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治療皮外傷您擅長嗎?我爹砍柴不小心砍到了胳膊,有好大一條口子,血流不止,嗚嗚…您救救他好不好?”
藍如卿一進門小女兒嬌柔可憐的姿態(tài)表露無遺,一下子打動了慈悲為懷的老大夫。
“天啊,那不得了,你怎么沒把他帶來!”老大夫急匆匆地收拾需要的東西,就準(zhǔn)備跟她走。
藍如卿也是邊走邊說,“我也是有苦衷的,只求您快隨我去救救我爹爹,大夫,您能多帶著三七金銀花嗎?可能用的著!”
不是藍如卿忘了將她爹帶上,實在有劉氏等人的阻擾,她怕到時候自己被逼的都上不了街,二來,她身上沒有足夠的銀錢,藥堂都是要燒銀子的,她怕她就是帶她爹來了,沒有銀子人家不給治,也耽誤病情。
可將大夫帶回家就不一樣了,等到他治好了爹爹,爺奶還有劉氏為了大房兩個哥兒的前程,總不能不給銀子吧?
老大夫多看了一眼藍如卿,看這丫頭穿著不像個有錢人,可這見底談吐卻是不凡,還知道三七和金銀花的用途。
“丫頭,金銀花不差事,三七價格可不便宜,你確定你能付得起銀子?”
藍如卿迎上老大夫質(zhì)疑的目光,胸有成竹道,“大夫您放心,銀子這塊您不用擔(dān)心,家里有人管錢呢,實在不行,我讓我娘把我賣了,足可以還你銀子了!”
老大夫呵呵一笑,被藍如卿的孝心所感動,“孩子,你可別誤會我是逼你要銀子啊,其實我只是藥堂的看診大夫,背后東家另有其人,藥費這一塊不歸我管!”
“明白,明白!多謝老大夫提醒,放心,我定會湊足銀子,不會讓您為難!”
藍如卿扶著老大夫上了牛車,利索地趕著牛車往回走。
再次回到藍家,里頭依舊是囔囔一片,尤其是劉氏的大嗓門,吸引來周鄰不少人。
“我們大房上輩子是欠了你們?nèi)繂??把人折騰到牢里,十幾年沒放出來,現(xiàn)在你們一家還凈給我們家添麻煩,哎呀…我劉凝香的命咋這么苦啊,造孽啊…”
是劉氏嚎啕哭喊指控的聲音。
“她大娘,別說了,等卿卿回來,牛就還給你,我也不看大夫了,這傷沒事,你也別哭了,讓大伙聽見不好!”
她爹近乎哀求的聲音。
藍如卿聽不下去了,她下了車直接推開門口那些看著熱鬧指指點點的眾人,大聲道,“都讓讓!別耽誤大夫給我爹看傷!”
“看什么傷啊,你爹說了不看,趕緊把大夫請走!”
劉氏叉著腰,兇神惡煞地指著藍如卿。隨即趕緊指揮著藍嫣兒,“趕緊把咱家牛車趕回來呀!”
藍嫣兒委屈地扁著嘴,藍家雖不是富裕人家,可她這些年過的也是大家小姐的日子,趕牛這種事什么時候輪到她來做了?
兩個弟弟力壯如牛,她娘為啥不讓他們兩個男娃去做!
哼!不就是想著兩個弟弟要考狀元,不能讓人看不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藍嫣兒嫌棄地看了臟兮兮的牛一眼,捂著鼻子不想靠近,只是擺足大家小姐的派頭指揮著藍如卿,“聽見了沒,趕緊把牛牽進牛棚!”
藍如卿才不想理她,直接請過老大夫給她爹看病。
“卿卿啊,爹不看大夫,送大夫離開吧,把牛牽到牛棚里去吧,乖?。 ?p> 她爹已經(jīng)虛弱地臉色發(fā)白了,可依舊掙扎著不讓老大夫給他看傷,還勸她將老大夫送回去。
她爹是不是病糊涂了!大夫都到跟前了,為什么不看?劉氏算個什么,哪有自己身體重要?
“爹!讓大夫看,你的胳膊流了好多血,難道你就不怕廢了嗎?咱們家一直都是你撐起來的,要是你不能動了,所有的活都會落到我和我娘身上,我倒無所謂,娘身子本就不好,您就算不心疼我也該心疼娘啊,我娘年紀(jì)輕輕嫁給你,可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嗎?”
打蛇打七寸,知道她爹心里最在意的人,很容易說服他。
只見他神色黯然,頹敗地嘆息一聲,卻不再掙扎了。
她娘無力地跪在爹旁邊,囁嚅著嘴唇,眼里噙著淚花望著她小聲地說,“娘沒事,就是苦了你了!”
透過幾句話,老大夫就看出請他來的這個小丫頭不一般,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主見,可惜是個女娃,要是個男娃,前途定不可限量??!
他掀開面前男人的袖子看了看傷口,只聽她爹疼的直抽氣。
“傷口很長,很深,這得費藥費銀子好好將養(yǎng)著,不然這條胳膊就完了!”
老大夫搖搖頭嘆著氣,看這戶人家的處境,這些銀子他們絕對是拿不出來的,看來怕是要這丫頭失望了。
藍如卿還想問這老大夫什么,卻被暴跳而來的劉氏打斷,“費銀子?要費多少銀子?”
“起碼需要五兩銀子,后續(xù)還得再看!”
老大夫期待地看著這位美婦,這女人在這家中地位不一般,她若為掙個美名開口出銀子給這個小老弟治病,也是一大幸事。
可他顯然會錯了劉氏的意,只見劉氏震驚地嚎叫起來,“五兩銀子?家里哪里有這么多錢?沒有,沒有,你趕緊走!”
“大娘,人不可太過無情,五兩銀子不過是財哥兒一個月的束脩!村里鎮(zhèn)里學(xué)堂的束脩才不過一二兩銀子,既然財哥兒能上的起縣城里的學(xué)堂,為什么沒有多余的銀子給我爹看??!
我知道財哥兒將來可是要考秀才的,若是考核官員知道他背后有如此冷心冷情,不顧親戚死活的父母,首先就會將他刷下來,他如何替你們爭光,為藍家爭光?”
老大夫一聽藍如卿如此犀利透徹的話語,差點忍不住要為她鼓掌了,家里有學(xué)子的人家可是得慎重,且不說大戶人家為了家中備考者還要開城施粥傳播好名聲,就是中小戶人家沒有那條件,還要特地買魚放生為學(xué)子祈福呢。
那美婦真要在意家中孩子以后的前程,一定會出銀子的。
“考什么考,我不考,你甭嚇唬我娘,我們家銀子就是扔了,也不會給你們家!”
藍招財梗著脖子咋呼,好個兇神惡煞耍無賴的小痞子!
“去!說什么呢?什么不考!給老娘滾一邊去!藍如卿,今天你脾氣見長啊,自作主張給你爹請大夫不說,還敢張口問我們要銀子了?
我呸!你還別嚇唬我,就算財哥兒考上秀才有官員考核,那又怎么樣?是你們不仁不義在先,我們不認你們這門親都天經(jīng)地義,誰還敢說我們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