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虛幻夢影對抗這虛無之物,小莫誤打誤撞牽制住了鬼魄。
一時間,百鬼紛紛匿形,躲避著小莫釋放出的夢境殘影。
眾人露出驚喜神色。
小莫從厲鬼鉗制中脫離,喉頭處被大力掐出的紫青色淤青與黑手印重疊,被決斷呼吸后漲得通紅的臉漸漸恢復(fù)。
雖百鬼肅清,但幾個被厲鬼附身之人眼中卻突然異變,周身騰起煞氣。
他們也從指尖捻出絲線,剎那間千百條極細(xì)的黑絲穿透身軀,將眾人死死釘在原地。
方濯疼得啞聲,四肢筋骨皆被絲線穿透,且動彈不得。
厲鬼附身之人捻動絲線,眾人又如同骨肉被絲線割離,傷口處奇癢劇痛。
棧內(nèi),數(shù)千絲線形成羅網(wǎng),把人吊在四處。
就連化作飛鳥的何草草也不能幸免,她被絲線穿插過兩翅釘在門板上掙扎不能。
“小莫...”方濯緊咬后齒,忍住切心疼痛出聲呼喚被掛在半空的小莫。
夢境殘影游離回小莫體內(nèi),厲鬼牽動緊了絲線,挑起獠牙竟又吸食起眾人精氣。
厲鬼都是貪得無厭之煞星。
精氣化作縷縷光焰從眾人額間涌出,東門俠指尖被釘住,看見捆仙繩被厲鬼踩在腳下卻無法驅(qū)動。
氣抽出時,眾人宛若心力被挖空,身軀逐漸疲軟失力。
而這時,帶著掌柜從二樓跳下來,躲在客棧外的沈浮,悄悄繞至站在門口牽引絲線的紅衣女子身后。
他高舉起手中燭臺,毫不猶豫地朝她腦袋上砸了下去!
鐺地一聲,沈浮的手都震麻了,可那紅衣女子卻是毫無所動。
女子直接將頭擰轉(zhuǎn)過來,沈浮嚇得又把燭臺砸在女子臉上,生生砸出了一坑。
可誰知,厲鬼也有脾氣,她轉(zhuǎn)身就一爪向沈浮呼來。
凡人自是來不及躲閃,但此時猛然卷來一襲黑影將沈浮提著衣領(lǐng)捉了起來,躲過了這一利爪。
黑影是一名男子,他面無表情地把沈浮丟在一旁,便掏出懷中符紙灑出,立成符陣。
隨即,空中有數(shù)名靈者手執(zhí)各自法器俯沖而下,向著同齊客棧中厲鬼又射出法術(shù)。
術(shù)法光焰將厲鬼擊中,絲線砰然斷裂,碎成粉末。
數(shù)位靈者紛紛牽制住欲脫身的厲鬼,搭救沈浮的男子一掌驅(qū)出符陣,將厲鬼環(huán)聚在一起。
天地間出現(xiàn)一道閃爍著靈光的咒語,從客棧上空愕然出現(xiàn),直壓而下。
而匿形的百鬼又被逼出原形,似有人驅(qū)動咒語,它波環(huán)四濺,但凡沾染上靈光的鬼魄都碾滅在余風(fēng)之中。
符語穿透厲鬼,印在地面上擊起一陣強(qiáng)風(fēng)。
厲鬼從附身之人身軀里掙脫出來,是七竅流血,渾身全是灼燒的痕跡。
符陣此時猛然收縮,圍困住厲鬼,數(shù)位靈者手中也亮出符紙,端印在厲鬼眉頭印堂處。
厲鬼受靈符所制,周身灼熱痕跡頃刻潰爛,轉(zhuǎn)眼就化成一攤血水倒在地上。
待厲鬼被驅(qū)散,那幾個凡人也猙獰著面目,雙眼怒睜,吐出最后一口氣后,精氣隨之消失化作枯干狀直挺挺倒地。
此時,一著鴉青長袍的中年女道人落下,引一眾靈者又掐訣畫出咒語,直指天去。
光咒升天沒入黑云之間,但片刻后,云層崩裂出口子,有光亮透射出來。
黑云霎時驅(qū)散,漸漸消解在頭頂。
許久不見天日的方濯,被耀眼晨光晃得睜不開雙眼,并且,四肢百骸方才鉆心的痛覺還未消散,疼得她站不起身。
魏攸雖然被釘?shù)米罹?,卻是第一個爬起來,方濯都難以想象四肢發(fā)力時會有多么痛苦,他居然能夠忍受。
“哎喲喲...”潘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不容易從后面挪到店門口,就見地上橫著幾具干尸,又是雙腿一軟坐在店門口。
紅衣女子與邱掌柜都死了,被厲鬼附身之人,沒有不去命的。
“我疼...”小莫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魏攸本想扶他起來,但小莫疼得只能用氣聲言語,便收了手。
靈者一行人扶起沈浮與潘掌柜,救過沈浮的男子眉眼一掃眾人難狀,淡淡啟唇:“三界盟會驅(qū)鬼,各眾不必恐慌?!?p> ......
原來,那手執(zhí)拂塵的女道人,本住在鄧州城郊的山谷之中避世養(yǎng)心。
那日見鄧州陰風(fēng)大作,便料想禍亂將至,立即傳信盟會長老讓人護(hù)城。
但無語霧氣甚濃,信鴿久飛不出,她便親自出谷回盟會搬救兵。
女道人是靈力高深的符語師,頗有威名,三界內(nèi)也尊稱其為幽簧居士。
信鴿不出,居士便只用兩三符紙結(jié)作仙鶴,趕到了萍州,匆匆商議過后又帶了五個盟會成員趕回來。
靈者眾人與潘掌柜、沈浮扶起方濯等人,讓他們靠在安穩(wěn)處休息。
沒有受傷的,便開始四處收拾客棧的斷木碎椅。
潘掌柜擦了擦額頭冷汗,拖著沈浮到后廚去煮水去了,
大家傷口涌血大都止住,只是魏攸嘴角還在往外浸出血跡,讓方濯等人有些擔(dān)心。
而幽簧居士,莫林泉,只淡淡撇了一眼,便知道癥結(jié)所在:“亂畫符紙,被反噬了?!?p> 魏攸本是初學(xué)作符,只用朱砂畫過辟邪符,情急之下用血開靈符,雖暫時壓住了厲鬼,但那符咒也在隱隱噬透著他的心脈。
“拿張符紙給我?!蹦秩酥鲏m朝方濯揚(yáng)揚(yáng)頭,她坐在瘸腿獨(dú)凳上,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方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不解地眨了眨眼。
“救他的命,還要用我的紙嗎?”
一聽是救命用的,方濯連連點(diǎn)頭,從腰帶里摸出了師父和妖大戰(zhàn)那日撿到的一張空白符紙。
她一直帶在身上,就是想著能派上用處。
方濯渾身無力,四肢還在抽痛著,她無法將符紙遞到幽簧居士手上。
但莫林泉拂塵一抖,方濯手里的符紙便輕飄飄地浮到她手中。
她展開符紙,眉頭一皺:“這張用過了?!?p> 方濯蹭起頭來,一頭霧水:“?。俊?p> “還是這么低級的符...”莫林泉將符揚(yáng)在空中,用法術(shù)揉碎了。
下一刻,小莫胸膛上閃過一陣符語光亮,他周身環(huán)繞起細(xì)碎沙塵。
塵土一卷,小莫顯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