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長的吐納聲從林暮寒胸膛深處傳來,他的心臟開始有節(jié)奏的跳動。很多人看到林暮寒丹田位置,浮現(xiàn)出一個紅色熾熱的圓點,朝四周延伸出無數(shù)明亮的粗線,將蓬勃的生機輸送到身體的每一處部位。
林暮寒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然后他右手伸出,握住了插在自己左臂上的長劍劍身,咬牙將其拔出。
這一次有鮮血濺起,殷紅中帶著淡淡的神輝。
“就你們這些廢物,連偷襲都不夠資格?!绷帜汉穆曇粲行┢v,有些憤怒,要不是這些人打擾自己,自己靈魂內(nèi)的厲鬼剛才絕對不可能趁機占據(jù)自己的身體。
咔擦一聲響,那柄長劍在林暮寒手中被生生捏爆。數(shù)十塊劍身的碎片激射出去,將十幾名聞道境翹楚的胸膛擊穿。
“不要以為筑基成功就能在此囂張,看我如何斬你!”廣成一聲大喝,大戟直劈林暮寒。
林暮寒手捏劍訣,一根凰羽崩碎虛空,與廣成大戟鏗然相撞。
“大家一起上,殺了他再分取仙物!”
有問道境的強者降臨,這一次他們更是肆無忌憚。
“就你也配如此狂妄!”
廣成一聲大喝,戟尖游動的碧綠蛟首兇戾之勢大增,下一刻攜千鈞之力直刺林暮寒胸膛。
林暮寒身體不閃不避,雙手啪的一聲夾住了戟尖。大戟裹挾的威勢如狂風(fēng)駭浪拍打在林暮寒的身上,激蕩著他的衣袖,獵獵作響。
數(shù)十片樹葉悄然落下,未至戟尖就已粉碎。
廣成高瘦的身軀爆發(fā)出護(hù)法金剛一樣的力量,戟尖再進(jìn)三分,距離林暮寒胸膛不足一尺距離。
就是這一尺距離,竟然猶如不可逾越的天塹。
林暮寒的身體離開了古樹,被大戟推著向后飄去。
廣成足踏虛空,腳下浪花朵朵,暗流涌動,眨眼間已經(jīng)連進(jìn)千丈距離。
林暮寒已經(jīng)接近懸浮的小山,似乎已經(jīng)無路可退。最后一刻,他身形猶如鬼魅,一個閃身,已經(jīng)避開戟尖,躍上了山頂。
林暮寒左手一伸,星空水母跳躍到他掌心之上,嘴里咿咿呀呀說個不停,看起來開心極了。
林暮寒也是微微一笑,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蜂擁而至的強敵。
“想要仙物?那就一起上吧!我趕時間?!?p> 這句話是何等的自信!也是何等的狂妄!簡直視天下翹楚為草芥。
“一起上!”
數(shù)十名問道第六境的強者最先沖了過來,他們氣勢洶洶,實力強大。手中的法寶和秘術(shù),無一不是這一境界最頂尖的存在。
再強大的聞道境翹楚面對這么多高自己一個等級的問道境翹楚,也沒有什么必勝的把握。
“這么多人打一個,真不要臉。”林暮寒身形飄忽,不停變換身位躲避這些人的攻擊,順便還出言嘲諷。
他速度極快,就是刺網(wǎng)暗中潛藏的翹楚,也難以跟上他的腳步。
“嗯?剛才的囂張勁哪里去了?”
“呵呵!怕了就交出仙物,還能送你走的安詳一些?!?p> 論嘴炮,這翹楚誰也不愿意吃虧。
林暮寒嘴角揚了揚,道:“人到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解開封印了!”
其他人不以為然,繼續(xù)嘲諷道:“呵呵!別說解開封印了,再來一個你,也改變不了結(jié)果?!?p> “無知的蠢材,臣服吧!”林暮寒一跺腳,體內(nèi)傳來類似鎖鏈斷裂的爆鳴聲。
一朵巨大的劫云以他為中心,在極其短暫的一瞬間,就迅速覆蓋了方圓五百丈的范圍。
此范圍之內(nèi),無論是誰,都將接受天劫的洗禮。
天劫之下,眾生平等。
“天劫?天劫!聞道境怎么會有天劫!”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修士修道,本就逆天而行,上天降下天劫以示懲處本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是,修士的第一次天劫只有在斬道時才會降下,還沒見過剛邁入聞道境也會降下天劫的。
這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觸怒上蒼,引來天劫!
別說他們不理解,小仙門外的老前輩們也是目瞪口呆。紛紛感慨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了,今天算是開眼了。
“他筑的道基可能觸及到了某個禁忌領(lǐng)域?!庇写竽懿聹y。
徐閣老眉峰緊鎖,道:“也可能不是觸及到了禁忌領(lǐng)域。是因為某位大人物布下的后手,不讓某些消失在他手下的勢力再度出現(xiàn)。”
徐閣老有意將天劫的成因引導(dǎo)至沉沒的旸谷仙島身上來,林暮寒修習(xí)的《神爐經(jīng)》不算是天大的秘密。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徐閣老想的很深遠(yuǎn)。
“閣老言之有理!”
也不知道那群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信不信,至少表面文章做好了。
……
“快撤快撤!”一群問道境的翹楚見勢不妙,立刻就要撤出劫云范圍。
但是沒有了古樹禁制的壓制,第一道雷劫形成的速度快的超乎尋常。
所有人都知道,方才凡在劫云之內(nèi)的,就算立刻出了劫云的范圍,也免不了吃下一道雷劫了。
他們已經(jīng)沾染了因果。
誰也不知道聞道境的雷劫究竟有多強,究竟有幾道。但是,只要能躲過后面的雷劫,想必硬吃一道劫雷應(yīng)該也不至于重傷垂死。
“都別走??!這可是一樁天大的機緣。經(jīng)歷天劫的洗禮后,你們的實力一定可以突飛猛進(jìn)?!绷帜汉佌伾普T身形飛快,將盡可能多的人圈在劫云范圍內(nèi)。
“滾開!別過來!”所有人都不想面對天劫,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
在場只有廣成一人滿臉不屑,他大戟斜指,高瘦寬闊的身形紋絲不動,海浪在他腳下有節(jié)奏的拍打著他腳下的巨石,嘩啦啦作響。
像廣成這樣如此狂妄的翹楚真是少見,林暮寒將越來越多的人籠罩在劫云下,成了人人恐懼退避的瘟神。
但是很快,林暮寒就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壓迫感,他停下腳步,神色凝重的盯著天劫。
“他嗎的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覺這天劫單純就是來索命的?!?p> 等級越高,引來的天劫也就越強,他們身處問道境,劈下的天劫肯定對應(yīng)的是問道境界。
“既然無法反抗,不如就好好享受吧!”林暮寒還抽空安慰了一下其他人。
厚重的劫云內(nèi)電蛇交織,驚雷炸裂。
林暮寒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恐怖至極的威壓,對于蒼生,天劫代表著不容違逆的天道意志。
他抬起清秀的臉龐,流竄的閃電不時閃爍在他清澈明亮的雙眸之中。
黑色的劫云已經(jīng)過半轉(zhuǎn)變成了血紅色,劫云滾滾轉(zhuǎn)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而他,正好處于漩渦之下。
“刷”
一道炫目耀眼至極的突然出現(xiàn)在漩渦深處。
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只有一柄煌煌不可直視的明亮天罰之刀突兀的出現(xiàn)在頭頂,無情劈下。
這天道是天罰之雷凝聚而成,是映照在當(dāng)世的上蒼的無上意志。
天罰之刀下,蒼生如草芥,神明為芻狗。
“來吧!”林暮寒伸開雙臂,任由天罰之刀斬入識海,劈入丹田。
啊啊啊……伴隨著一聲聲慘呼,劫云下的翹楚當(dāng)即隕落大半。剩下還沒隕落的,大抵是因果稍弱,天刀尚未降臨。
看到如此景象,無數(shù)人倒吸一口涼氣。
天刀照亮了林暮寒的識海,將那些深處的影子一瞬間照亮。
“敢搶奪我的身體,哼!”林暮寒雙眸都被雪亮的天刀映成了明燈。
此舉也是無奈,他發(fā)現(xiàn)似乎鬼影會互相吞噬,導(dǎo)致他靈魂深處的鬼影越來越少,同時也變得越來越強。
雷劫之光所過之處,鬼影如烈日下的雪花般消散。經(jīng)此一刀,鬼影直接被磨滅了大半。
林暮寒自身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他的軀體堅韌無比,可以承受天刀一斬之威,但識海和元神幾乎完全被劈開,鏡我身也幾乎被天罰之力磨滅。
林暮寒有感覺,這天罰之刀就是專門針對鏡我身來的。以為從另一個層面說,鏡我之身才是他真正筑下的道基,是他道的體現(xiàn)。
丹田內(nèi)的道基不過是一個通道,一個打通了修道本源和力量本源的蟲洞。
以身為爐,道基為柴木!正如核電站的核燃料棒。
天刀急速穿過胸膛,又接連斬中他的心臟和丹田內(nèi)新塑造的道基。
斬掉過往的禁錮,磨滅棱角的鋒芒。這一刀如林暮寒預(yù)想的那般,將體內(nèi)殘存的暗傷斬掉,將新筑的道基打磨成一個完美的熔巖球。
林暮寒的身體重重砸在了山上,然后他又艱難站了起來。
那些僥幸活下的極少數(shù)翹楚拼命想遠(yuǎn)離劫云,再也不想多靠近林暮寒半步。不過他們都糟糕極了,有些仍然還在劫云范圍內(nèi)。
廣成咬了咬牙,爬起來扭頭就走,其他人大概只有躺在地上求救的力氣了。
“連少卿大人的天劫都敢接,這兄弟真是太虎了?!?p> “少卿大人血拼落仙,不落下風(fēng),怎么就被當(dāng)成了軟柿子?”
聽到周圍的議論,廣成這才明白過來,知道自己被天羅藤族的翹楚坑了,不禁對著天羅藤族翹楚一聲怒吼:“你敢坑我,這筆賬我們出了小仙門再算!”
天羅藤族翹楚笑了笑,道:“廣成兄何必如此動怒,他確實不過是凡體而已,沒什么可怕的。就算現(xiàn)在厲害一點兒,以后也比不過我們。”
廣成氣得直咬牙。
林暮寒直視一名年輕的翹楚,看樣子應(yīng)該是來自祁家。天劫過后,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逃跑了,只能躺在地上大呼饒命。
“你是祁家的?敢打我主意,是不是想欺師滅祖?。 ?p> 林暮寒踹了他一腳,將他打斷腿扔進(jìn)了葫蘆里。
祁家的一些長老松了一口氣,斷腿也比丟命強,林暮寒繼續(xù)出手,葫蘆里不停地塞人,部分不順眼的修士,則直接一巴掌拍死在地上。
至于那些逃跑太遠(yuǎn)的,他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去追殺了,因為下一道雷劫已經(jīng)降臨。
這一道雷劫是一掛瀑布,寬度足有十丈,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將林暮寒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