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回到周冰雨的家,覺得心情非常糟糕,她給周冰雨打了個電話問她何時回來,周冰雨說她今天有點重要的事情加班,可能會很晚回來,讓李默然不要等她吃晚飯了。李默然掛了電話在沙發(fā)里窩了一會兒,突然她就有一種想喝酒的沖動,她換了件衣服,便出門了。她出門打車讓司機把她送到一個上海不錯的酒吧,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李默然,說“好”。半個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了一個豪華的酒吧門口,李默然付了錢下車,走了進去,司機又從車窗看了她一眼,便將車開走了。
李默然在酒吧找了一個人比較少,僻靜的角落坐下,她向侍者要了兩瓶紅葡萄酒,酒上來后,李默然就自己自斟自飲,很快大半瓶紅葡萄酒就進入她的胃,她沒有吃晚飯,現(xiàn)在覺得胃里有點灼燒。李默然一般不會喝很多酒,她也只是偶爾會在聚會的場合喝點紅葡萄酒。這次離婚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都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去,而今天譚總對她的不認可是壓倒她自尊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心徹底被揪的生痛,她沒有更好的辦法去緩解,她現(xiàn)在能想到和做到的就是大醉一場。她繼續(xù)喝完了一瓶紅葡萄酒,此刻她心里有些翻江倒海,她想起來去衛(wèi)生間,在她站起來的那一刻有點腿軟,她扶住了椅子踉踉蹌蹌向衛(wèi)生間走去,在轉(zhuǎn)彎處撞到了一個人,她也沒看清對方是什么樣子,她錯開對方擺擺手以示對不起繼續(xù)去了衛(wèi)生間,此刻她不敢開口說話,她怕一張口就會吐出來。她進了衛(wèi)生間趴在馬桶上吐了很多的污物出來,她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她站起來又去了洗手池清洗了一下,她看到鏡子里的那個女人,有些凌亂的短發(fā),目光有些呆滯,臉頰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而緋紅。她走出了衛(wèi)生間,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她的座位,她直接像是把自己甩在沙發(fā)椅里,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開始恨自己,又不知道在恨自己什么,好像她這三十年的生命都是錯。她有點想哭,然后就開始小聲的抽噎了。在酒吧這種地方,沒有人在意誰哭了,很多人不是在這里醉酒哭,就是醉酒笑,誰又會在乎誰呢。但是,今晚卻有一雙眼睛看著她,是她剛剛撞上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壓跨她的最后那一根稻草譚總,世界那么大,他們今天卻兩次遇見,一次是在公司,他逼迫她離職,一次是現(xiàn)在,他看著她。譚總叫譚剛,他今天也是赴朋友的邀約來酒吧,原本他想回家休息,出差了一個禮拜讓他想下班回家好好睡一覺,可是下班前李默然的那翻話讓他心里覺得有些難受,所以他應(yīng)了朋友的邀約來了酒吧,他也沒有想到剛一進酒吧就和李默然撞了個滿懷,他是在李默然錯身時才發(fā)現(xiàn)是李默然,而李默然顯然是沒有認出他,他看著李默然跌跌撞撞地背影去了衛(wèi)生間,他心里就莫名的有點內(nèi)疚感。雖然,他也從簡歷上知道李默然是三十歲的女人,有工作經(jīng)歷,但此刻的李默然卻讓他覺得她像個剛畢業(yè)的小女生受到了被拒絕的委屈來這里放縱似的。所以,他從認出了李默然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李默然身上,他看到李默然哭了,而后又看到李默然繼續(xù)喝新開啟的一瓶紅葡萄酒,他知道此刻的李默然已經(jīng)有七分醉了。譚剛的朋友看他總看坐在那邊角落的一個女人,便問譚剛是否認識,譚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就點了下頭,他的那位朋友便問他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譚剛又輕輕搖搖頭,他朋友不解,卻也沒有在問,他們這邊一邊聊著一邊喝著威士忌,而譚剛的目光卻總是看向那邊的李默然。
李默然獨自喝完了兩瓶紅葡萄酒,沒有酒量的她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酒醉到無意識了,她的哭泣一直都是抽噎的小聲哭,像是怕打擾到了誰一樣,她從來就不大聲哭,那是因為小時候父親不允許她哭,她越哭父親就是打她打的越狠,所以她一般都不會哭,即使真的難受到要哭,也是小聲抽噎地哭,而這種哭在別人看來會覺得她哭的很傷心,也會讓別人生出憐憫之心。此刻的譚剛便是如此,他看著李默然低聲哭了很久,就覺得她一定很傷心。李默然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她都沒有接,不知道是她醉的沒有聽到還是不想接。李默然又去衛(wèi)生間吐了兩次,最后一次她覺得她好像是爬著進去的,出了衛(wèi)生間她卻連爬的力氣也沒有了,她已經(jīng)醉的要不醒人世,她覺得她好像在出了衛(wèi)生間后的轉(zhuǎn)角處就倒在地下沒有知覺了,最后的那一點大腦感知卻是告訴她如果那一刻她要是死了也挺好的,一了百了,隨后她就迷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喝酒的時候沒有想過她醉了以后怎么辦,周冰雨給她打的電話她也不想接,她不想有任何人在她身邊,她想她喝醉了愛怎樣就怎樣吧,她什么也不愿意多想。
譚剛過去抱起了她,并讓朋友去拿了李默然的包幫李默然付了錢,譚剛把李默然送到了他妹妹家,他妹妹已經(jīng)結(jié)婚但還沒有孩子,她老公經(jīng)常出差不在家,譚剛雖然已經(jīng)35歲了,但他還沒有成家,他是典型的鉆石王老五,愛慕他的女人多了去,但他還是想單身下去。他抱李默然到他妹妹譚瑩家里時,譚瑩大吃一驚,問他怎么回事,譚剛就說自己的一個同事喝醉了先在她這里住一晚,譚瑩道:“那為什么不讓她住你家,住我家做什么?”譚剛瞪了她一眼,這一眼譚瑩就明白了她哥哥不想有人說他們的八卦。譚瑩又道:“為什么不送她回她自己的家?”譚剛冷著臉說:“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譚瑩就有點壞壞地笑說:“哥,你不會是暗戀人家吧?”譚剛一聽恨不能打譚瑩一下,如果他不是懷里抱著醉酒的李默然,說話的片刻,李默然已經(jīng)鋪好了次臥室的床,讓譚剛把李默然放下,她幫李默然脫了鞋蓋好被子,關(guān)上了門出來問譚剛到底怎么回事,譚剛一臉嚴(yán)肅地說:“沒什么事,別瞎猜,明天她醒了,讓她去公司上班?!比缓螅T剛不等譚瑩再說什么,離開了譚瑩的家。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了,李默然覺得頭痛欲裂地睜開了眼,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她才回神,回過神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和呆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她頓時有點緊張,下意識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發(fā)現(xiàn)只是脫了外套而已,她的鞋子整齊的在床邊,她想那應(yīng)該是別人幫她脫掉的鞋子,這不是周冰雨的家,這是誰的家?李默然忍住頭痛穿上鞋走出房間。她看到客廳空無一人,她站立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這時卻從她側(cè)邊的房間走出一個看上去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人,還未等李默然開口問,對方先說話了,她說:“你好,我叫譚瑩,是譚剛的妹妹,昨晚你們喝酒,你醉了,我哥哥說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所以暫時把你送到我這里,讓你今天醒來后去公司上班?!闭f完,她帶著很奇怪的表情和有些不易察覺的不屑眼神看了眼李默然,她想李默然應(yīng)該說聲謝謝后就會離開。李默然一頭霧水,她暈頭轉(zhuǎn)向地聽了這一些她認為莫名其妙的話就更加不明白所以然了。她輕敲了兩下她的頭,對譚瑩說:“不好意思,首先非常感謝你,其次,我不知道誰是譚剛,更不認識你了,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這一問把譚瑩給問糊涂了,她問李默然:“你不認識譚剛嗎?”李默然點頭說:“不認識?!弊T瑩立馬去她剛才走出來的房間里拿了電話打電話,李默然不知道她要給誰打電話,一會兒聽到她對電話那端說:“哥,你搞什么啊!那個女的醒了,說她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們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默然聽不到電話那邊的人是怎樣說的,稍后就聽到這邊譚瑩說:“哥,你這是遇到了什么事啊,天上掉下個緣分就正好砸到你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和她說?!弊T瑩掛了電話和李默然說:“譚剛是海維公司的總裁,也是我哥,他現(xiàn)在讓你去公司上班?!闭f完,她這次完全是不加掩飾的瞥了一眼李默然。李默然好似明白了,可她心里又想她怎么會在譚總的妹妹家里,她昨天出來以后并沒有再遇見過譚總,這些問題讓她心情更糟糕,她說了聲謝謝便出門了。她出來后先給周冰雨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沒事,周冰雨有點嗔怪李默然昨晚為何一直不接她電話,她急壞了,想給穆梓源打電話又忍住了,畢竟他和李默然已經(jīng)離婚了,她當(dāng)時就差報警,可她還是想再等等,如果今天李默然還聯(lián)系不到,她就要報警了。李默然在電話里說:“沒事,冰雨,我都是三十出頭的人,不會輕易就出事了?!敝鼙暧謫柪钅蛔蛱斓降兹チ四睦?,李默然則告訴她晚上回家再細說,不是一二句話能說清楚的,她們倆兒掛了電話,李默然先回了趟周冰雨的家,她洗了澡,換了衣服,覺得精神好多了,才又出門去海維公司,她想要去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她還要去辦離職手續(xù),一個月內(nèi)辦兩次離職手續(xù)也是夠糟心的了,李默然想。
李默然到了公司先去了人資部見了宮姐,宮姐見到她請她先坐下,然后面帶微笑說:“怎么沒有去工作?”李默然有點愕然地看著宮姐,莞爾她對宮姐說:“我是來辭職的?!睂m姐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的表情,問她:“為何?不是才剛來了幾天嗎?怎么要辭職?”李默然更加摸不著頭腦,正待再問時,宮姐說:“快去工作吧,以后不要再遲到了,這樣不好?!闭f罷,她似是等待李默然的離開,李默然又一頭霧水的出了宮姐的辦公室,她在辦公間的走廊里站了片刻,她想她應(yīng)該去問下譚總,她去了譚總的辦公室,在門口她看到譚總的助理張衍也在,她猶豫要不要進去,她看到譚剛也向她這邊看了一眼,但卻轉(zhuǎn)而又和張衍繼續(xù)談著什么,李默然想那她就等會吧。她坐到了秘書的工位上,這是她剛剛工作了三天的辦公位,她也沒心情去工作,她只想等著張衍出來,她再進去和譚總問清楚,她沒有想著譚剛會改變想法,而她也沒有想要改變離職的念頭。
李默然一直在等待,都到了吃午餐的時間他們還在談,李默然從昨天晚上起就沒有吃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餓的饑腸轆轆,她很想先去吃飯,她又看了一眼譚總的辦公室,譚總還在和張衍談事情。李默然覺得她的胃都餓的要痙攣了,她雙手墊著趴在辦公桌上,想挺過這個讓她餓著很難受的感覺。趴了一會兒,她覺得她要睡著了,正在這時,有個人站在她的辦公桌前,敲了下她的辦公桌,李默然抬頭看到了譚總站在她面前,李默然一下子站起來,她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譚剛說:“先去吃午飯吧。”李默然就沒有吭氣,反正她現(xiàn)在也是餓的難受,先去吃了飯再談也好,李默然點點頭。接著她就穿過辦公間走向電梯,她沒有留意譚剛也跟在她身后往電梯處走。等電梯時,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李默然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她不知道譚剛在看什么。電梯到了,他們一起進了電梯,到了一樓,李默然先下了電梯準(zhǔn)備去找吃午飯的地方,譚剛在她身后說:“我訂了桌子,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崩钅婚_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以為這話是譚剛和別人說的,她繼續(xù)向前走,她又聽到譚剛說:“李默然,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崩钅煌W∧_步,沒有馬上回頭看譚剛,她在想她是不是聽錯了,譚剛邀請她一起吃午飯。轉(zhuǎn)而她回了頭看著譚剛,譚剛輕輕地微笑了下,說:“走吧?!崩钅挥X得譚剛這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只是告訴她他們一起吃午飯。李默然很想發(fā)火,但她還是忍住了,她想反正她也是要和譚剛談?wù)劦?,吃飯的時候談一樣,省得在辦公室譚剛那么忙,都沒有時間和她談話,她什么也沒有說跟著譚剛走。
譚剛帶著李默然去了一家離公司稍遠一點的西式餐廳,人不多,譚剛定了位,有侍者直接將他們領(lǐng)到餐桌前。兩人坐下后,持者拿了菜單請他們點餐,譚剛問李默然想吃什么,李默然要了一份牛排,十分熟的,又要了一杯咖啡。譚剛也要了一份牛排,七分熟的,又要了一杯紅茶。李默然從來不吃加生的牛排,她覺得沒有熟的牛排上面的血色讓人有點害怕也很倒胃口,她這個人害怕血液,她總覺得血液是生命的象征,看到任何帶血的食物都會讓她聯(lián)想起生命的完結(jié)。她為了不想讓自己倒胃口,單刀直入的對譚剛說:“你可以也要一份十分熟的牛排嗎?”譚剛對她的這句突然說出口的話很詫異,他看著李默然,李默然就又說:“我害怕血類的東西,七分熟的牛排帶血,我看了會覺得害怕和倒胃口?!弊T剛的表情讓李默然覺得她說這話讓他感到有點好笑,李默然扭了頭不看他,嘟囔了一句:“反正就吃一次十分熟的牛排也沒啥關(guān)系嗎?!彼恢雷T剛是什么表情,但她聽到譚剛叫來侍者把他的牛排改成十分熟的,李默然也不看他,說了句“謝謝”。牛排要等一會上來,咖啡先上來了,李默然端到嘴邊看到是速溶的咖啡,立刻就覺得沒了心情,她一向不喜歡喝速溶的咖啡,她在想這家西餐廳怎么會用速溶咖啡,但她又不好意思再追問,就叫侍者給她來杯檸檬水。譚剛好像一直在看她,卻又不說話,李默然心想他一定是覺得她這個人毛病多,不過,李默然覺得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會再繼續(xù)給她做秘書,自己喜歡怎樣就怎樣,干嗎那么約束自己,她和穆梓源的婚姻讓她受夠了隱忍,穆梓源那個人很敏感,李默然的言行經(jīng)常讓他誤解和多想,弄得李默然都不愿在他面前隨便說話和做事情。李默然想著就聽到譚剛叫來侍者問有沒有現(xiàn)磨的咖啡,侍者回說這兩日店里的咖啡機正巧壞了,新的咖啡機還沒有到,所以就給客人提供的是速溶咖啡。李默然也聽到了,說了句:“沒事“。然后,像賭氣一樣把那杯速溶咖啡一飲而盡。譚剛又看了她,就好像在看一個生了氣的小孩子,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牛排上來了,他們就開始各吃各的牛排,李默然是真餓了,也不管自己儀態(tài)和吃相,直接大動作的切了大塊的牛排往嘴里塞,譚剛則很斯文的一點點切成小塊的牛排品味,看著李默然的吃相,他似是想笑又忍住了,李默然才不管那么多,她現(xiàn)在就是想吃飽肚子。李默然的牛排沒幾分鐘就被她吃完了,譚剛問她是否再加一份,李默然看了他一眼,叫侍者再加一份十分熟的牛排,現(xiàn)在的李默然好像一個青春期的孩子,一定要和別人對著干。譚剛慢條斯理地吃著他的牛排,直到李默然的第二份牛排上來,他差不多是和李默然一起吃完。吃完了牛排,他們都調(diào)整了下坐姿,像是要準(zhǔn)備開始談話,李默然此時應(yīng)該是吃多了,她的胃并沒有那么大,她只是今天太餓了,又有點賭氣,所以吃了兩份牛排,可吃完她就后悔了,因為撐著了也不好受,她就有點討厭譚剛,她覺得今天的這些糟心都是因為譚剛。她正準(zhǔn)備開口問譚剛昨晚的事情,譚剛卻說:“吃飽了,回去好好工作吧,下午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做呢?!崩钅诲e愕地看著他,他這是什么意思,不是不認可她做他的秘書嗎?現(xiàn)在怎么回事,讓她回去工作,是要讓她繼續(xù)做他的秘書嗎?李默然還沒等問他,譚剛已經(jīng)站起身離開座椅,他看了眼李默然說:“怎么,飯也吃了,還不給我好好工作嗎?”他的這句話帶著點強勢又似要刺激下李默然,李默然還沒有回過神,他就先闊步走出了餐廳,李默然懵撞著也走出了餐廳。外面,深秋的晴空湛藍無云,李默然覺得陽光有點刺眼,她望著向辦公樓走遠了的譚剛,她頓了一下,也朝那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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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很多事情,總是不按我們的預(yù)想去發(fā)展,讓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