是一個聰明人,他不可能找到,甚至我都不知道的迷幻藥所在的確切位置,一定有個人給他提供的消息,這個人一來是他相信的人,二來絕不可能是孤兒幫那群連書都沒怎么讀過的孤兒。
最后,就是這枚電磁彈?!?p> 說到這里,鐘文澤從車?yán)锶〕隽艘粋€燒焦了的球狀物體,這正是那枚那天在夜里爆炸出一枚電磁彈的殘荷。
“這枚電磁彈的電路排列手法,和你修理過的這枚手表如出一轍,甚至包括將電阻壓住導(dǎo)線這個一般人不用的小習(xí)慣都一模一樣,在這座城市里,既能做電磁修理,又擁有這樣習(xí)慣的人,我相信不會有第二個?!?p> “我知道你想考紫荊大學(xué),可你要明白,鐘花市里上一個考進(jìn)紫荊大學(xué)的人可是我,所以我希望你有這么一個認(rèn)知,那就是我是一個和你一樣的聰明人,不要僅僅把我當(dāng)作一個普通的富二代?!?p> 對于鐘文澤給出的答案,葉洛不予置否,但也能感受到他所表達(dá)出的那一股真誠,葉洛相信,鐘文澤現(xiàn)在說的這番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應(yīng)該是真的。
但不見得每句話都說全了的。
這時,葉洛突然好奇一件事,于是他繼續(xù)向鐘文澤問道:“那個,麥克林呢?”
“我記得剛才你好像只說了問兩個問題吧。”鐘文澤笑道。
“我只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有很重的好奇心,這應(yīng)該沒什么不對吧。”葉洛也笑著回應(yīng)道。
“好吧,那我再重新告訴你一遍,他死了?!?p> 葉洛的笑容消失了,咧開的嘴角再次合攏,眉頭低垂,如同陰云遮擋了太陽,讓他不再是個純真的陽光少年郎。
他平靜的問道:“是你殺了他?”
“不不不,”鐘文澤甩著機(jī)械手指,搖著頭反駁,“是你和陳力殺了他。”
“上車吧,在路上我會告訴你整件事的經(jīng)過的?!?p> 葉洛嘆了口氣,背著他的背包,一刻不離,然后拉開了鐘文澤身后那一側(cè)的車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