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了這個地方。
景秋微微瞇了瞇眼,他知道,自己是時候該履行自己的職責了。
今天的風吹得格外大,他們都穿著寬松的衣服,直直覺得身體有些發(fā)冷。
可是景秋,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自己內(nèi)心滾燙。
這個時候,居然會距離成功居然如此之近。
他一定會贏。
也一定可以圍魏救趙,成功的破解山隱和藏夏族人之間的宿仇。
阿隱收回了目光,然后便轉(zhuǎn)身,拾階而下。
她可以祭拜大公主,但絕不是在這個皇宮之中,她是大公主的后人,但并不代表,她承認自己是宣光帝的子民。
更何況,宣光帝也沒有將她當做族人去看待,不是嗎?
阿隱現(xiàn)在還記得宣光帝眼中的算計,君王不屑于心計,不過是因為他自持位高權(quán)重罷了。
他依賴她的雙目,可他也依舊看不起她。
他確實對她沒有殺意,但不過是現(xiàn)在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
這個道理,亙古未變。
阿隱面色清冷。
伴君如伴虎。
但是。
她還有希望。
景末,就在皇城外。
遙拜完畢之后,阿隱又被護衛(wèi)帶回了朝堂。
因為她的堅持,所以現(xiàn)在哪怕拉著巴丹,也沒有人再找巴丹的麻煩。
兩人一同往前,再次進入了大殿之中。
宣光帝自從見了阿隱之后,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大殿此時已經(jīng)被清空,宣光帝獨自在大殿當中,連一個隨時在身旁的人都沒有,包括也速,也被他清出去了。
阿隱微微皺眉,但卻沒有說些什么。
宣光帝看著她,看著她稚嫩的臉與大公主有些相似的輪廓,忍不住想試她一試,猛地開了口,“現(xiàn)在都成附近的土拉河,正有名將藍玉率兵來犯,阿隱,你可否看出這場戰(zhàn)役的制勝點?”
他的面目之中透露出了渴望,“若是能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若是能預估一下結(jié)果,則是更好?!?p> 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語氣壓抑。
“告訴朕?!?p> 阿隱看著他,“烏云乍現(xiàn),星盤出,這些事情,我需要經(jīng)過衍算才可以。”
宣光帝靜靜地看著她,做出了請的手勢。
阿隱通過窗看向外面,看著已經(jīng)躍然于夜幕之上的星空,宣光帝看著她,那空中的星盤仿佛被線交織在一起,無數(shù)眼花繚亂的軌跡當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光點,融入了阿隱的雙目之中,他不知道在阿隱眼中,那看似雜亂無章的星盤會有怎樣的規(guī)律,可是他知道,命定的阿隱,是蒙古最大的轉(zhuǎn)機。
也是他們獲勝唯一的希望。
過了許久,阿隱才扭頭,看著宣光帝篤定到,“藍玉此行準備充分,帖木兒將軍戰(zhàn)敗,以成定局?!?p> 宣光帝的笑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犀利起來,就像是神山之上常年聳立的冰凌,帶著擁有死亡氣息的極度嚴寒,他看向阿隱,仿佛渴望透過她的眼睛看向戰(zhàn)事的最終結(jié)局。
即使聽到這個答案之后,第一時間十分暴怒,可他還是得必須冷靜下來。
他目光閃爍,說道:“可是朕,錯信了帖木兒將軍?”
阿隱還未開口,宣光帝目光之中滿是猜測,“朱元璋屢次妄想招安擴廓帖木兒,他是否已經(jīng)對朕……不再衷心?”
在講話的同時,他的眼睛就閃出了弒殺的光芒。
宣光帝的表情很冷靜,已經(jīng)沒有之前的躍躍欲試,知道命定的敗局,心中第一件事,便是懷疑那個被也速所推薦上來的將軍——擴廓帖木兒。
阿隱盯著他的眼睛,只看到在他那看似莊嚴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十分軟弱的心,而且他對眾人疑心頗重,完全沒有成王的風范。
色厲內(nèi)荏。
阿隱搖了搖頭,只覺得有些惋惜。這樣的王朝,哪里還有當時鐵木真大汗開天辟地的風范,哪里還有方面鐵木真大汗率領(lǐng)家族部落眾人,踏平天下的模樣?
他輕輕搖了搖頭。
無論是剛才,還是之前,他都能看到北元都城上空的星辰早已黯然失色,搖搖欲墜??蛇h觀極遠處的明朝大都,卻能看到上空的星辰光芒燦爛。
其實,想必北元朝中眾人,心里都明白北元朝的衰落,是不可逆轉(zhuǎn)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都不能開口。
更何況所謂的君王,是這樣一份模樣。
阿隱只覺得從頭到尾,都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寒冷。
天命所致。
如果再不有改變,北元王朝,就如同從天空中閃耀而墜落的流星一般,即將消失在大地之間。
宣光帝更是不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那位擴廓帖木兒將軍的星辰,讓這元朝上空的群星還不至于完全偃旗息鼓,可是他卻被自己的帝王如此質(zhì)疑。
接下來的仗,不好打。
阿隱微微緊了緊衣領(lǐng),只感覺從窗外倒灌進來的寒風,比這夜幕還要寒冷。
“其實,殿下可曾想過,不要再堅持北元這個虛名,我們本就是蒙古子孫,復蒙古國,如何?”阿隱搖了搖頭,語氣頗有些誠懇。
聽完她的話,宣光帝雙目赤紅,抬起頭來,眼中幾乎已經(jīng)幾近泣血。
“北元王朝,怎么能在朕的手中毀于一旦?!”
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樣一番話,而這一番話,也讓阿隱徹底絕望,她心知,只怕這一次,是再也無法改變宣光帝的想法了。
那權(quán)勢的座椅位置越高,便越容易讓人失去本心,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丹澤的臉。
緊接著便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皇城之外。
景末和景秋等人,已經(jīng)相繼安置下來,他們化身為當?shù)氐娜?,更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宣光帝的自大,以及扎爾汗的自大,讓他們不知道自己已?jīng)被尾隨,并且對方,已經(jīng)成功進入北元都城。
就好像平常再普通不過的出城,進城。
不會有人知道,在某一天城中多了一位乞丐,或多來了一位跑堂,又或者是拿山上的廟里多了一位僧人,更不會有人知道,當阿隱被擄走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就有些事情改變了。
景末也期待著。
期待著重逢的那一刻。
他相信,會在不久之后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