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得差不多了,導演鼓勵著大家:“今天是最后一場戲了,大家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等殺青了請大家吃大餐?!?p> 眾人一陣歡呼。
這一天大家都干勁十足,轉(zhuǎn)眼就到了下午也是最后一場戲。
最后一場戲是祁盛自刎在林玉霜面前的戲碼。雖不是劇本里的最后一個場景,但是讓演員更好的抒發(fā)感情,特意將它排到了最后。
一切準備就緒,拍攝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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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地牢里,祁盛閉著眼睛端坐在席上,雖是衣衫襤褸卻不見一絲窘迫。
牢役打開牢門。
祁盛睜開眼看向林玉霜,輕聲說道:“你來啦。”一點都不像是階下囚,倒像是見好友一般。
林玉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沒有一絲波動:“有什么事快說?”
祁盛輕笑了一聲,起身做到破舊的桌前,提起茶壺在碗里倒入水,卻不喝:“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嗎?那時我正被燕國的太子欺負?!?p>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陰冷:“他們將我綁在樹上,然后把蘋果放在我頭上當靶子,誰能將蘋果射中,他就獎勵誰。那些太監(jiān)宮女各個露出貪婪的眼神,我在他們眼里井然成了討好主子的工具?!?p> “雖然我努力保持鎮(zhèn)定,拼命告訴自己:我是祁國皇子,我不能表現(xiàn)出恐懼。但說到底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童,難能不怕。”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就在我以為要命喪于此的時候,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了?!彼ь^看向她,“你出現(xiàn)救了我?!?p> 就像一縷光照進了他黑暗的世界里。
她逼迫自己不要回想那個渾身是血的孩童,一臉冰冷:“你現(xiàn)在說這些干什么?!?p> 但眼底的一絲動容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是啊,我說這些干什么。”他苦笑一聲,“將你放走之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混入王府?!?p> “當我在荒山野嶺找到虛弱的你時,我無法再欺騙自己,我愛你,我想得到你。明知道你危險至極,我還是把你留在身邊。”
林玉霜:“如果你找我是想說這些,那我覺得我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p> “你大概不知道,”祁盛繼續(xù)說道,“其實我知曉你們所有的計劃?!?p> 林玉霜看向他,目光似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們的計劃我一開始就知道,包括蜀國的使臣就是沈闊,我也知道。”
將她懷疑地看著自己,他又說道:“你大概是好奇,為什么我知道了卻不阻止。因為我同樣也痛恨著祁國,如果不是他們將我送去燕國當人質(zhì),我也不會遭受那般羞辱?!?p> “我憑什么相信你,你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讓我放了你?!?p> 祁盛沒有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高高地窗子,淡淡地說道:“這個季節(jié),王府里的雙生花要開了吧?!?p> 林玉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想再無謂的糾纏下去,轉(zhuǎn)身向外走。
突然身后傳來器皿破碎的聲音,她轉(zhuǎn)過身,只見祁盛手里握著一片破碎的碗片,上面還有紅色的液體,脖頸處一道傷口皮開肉綻,正不停地往外噴著血。
“你這是在干什么,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彼鲋沟氐钠钍ⅲ瑓柭暫鹊?。但手卻顫抖地捂住傷口,想讓血停下來。
祁盛勉強地抬起手,輕輕擦拭她的眼角:“別哭,你還是笑起來更好看?!?p> 林玉霜留著眼淚,咬著牙說道:“你應該死在刑場,死在我燕國戰(zhàn)士的刀下,你憑什么死在這里?!?p> 其實剛剛她早就決定要放過他了,他放過她一次,她還是狠不下心,父皇母后,她果然還是做不了皇帝。
“你可曾有一瞬愛過我?”
林玉霜愣了一瞬,眼神里閃過掙扎,最后還是堅定地說道:“從未?!?p> 她不想,也不能。
“真好,”祁盛虛弱的一笑,眼神已經(jīng)有些飄散了,“你會有愛你的丈夫,會白頭偕老,會兒孫滿堂,只是我都看不見了……”
“我是女帝,這些我都不會有的?!绷钟袼呀?jīng)泣不成聲了。
“我愛你。”祁盛微弱地聲音響起,手從她身邊垂到了地上。
她低下頭閉上眼睛,哽咽地說著:“我恨你?!?p> 我恨你,恨你讓我家國破亡,恨你背叛我的信任,恨你將我禁錮在身邊,恨你死在我面前,恨你讓我永遠都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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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沉浸在悲傷之中,更有人默默地抹著眼淚。
“咔,很完美?!绷謱дZ氣興奮,看樣子很是滿意。
黎喬像是沒聽到,又像是還沒從情緒中走出來。仍然埋著頭抱著梁言,隱忍著淚水。
梁言見狀,撐起身子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周圍人保持安靜,將空間留給兩人。
他輕聲細語地安慰道:“沒事了,祁國滅亡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你做得很好?!毕袷前阉敵闪肆钟袼?。
黎喬攥著她的衣領,哭出聲來,滾燙的眼淚像是止不住一般奪眶而出。
林玉霜應該一直在等著這句話,從單純的公主到女帝,首先學會的就是隱忍,受傷不能哭,難過不能顯,她是要復國的人,不能讓別人看到她的軟弱。
但是她是人她也有情緒,也會累,這時候多希望有一個人可以讓她依靠,跟她說: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她一直忍著,忍到沈闊歸來,忍到祁國滅亡,但是當祁盛死在她面前時,她終于忍不住了。
是的,她愛他,從第一眼見到那個血泊中仍然目光如炬的少年,就喜歡上了他。
但是她不能,她是燕國的公主,肩上背負著所有死去的燕國人的使命,她不能愛上她的仇人。
并蒂雙生,一株二艷,互爭互奪,至死方休。
他們就像這雙生花,用最深刻的傷害來表達最深刻的愛,兩人之中必定只有一人能活著。
痛哭一場之后,黎喬慢慢穩(wěn)定下來,抽著鼻子從他肩上抬起頭。
“好點了嗎?”梁言接過小小遞來的紙巾,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凈。
她這才后知后覺,十分窘迫:“好多了,謝謝?!?p> “入戲深一時難以走出來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彼鏊饋?,溫柔地安慰道,“去洗把臉吧,哭成小花貓了。”
黎喬一陣臉紅,這人怎么老是撩她于無形,太過分了。
韶期十三
我寫這章的時候竟然流了兩滴眼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自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