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容樂觀
藤原向守在暖閣之外的侍臣揖手道:“可容外臣入內(nèi)請安?!?p> 侍臣道:“太子殿下方發(fā)了話,非御醫(yī)侍臣不得入內(nèi)?!?p> 藤原側(cè)耳聽了聽里頭的動靜,又對侍臣揖了揖手,便轉(zhuǎn)身離去。
里頭的太子并不知道藤原過來了,他方才著實擔(dān)心的緊,竟然喊了好幾聲父皇都沒回答,才碰了一下竟歪倒過來。那情形,可把他嚇得一身冷汗。
方從英親王府回來的姚思杰慌忙進宮,一來到大同殿,卻見皇上和太子正從里頭走出來。
姚思杰不知道什么情況,見皇上神色安然,看上去比之前還要好些,這和方才過去通報之人的慌張情景大相庭徑,只道:“陛下,這個時辰應(yīng)該請脈了?!?p> 李君晟微微點頭,隨意撩衣在一旁的梨花榻上坐了。
姚思杰便給皇上把脈,依舊沒把出什么來,他師晌午時給皇上開的那些藥都是調(diào)氣護心的藥,卻也沒說其他的情況,但他看了那些藥方子,都是些普通的草藥。姚思杰把脈得出得唯一結(jié)論是皇上晌午時那急火攻心的情況已經(jīng)好了,目前并沒有其他的病灶。饒是如此,姚思杰還是不放心,總覺得皇上的情況沒那么簡單,這件事他還得回去問他師父才行。
李廷很是擔(dān)心,道:“思杰,我父皇可有大礙?”
“陛下身體無恙,已經(jīng)好了?!币λ冀艿馈?p> 一旁的侍臣回稟道:“陛下,方才那東瀛使者又來過了,因了太子的吩咐,臣沒讓他入內(nèi)?!?p> “想是下棋的事,朕去前殿瞧瞧?!崩罹烧f的很是隨意,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一陣昏迷之中,心口的絞痛打亂他所有的意識,他仿佛被裹在一陣混沌之中,鑿不穿捅不破,任他如何掙扎,都難以清醒。這種感覺跟昨夜實在太像了。為何會出現(xiàn)這般情景?雖然知道是中毒了,可又是中的什么毒?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不單單是身體的舊疾被激起,而且意識似乎被一種不可知的力量控制著。他得讓君菡出手才行,此時他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李君晟起身步入大殿,侍臣方高喝道:“皇上駕到!”
大殿內(nèi)的安公公也接著喊道:“皇上駕到!”
侍臣們紛紛跪迎。
跟在李君晟身邊的太子看著這數(shù)百外臣整齊跪迎,這還是他第一次站在這個視角看這樣的情景,突然有些憧憬自己當(dāng)皇帝的時候。才想了片刻,又在心底呸了幾呸,他還是希望父皇身體康健,萬壽無疆,如果可以,他永遠(yuǎn)只想做父皇的太子。這樣想,李廷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藤原俊乂看著李君晟,這時的氣色竟像什么也沒有似的,方才他走到暖閣門口,便已聽見里頭太子說“父皇醒了”這樣的話,故而沒進去。他給李君晟把過脈,身體是十分虛弱的,有陳年舊疾,根本不可能動武,他竟然也讓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都出去了,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君晟在龍椅上,華貴的氣度奪人而來,本來熱鬧的大同殿,在這位韶國天子面前,大家都不敢造次絲毫。李君晟只是淡淡道:“愛卿們平身吧!”
聽到李君晟儒雅而不失威嚴(yán)的聲音之后,大家似乎又覺得這位天子似乎沒那么高高在上,反而很是平易近人。
李君晟道:“方才太子說有位使臣有一題解不出,要朕出來瞧瞧,不知是怎樣的難題呢?”
那位金發(fā)碧眼手中拿著稿紙的使臣道:“陛下,是外臣有一難題因多年一直不曾解出來,故而在今日當(dāng)游戲拿出來了?!?p> 金發(fā)碧眼說了一番,李君晟思忖了片刻,道:“朕且給你分析分析,每天需要四人當(dāng)值,一共七個人,所以當(dāng)值的總次數(shù)應(yīng)該是四的倍數(shù),而每個人值當(dāng)值的次數(shù)和時間需要盡量相同。所以最小當(dāng)值的人次是四七即二十八次,所以周期是七天,總值班時間是五又四分之三個時辰加上六又四分之一個時辰再加兩個時辰乘以二人次,在這個基礎(chǔ)之上再乘以七。最后總當(dāng)值的時間為十六個時辰乘以七,故每人應(yīng)該值十六個時辰??紤]宮女不值晚班,七個晚班就得分給五侍衛(wèi)。由于每個人值班的時間大概是十六個時辰,所以,不可能有侍衛(wèi)值三個晚班,因為三個晚班的時間為十八又四分之三個時辰,所以合理的安排是兩個侍衛(wèi)分得兩個晚班,另外三個男侍衛(wèi)一人一個晚班。假設(shè)侍衛(wèi)的代號分別為甲乙丙丁戊,宮女的代號為己庚,先考慮甲乙兩個人分得晚班,一共是十二個半時辰。他們值了夜班之后,就不能再值白班,只能每人分兩次巡邏,巡邏一次為兩個時辰,則甲乙二人晚班加巡邏的時間是十六個半時辰,與十六小時接近,比較合理。再考慮巡邏的班次,已經(jīng)分得了四人次,還需要十人次,分配給三男二女,比較簡單,每人分得兩次巡邏,這樣丙丁戊三人就分得一個晚班和兩個巡邏,六又四分之一個時辰加四個時辰一共為十又四分之一個時辰,這樣的情況下,丙丁戊還各差一個班數(shù),己庚兩名宮女每人各差兩個班數(shù),剛好七個白班未分,所以丙丁戊每人一個白班,己庚各兩個白班,則各個值班的次數(shù)和時間相當(dāng),詳盡如下:甲乙為十六個半時辰,丙丁戊為十六個時辰,己庚為十五個半時辰。這樣分配是在最短的周期內(nèi)最接**均的,若是想要七個人所有的時間完全一致,則需要對這兩部分人的工作再進行細(xì)化。外臣覺得如何?”
那金發(fā)碧眼在李君晟說話間一直在紙上寫寫畫畫,李君晟說畢,他也寫完了,又檢驗了一遍,此時的他竟愣在那里。
太子李廷見金發(fā)碧眼愣住,又問道:“外使,我父皇的這個分析如何?”
李廷雖然這樣問,其實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數(shù)術(shù)這類他打小都不喜歡。但是父皇出馬,定然是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那金發(fā)碧眼聽了,抬頭看向韶皇之時,已老淚縱橫,俯首而拜道:“多謝皇帝陛下幫外臣解了這個心結(jié)?!?p> 藤原俊乂方才其實一直在心算這道題,卻都相差了幾個時辰,都不正確,不想著韶皇的心算能力竟如此之強,他不是中毒了嗎?如果藤原沒猜錯,李君晟是中了噬魂散,應(yīng)該意識逐漸消退才對。
李君晟見那金發(fā)碧眼如此激動,還是有些意外的,一道題而已,倒不至于這般。
那外臣已經(jīng)泣不成聲,哭訴道:“外臣得以來使天朝,此生無憾。”
太子笑得十分開心,李君晟面色依舊是那般平和,看不出情緒的波瀾。
那金發(fā)碧眼歸座了之后,藤原俊乂卻上前道:“韶皇陛下,外臣方才也在心底計算著道題,只不過未能達到陛下這般天衣無縫。外臣斗膽,希望在這算計之術(shù)上和陛下分爭一二?!?p> “哦?外臣如何打算出題還是?”
“外臣請求與陛下對弈一局?!?p> 藤原絲毫不認(rèn)為自己的要求如何過分,因為他明明給李君晟把脈,李君晟身體中毒激發(fā)了舊疾,方才應(yīng)該是昏迷了,可又如何突然恢復(fù)了?
情況的復(fù)雜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藤原的預(yù)料,看來不止一方勢力在李君晟周圍了,他現(xiàn)在倒不想直接殺或者救李君晟,反而想借他之力引出那些背后的勢力。他不僅僅是東瀛的棋圣,還是東瀛的右相,不得不為東瀛作長遠(yuǎn)計。
李君晟思考了片刻,他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去和藤原對弈,只道:“這兩日朕怕是沒工夫領(lǐng)教外使精湛的棋藝了?!?p> 李君晟并非不想領(lǐng)教藤原的棋藝,畢竟東瀛的棋圣,他從來也沒有小看的意思。只可惜他現(xiàn)在的身體時而好時而壞,何況君菡來了皇宮,就不比平時了。
被拒絕也是在藤原的預(yù)料之內(nèi),他抬頭看了看李君晟,李君晟神色柔和微微點頭,似乎在示意他配藥的事還是可以進宮交流的。
李君晟并沒有猜透藤原到底想做什么,其實能把藤原留在宮中不讓他出去,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沒有藤原,王麒他們在長安的行事會方便許多。這藤原,忍術(shù)已經(jīng)登峰造極,加上如此智計,在長安都難以逢見幾個對手。只不過,要以他自己來留藤原,實在不是劃算的買賣。
李君晟道:“太子一直想領(lǐng)教貴使的棋藝,擇日不如撞日,今夜貴使便可與太子對弈一番?!?p> 李廷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憂傷,其實他棋藝,在宮中雖算得好的,可每次都被父皇殺得片甲不留,這藤原作為東瀛的棋圣,那身手自然是不虛的。可一想到他不喜歡東瀛這些倭人,心頭那好勝心又在作祟,倒一定想贏了他,殺殺他的銳氣才行。
李廷笑道:“甚好,兒臣一直想跟父皇稟告此事,那就今夜吧。”
藤原微微揖手,既然和天朝太子對弈,那就不能去找宮澤了,他也覺得正好,應(yīng)承下來也沒有什么不妥。
藤原歸了座,安公公卻向皇上啟奏道:“陛下,這時辰不早了,您該去更衣,準(zhǔn)備夜宴了?!?p> 李君晟面色欣然,道:“朕讓你拿來的這些賞賜還沒送出去呢。”
底下那些外臣們又蠢蠢欲動,今日下午本是這些國家各自閑談的事,韶皇來與不來均可,但大家心里,還是十分見到這讓大殿嚴(yán)肅又活潑的韶皇存在的。似乎,大家來天朝更多的是為了瞻仰這千古第一明君的天顏。聽聞韶皇要賞賜,誰能不激動?
還沒等安公公啟奏,李君晟道:“這幾日還有各種賽事,那就到時候一并賞賜吧?!?p> 外臣們心思紛紛低落。
李君晟笑道:“朕也該去更衣了,愛卿們無事都各自行動去吧?!?p> “起駕!”安公公高喊一聲。
外使們附身恭送。
李君晟屏退了左右,自己回了御書房。他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十分了解的,方才明明在太極殿的暖閣之中暈倒了,怎么昏睡了一陣之后頓時覺得身體都恢復(fù)了,實在詭異。之前還覺得有人來過,但是他細(xì)細(xì)看了暖閣的門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李君晟回了御書房,他得安排王麒他們些事情了,還有君菡,去了這半日,這長安難得還有她感興趣的地方。只是君菡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此時他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