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樓公子猩紅的眼睛似乎是要打架的意思。
葉子將金牌拿出來，道：“公子也知道是做買賣，哪有銀票不拿出來就收東西的道理，何況這東西，若是處理不好，會在長安引起多大的風浪，公子應該別誰都清楚？何必如此急于告知天下人你才是真正的天眼呢？在這長安城，太過出名不是好事，出名的方式太過潦草，那就更不是好事了?！?p> “本公子還用不著你來教訓?！睎|樓公子語氣輕慢。
“我也沒工夫拉教訓你，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p> “我還沒驗貨呢?！?p> 葉子將天眼的令牌遞給東樓，東樓仔細看了上頭的暗紋，確定就是天眼的令牌。兩千萬兩黃金，東樓覺得還是劃算的。不過一想到那是黃金，作為一個商人，東樓還是覺得自己沒占到什么便宜。
葉子看對方遲遲不拿金票出來，十分淡然道：“堂堂天下風流第一的東樓公子，自己做的什么決定，斷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我們家主子就是欣賞你這一點，若非我家主子事務繁忙，斷然也不會放棄這之中的好處。”
東樓公子聽到此處，心頭才微微得意起來，他花出去再多錢，都會用天眼這身份賺回來。一種天生的商人直覺，讓他聞到滿滿的金銀味道。東樓心頭是得意的。
東樓公子不疾不徐地坐回葉子旁邊的主位，試探道：“夫人如此淡然，竟比你家夫君還沉得住氣，定力不一般啊？”
“這有什么，我家夫君總覺得非禮勿視，總是面子擱不住的，哎，讀書多了還是有些迂腐的。”葉子道。
東樓公子見這女子方才還忸忸怩怩，此時竟然灑脫起來，莫不是為了吸引他？東樓的秋波又送過來挑逗，葉子也羞怯怯地抬頭起來，秋波流轉，看得東樓公子渾身酥軟。
東樓公子自稱坐擁三千，三千雖是個虛數(shù)，但他的女人確實不少，只是他心底還是覺得很少哪位女子的姿色能配得上他的，天下第一美人顧傾城算一個，那尤物卻是個不省事的。至于他心中的另一個人選，還是天下第一女俠，冷冰清。不過冷冰清明面上還和顧傾城是姐妹，他勾搭上顧傾城，一時也不太敢吃窩邊草，所以一直按捺在心底。如今，竟有個天仙似的美人送到他家來，無論如何，他都不肯輕易放過的，不管是軟還是硬，他有的是辦法。
東樓正欲起身，葉子看出來東樓的意思，笑道：“東樓公子，東西你也拿了，我的東西是不是該給我了？”
“嗯……”
東樓這聲“嗯”真真九轉十八彎，葉子忍著嫌棄，幸好君菡走得早，要不然肯定會吐的。
葉子笑道：“公子，還是先交貨吧，現(xiàn)在這里也沒別人，交了貨咱們也可以干正事?！?p> 東樓聽到此處，心下更是癢癢。忙親自去取了兩千萬兩的金票過來，才要遞給葉子，又收了回去。
“公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風流之人，猶猶豫豫的，怎么，對自己沒有信心？”葉子聲音柔婉，聽得東樓更是心魂俱蘇。
東樓忙將金票遞給葉子，道：“夫人可以先看看?！?p> 葉子拿過來細細看了金票，全是一百萬兩的面值，一共二十張。他心頭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意外的，東樓公子身上隨隨便便都帶著幾千萬兩的金票，這人，該是多有錢？
葉子核對了花紋板式，都沒差錯。東樓公子是哪里來的勇氣和李君晟做買賣的，葉子在心底稍稍惋惜，這天眼的金牌可是生生從李君晟手里從十萬兩銀子的價格炒到兩千萬兩的金子來了。直接和上一次翻了一倍。
東樓公子見葉子數(shù)錢完畢，正欲拉葉子的手，肚子忽然痛了起來，隨之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痛，緊接著是一陣酸澀之感，不好，他要拉肚子了……東樓實在憋不住，忙忙地甩下一句：“夫人稍等，在下去去就來?！?p> 葉子也是耐著性子，等了半個時辰，東樓沒來，他便起身告辭了。他知道東樓不回來，所以才愿意等，畢竟這一等，東樓算是欠下他人情了。按照他對東樓的了解，下一回便有了談判的籌碼。
東樓的侍女很是不好意思地送走了葉子，才會去伺候東樓。
葉子徑自回了皇宮，李君菡早在菡萏苑等著了。
葉子回來的時候，李君晟正好過來。
李君菡自己無聊了半晌，沒想到兩個要來還一起來，是商量好的吧？
李君菡道：“你們應該有事議論吧？”
“嗯。”二人竟異口同聲。
李君菡瞪著眼，她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沒有以前那般淡然了，最后還是道：“我本來也就是個外人，好了，你們聊吧，我去休息?！?p> 葉子將金票交給李君晟，李君晟看了下，沒問題。葉子道：“最好盡早去兌換掉，東樓自己開的錢莊，也不是省油的燈?！?p>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這金票兌換，還得你親自跑一趟?！?p> “我也是這個意思。”
葉子用了易聲，李君菡遠遠地聽著，并沒有聽出來什么，所幸捂住耳朵。
葉子說了晚上便去行動。
李君晟點頭同意。
葉子又道：“君菡有些累了，我去做些點心給她。”
李君晟便自己去了李君菡的臥室。
李君菡見李君晟過來，忙閉著眼假裝睡著。
李君晟笑道：“怎么了？不舒服嗎？”
“你和葉子的事，也不知道避避嫌？”
“她是你的人，我自然還是相信的?！?p> “我的人？”
“對呀，這么明顯，難道還有別的情況？”
李君菡打開帳子，十分認真地看著她哥問道：“你和葉子到底什么關系。”
“明面上他是你的王妃，論理是要喊我一聲兄長的?！?p> “我跟你說正經的?！崩罹沼行┎桓吲d。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人家不說我也查不到，至于他說喜歡我，我想一般人都應該會喜歡我吧?！崩罹深欁笥叶运?，說得像真的一樣。
“她不是你的人？”
“不是，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p> “那你還用他？”
“整個長安身手跟我相當?shù)倪€愿意跟我合作的，干嘛不用?！?p> “你就不怕被人利用了？”
“這嘛，就各憑本事了?！?p> 李君菡有些茫然，她看看她哥，似乎沒有說假話。她咬著嘴唇沉思起來，按照她哥的性格，確實很可能和葉子只是合作關系。葉子這人深不可測，來歷成迷，她哥若說不知道，或許真的不知道。畢竟那樣的高手，想隱藏身份，實在太容易了。
李君晟又向李君菡道：“我方從閱兵場上下來，得回去了，你自己休息吧。葉子身份成謎，雖然我很想知道他真是身份，但沒那么多精力，你有時間多留意些?！?p> 李君菡才想起下午是要閱兵的，便催促他哥趕緊回去。
李君晟離開的時候，正好遇見端著茶點過來的葉子。葉子笑道：“君菡可是追問了什么？”
葉子此時用的真聲，洪亮又鏗鏘的聲音。
“確實，關于你的事?！崩罹傻穆曇魟t是儒雅清亮。
“以君菡的性格，她可是不喜歡別人欺騙她的?！?p>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何來欺騙？”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能這么說吧，知道有個人叫羅燁，但沒見過真人，不知道是誰？”李君晟隨意的說著。“所以君菡以后覺得有人欺騙她，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我。知道真相的時候，自然也怪不到我頭上?！?p> 葉子淡淡一笑，羅燁，就是他自己。李君晟儒雅的聲音中充滿了幾分調侃，羅燁不得不承認，在這點上他永遠比不過李君晟。李君晟確實從未問過他身份，也從未查過他身份，但他總是可以以點帶面見微知著。
兩個心知肚明的人沉默了片刻，羅燁道：“這樣算來，我自己的作的孽，只能自己收場了?！?p> “放心，我已經提示過君菡對你的身份的懷疑，她也表示自己會去查，至少，她心里有底，以后也不會埋怨你。”
“放心二字從你口中說出來，我還真的很放心?！?p> “畢竟，明面上你還得喊我一聲兄長。”李君晟笑道。
羅燁點頭，卻道：“血蝴蝶的事已經處理，不過今日藤原遇見了君菡竟想攔下她，我懷疑，藤原還是認出了君菡?！?p> “君菡身上有淡淡的荷花香味，藤原俊乂又擅長調香，即便她衣衫有薰衣草的味道壓制住，但藤原那鼻子卻不好對付。剩下的交給你了，不過你現(xiàn)在這身份，我還是會借機提示君菡去查你身份的，反正我跟你也不熟，讓人去查一下也是好的?！?p> “確實，你跟我不熟，查查總是好的。”葉子回以調侃的語氣。
李君晟去了皇家校場，葉子端著茶點來到李君菡寢殿。
李君菡坐在桌邊發(fā)呆，看看葉子，又想了一回，才問道：“葉子，你喜歡我哥還是喜歡我？”
“我喜歡他，但我愛你啊?！?p> 羅燁臉不紅心不跳。反倒是李君菡聽著臉紅心跳。李君菡咬牙淡定，細細吐出幾個字道：“你一個女孩子家，也不害臊？”
“自己喜歡的人，有什么害臊的?！绷_燁將茶點送到君菡跟前。
李君菡接過，吃了一口，很好吃。又繼續(xù)吃了好幾口，一塊糕點沒了。
李君菡笑道：“你方才和那東樓公子談了那么久，都談什么去了？”
“談情說愛呀。”
李君菡正色看過來，有些鄙視之意。
羅燁笑道：“那東樓公子可是南風北風都喜歡的?！?p> 羅燁又將方才悅仙居的一切說與君菡聽，得知東樓要拉三天的肚子，她笑得前俯后仰。葉子也跟著大聲朗笑。
“說實話，若不是你這般細皮嫩肉，我都要懷疑你是個男的?！崩罹障肫鹫f那東樓不男不女的話，她目光落在羅燁的胸堂上，也太平了吧。
“男的就沒有細皮嫩肉的？你看那東樓公子不就是。”羅燁隨意道。
興奮過度的李君菡忽然鎮(zhèn)定下來，斜眼看著葉子，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從心底生出來，葉子不會是個男的吧？李君菡放下手中的糕點，起身站遠一些，若葉子是男的，那被占便宜的就是她了?；蛘哒f，葉子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扮成女人接近她？
李君菡越想越不對勁，昨夜還是她主動的，還為葉子不好意思，此時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葉子方才那話，到底幾個意思？
李君菡心頭慌慌的，若非見到東樓公子那妖冶的妝容，讓她覺得東樓傳成女裝也定然是個美人坯子的話，她很難想到葉子頭上來。
李君菡冷冷道：“葉子，菡萏苑已經沒有你什么事了，你還是離開吧?！?p> 葉子看著李君菡慘白的臉色，自知君菡估計是猜到了幾分，他一時心頭堵住，有些難受，只道：“你若是不需要我伺候，我離開便是，不過我跟你哥還有些交易，我得跟他說一聲再走。”
李君菡眉頭時蹙，道：“你去吧，這里沒你什么事了?！?p> 她心底有個疑惑，葉子，到底是何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