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被人堵住了。
“請讓開?!?p> 杜權(quán)一行四人,霸占整條路:“讓開也行,先跟我說說,那個收快遞的住哪?!彼p手揣兜,嚼著口香糖,“我今天不搞事,就踩個點而已?!?p> 徐檀兮不想與他周旋,直接拿手機報警。
杜權(quán)眼明手快,截了她的手機,往地上一砸:“我總不能白走一趟吧,你不肯說那個收快遞的住哪,”他無賴地聳聳肩,“那我就只好跟你玩咯。”
徐檀兮叫人:“李嬸——”
杜權(quán)立馬摁著她的肩,用力一推,將她抵在了墻上,并捂住她嘴巴:“別叫哦,你越叫哥哥越兇?!?p> 另外幾個街頭混混見勢不對,有些犯慫:“權(quán)哥,這不好吧?!?p> 今晚杜權(quán)磕了點藥,上頭了。
他瞪那幾人:“慫貨,怕死就滾蛋!”他從口袋里摸出個藥瓶來,在徐檀兮眼前晃了晃,“別慌啊小姐姐,這是能讓你嗨上天的東西。”
狗叫個沒完沒了。
一道清冽、懶散的聲音穿過風(fēng),透過來:“別叫了。”
所有狗就安靜了。
杜權(quán)被突然打過來的光晃了眼睛,他抬起手,擋了擋,瞇著眼看巷子深處:“收快遞的?”
收快遞的,戎黎。
他沒打傘,提著個光線很亮的手電筒,走在雨霧里,也沒說話,正看著杜權(quán)的手,那只還摁在徐檀兮肩上的手。
杜權(quán)藥性上頭,正處在極度興奮當(dāng)中:“我本來也沒打算干嘛,可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非要自己撞上來,這就怪不得我咯?!?p> 戎黎目光越過他,看向后面:“我不動你們,你們也別插手?!?p> 四個混混面面相覷,都沒上前,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主,戎黎那雙眼,稍微混了點道行的人應(yīng)該就看得出來,那是雙見慣了血雨腥風(fēng)的眼。
杜權(quán)嗤笑:“白天你趁我不注意,偷襲我?!彼麖目诖锾统鲆话沿笆祝p蔑地抬著下巴,“給我磕三個響頭,叫聲爺爺,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戎黎耐心不好。
他沒等人把匕首從鞘里拔出來,一腳踹在杜權(quán)胸口,動作又快又狠,幾乎同時,他抓住了徐檀兮的手腕,往身后一帶。
藥瓶掉在地上。
杜權(quán)摔進了水洼,腳打了幾下滑才爬起來,他渾身是泥,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艸你媽!”
戎黎把地上的傘撿起來,連同他的手電筒,一起遞給徐檀兮:“幫我拿著?!?p> 徐檀兮用袖子擦掉手電筒上的雨水:“先生小心?!?p> 杜權(quán)拔出匕首,撲向戎黎。
這一刀要是中了命門,那可就是九位數(shù)的價錢。
可是哪能啊。
戎黎左腳后退,身體右傾,躲開刀尖的同時,捏住了杜權(quán)握著匕首的胳膊,一點花里胡哨的動作都沒有。
杜權(quán)手臂麻了,匕首脫手,掉在了地上,他大叫:“松、松——”
晚了,收不住手了。
戎黎曲起手肘,對準杜權(quán)右手腕往上三寸的那塊骨頭,用力撞上去。
“啊啊啊啊??!”
骨頭脆響,斷了。
慘叫聲驚了雨夜,杜權(quán)的弟兄們?nèi)慷忌盗耍挥X得毛骨悚然,沒有一人敢往前邁一步。
戎黎一腳踹在杜權(quán)的腿肚子上,杜權(quán)整個人重重趴下,他依舊沒停手,朝著杜權(quán)的腹部狠狠地踢。
杜權(quán)的叫聲越來越大。
“夠了?!?p> 戎黎置若罔聞。
徐檀兮喊:“夠了,戎黎。”
他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往死里踢。
“戎黎,”徐檀兮走過去,拉住他的衣服,“可以了?!?p> 他眼里那股狠勁兒絲毫不收斂:“不可以?!?p> 他說完就甩開了徐檀兮的手,撿起地上的匕首,摁住杜權(quán)的胳膊。
杜權(quán)瞠目結(jié)舌:“不、不要!”他滿身泥垢,狼狽不堪地往后爬,“求——”
刀尖的白光一閃而過,戎黎用力釘下去。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夜里回蕩,杜權(quán)痛得滿地打滾,唯獨左手動不了,掌心被釘在了石板相接的縫隙里。
“戎、戎黎。”
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徐檀兮下意識地站出來,用身體擋住戎黎,可來不及了,巷子兩邊的人家已經(jīng)聞聲出來,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血腥。
只有戎黎不慌不忙,眼睫一垂,遮住了瞳孔里的陰翳,他把匕首扔了,撥了個電話,語調(diào)與平常無二,淡淡然的,好似剛才那滿身戾氣的不是他:“程及,有個任務(wù),接不接?”
程及表示:“只要錢給到位?!?p> 戎黎簡明扼要:“明天回來?!闭f完他掛掉,又撥了一個電話,“報案?!?p> 電話那頭問:“你是誰?人在哪兒?報什么案?”
戎黎語速不緊不慢:“竹巒戎村,戎黎,自首?!?p> “你——”
戎黎掛掉電話,去把傘撿起來,抓著徐檀兮的手握住傘柄:“你的手在發(fā)抖?!?p> 是,她的手在發(fā)抖。
戎黎扯著衛(wèi)衣的領(lǐng)子,擦臉上的雨水:“怕了?”
怕了就離他遠一點。
徐檀兮踮起腳,把傘舉高些,她外套都濕了,聲音有微微顫意:“你踹那么用力,腿不疼嗎?”
疼啊。
戎黎盯著她,看了許久后,從她傘里走了出去,尋了個石階,坐著等警察。他在想,這姑娘是腦子蠢還是膽子大?還沒看出來?他是危險品,得遠離。
徐檀兮的手還在發(fā)抖,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丟掉手電筒,若是丟了,戎黎就看不見了。
晚上九點半,縣警局。
徐檀兮在做筆錄:“他輕薄我?!?p> 給她做筆錄的是位女刑警:“能說具體點嗎?”
徐檀兮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重點是最后一句:“戎黎先生是為了救我才傷了人?!?p> 女刑警轉(zhuǎn)頭瞥了一眼。
戎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從進警局到現(xiàn)在,他一句話都沒開口,事不關(guān)己似的。
徐檀兮往桌上放了一個瓶子:“這是杜權(quán)的,勞煩你們拿去驗一驗,我懷疑他嗑了藥。”
杜權(quán)已經(jīng)送去醫(yī)院了。
戎黎當(dāng)晚被拘留了。
程及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到的,他還帶了律師過來,一見到人,就先調(diào)侃:“怎么回事兒啊你?”
戎黎一晚上沒睡好,起床氣還沒消,態(tài)度非常差:“你拿錢辦事,少問東問西?!?p> 程及笑:“我這不是好奇嘛,你戎六爺居然也會在陰溝里翻船,真是稀奇了。”他手支在桌子上,壓低聲音,“是頭一回吧,把自己玩進來?”
戎黎涼嗖嗖地瞥他:“你把關(guān)關(guān)接過去帶兩天?!?p> “不用帶,他在徐檀兮那?!背碳袄^續(xù)吃瓜,“你還沒回答我呢?怎么翻的船?”
戎黎語氣淡淡:“滾吧?!?
顧南西
*** 戎黎:一個已經(jīng)墮入地獄的人,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善意是臨死前不抓住任何人的手。 徐檀兮:戎黎,我是從地獄來的。 顧總:這是劇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