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孤兒院
“咳咳，事情是這樣的……”張偉清了清嗓子，開始解釋他和劉夏之間的淵源，就和劉夏所說的一樣，張偉和劉夏在很小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我記得我當(dāng)時還小，住在孤兒院里……”
張偉開始詳細(xì)解釋起來，心神也被帶入了童年的回憶漩渦之中……
自張偉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福利院，在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和別的孩子不愿意，因為別的孩子有著愛他們的爸爸媽媽，可張偉沒有……
在張偉上小學(xué)的時候在學(xué)校被人欺負(fù)被人罵沒有父母的野孩子時：他想還口，但這又好像是事實。內(nèi)心憋的委屈難過壓的年幼的他透不過氣。
每當(dāng)他躲在孤兒院的墻角下兀自傷心的時候總有一個小女孩過來安慰張偉，面對來自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的安慰，張偉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覺得很復(fù)雜，又有些安慰……
他并不認(rèn)識那個女孩，只知道也是孤兒院的孩子，或許他們以前見過甚至相互介紹過名字，但張偉可能是忘了，他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總被同學(xué)們欺負(fù)的張偉慢慢的找到了發(fā)泄的方法，心中積累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身野力氣，再遇到罵他的人他總是能打的那些罵的人罵不出口。為此上學(xué)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走廊里站著。剛開始的時候老師總會一絲不茍的詢問調(diào)查事實真相，但次數(shù)多了老師們也就煩了，只要聽到張偉打架的消息就會不在意的叫他去走廊罰站。剛開始他感覺很委屈：明明是他們先罵我的！為什么要我罰站。
但后來也就習(xí)以為常了。因為有一天他突然“開竅”了：的確，誰會不厭其煩注意我這個沒有父母的野孩子啊。
后來每次打架以后不用老師叫他都會自覺的去走廊站好。這樣也挺好，挺自由的。這是他安慰自己的理由。
當(dāng)學(xué)校里被他揍過的人越來越多以后他就成為了這個學(xué)校的小霸王小痞子了，所幸被揍的人都是一些皮外傷，所以他一直沒被開除。
每次看到那些被他揍過的人躲著他的時候，他都會感覺心情愉悅，總是恥高氣昂大搖大擺的從那人身邊走過去，看到那人躲躲閃閃的身影后他都會開懷大笑。他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別人畏懼他的感覺，他感覺自從這些人被他揍怕了以后他就不一樣了，他活了，有人害怕他了，他終于找到一絲存在感了。雖然說在沒人的地方他都是一只焉了的公雞但是看到有人害怕的時候他還是會開心。這好像是他童年唯一的樂趣了。居然有人注意到他這個野孩子了雖然是害怕。但他認(rèn)為值了。
在那個時候，他享受著來自于同齡人畏懼的目光時，他心里有一種別樣是快感，是一種酣暢淋漓的盡興，可有時候一個人酣暢淋漓的盡興不也是一種孤單嗎？
在這個時候那個小女孩總問他：“哥哥，你為什么要揍他們啊？”小女孩清澈的眼神里滿是疑惑。
張偉看著那雙清澈的瞳孔，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是一笑而過。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又或者怎么回答……難道回答：他們嘲笑我沒有父母嗎？
那個小女孩總是在他失落的時候出現(xiàn)安慰他，可他卻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什么人，只知道似乎也是孤兒院的。
在他小時候他心里一直住在一個幻想：我父母一定是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才迫不得已的丟下我的，他們現(xiàn)在一定很著急一定在滿世界找我，我一定要乖乖的等他們來接我回家。
至于是什么特殊原因能夠抵過他這個孩子？他不知道，沒想過，反正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他從來不恨他父母，他只會“理解”和期待，他期待著有一天他父母會開著他在街上看到的那種四個輪子的車來到福利院和老爺爺院長交談一番后在其他孩子冒著星星的眼神中沖他說：張偉，我的孩子，我們該回家了。
然后他會平淡而深沉說：嗯，我知道了，你們來的有些遲了，我都等了這么久。
聽到他的話，他父母可能會羞愧的抱歉。那個時候他一定會說：沒事，遲點沒事，來了就可以。說完這話他就可以帥氣炫酷的在萬眾矚目下緩緩的走進(jìn)車內(nèi)，就著夕陽或晨曦，絕塵而去。那個時候他一定可以在福利院其他孩子面前風(fēng)光一把，在其他孩子心里他一定會變成一個萬眾矚目的大英雄。
抱著這個幻想他總會問福利院里那個老爺爺院長，他父母什么時候來接他。剛開始那個老爺爺院長都是耐著性子的沖他解釋他父母在很遠(yuǎn)的地方，只要他乖乖的，等他長大了就會來接他。
于是長大這個詞對他而言充滿了誘惑。
在他心里每一天都是長大。他每天長大以后都去問那個院長他父母什么時候來。直到有一天院長煩了。
在他又一次徐聞他父母的時候，破口大罵：罵他父母早死了，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那一刻，他怒了拼著瘦弱但在其他孩子面前有著還算大的力氣的身軀和那個院子干了一架。
然后他就一天一夜沒吃到飯了。就啃了一個饅頭，一個有些燙手的饅頭，饅頭是那個小女孩偷偷帶給他的。
小女孩看著遍體鱗傷的張偉，心疼道：
“哥哥，疼嗎？”
“不疼……”張偉咧著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角有淚光劃過，眼淚和著饅頭一起被吞入了肚子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張偉！”
“張偉？那我以后能叫你張偉哥哥嗎？”小女孩眼中冒出希冀的光。
張偉笑了，“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張偉哥哥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會保護(hù)你的！”
“嗯呢！”小女孩眼中冒出星星。
“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劉夏?！?p>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紹。
其實這都是沒有意義的事，對于懷念他認(rèn)為都不值。反正都過去了還想著不放干嘛？
人總是這么奇怪，總喜歡糾結(jié)一些似有若無的回憶……
后來他沒有再問過那個院長他父母什么時候來了。
而是每天放學(xué)以后都爬到孤兒院最高的斑駁布滿了枯黃爬山虎的那堵墻上坐著，看著日落的方向，期待著在黑暗完全到來之前會有兩個自稱是他父母的人過來接他回家。也是再一次次的失望里，他變了，變得不再暴力，變得逐漸沉默，學(xué)校里的人都說小霸王變成傻子了。他無可奈何，他越來越懦弱了。
日落里夕陽下，一堵高墻上一道小小的影子坐在上面，晃著腳，撐著墻，看著天邊的夕陽傻笑，在晚霞落下的時候會小心翼翼的翻下來，滿臉失落。男孩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
“張偉哥哥，你在干嘛??？”
“看日落啊……”
“日落？”稚嫩的聲音里帶有疑惑，“張偉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有……”
“張偉哥哥騙人，院長爺爺說一個人發(fā)愣肯定是有心事的……”
張偉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一笑而過。
……
再后來，張偉已經(jīng)不再對他那從未出現(xiàn)的父母帶有期待了，只有夕陽里的傻笑了，翻下墻頭的時候也沒有了失落而是一臉平靜。似乎高墻上的男孩再也不是在期待著什么，只是想看一下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