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縣憑借優(yōu)渥位置，躍身青州境內(nèi)最大的縣，僅一江之隔，對面便是青州城。
荷寬帶一大一小吃過午飯便趕往碼頭。
碼頭綠柳繞堤，船夫們都坐在柳蔭下，一邊遮陽一邊閑談。
荷寬手里提著打包的飯菜，來到河堤左側(cè)。
一男子正靠在柳樹上，手里攤看著一份地圖。
他與荷寬身著同樣勁裝，卻是一身溫潤雅致，與荷寬的爽朗清舉大不相同。
“大哥！吃飯了！”荷寬抬起手中的食盒對男子喊道。
男子起身，收起手中破舊的地圖，對荷寬展顏。
“這是方濯姑娘，這是她弟弟方莫。”荷寬介紹道。
小莫變成方莫，只因荷寬當時突發(fā)奇想的追問。
一大一小一時間編不出小莫姓名，又擔心牽扯到棲靈山禍亂，或許會對凡人凡妖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于是方濯便干脆稱小莫是義弟，名為方莫，兩人皆由師父收養(yǎng)。
這番回答有理有據(jù)，使得荷寬十分信服。
“方姑娘遭遇我已聽說，我與阿寬會盡力相助?！?p> 男子言語溫和，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說不出的舒服。
這也怪不得荷寬說，大家都愿意坐船和他大哥聊天，他哥倆生意也是這臨安內(nèi)最好的一家。
只是那左手虎口處的一道疤痕與那粒朱砂痣初見時有些扎眼。
“多謝大哥，敢問大哥貴姓?！狈藉蚰凶颖卸Y，也笑臉相對。
“在下徐覓，字長秋?！毙煲捯蚕蚍藉囟Y。
“方濯多謝徐大哥！”
這午間十分一過，各船家便收拾家里送來的飯盒，準備開工了，荷寬則去飯館還了食盒，便匆匆趕回碼頭引客。
未時快到，徐覓的船上已上了快半船人，方濯和小莫在進艙處，趴在甲板上望著滾滾江水。
半船就發(fā)，是徐覓的規(guī)矩，船客不絕，但他從不載滿，總是給岸邊弟兄們留下生意。
所以每次坐半船客人就走，船夫們也都心知肚明。
“哥倆又不拉滿?。 ?p> “是?。M了蕩不動！”荷寬一腳助力，船退離石階，隨后翻身上甲板。
“哎呀！又不好好做生意！”
“我們先過去等你！”
......
船動水漾，岸邊垂柳慢慢退遠，方濯站在船艙入口，著迷的望著波光粼粼與清風拂柳，沉醉在這悠然的船行之中。
“去甲板上看啊。”荷寬坐在進艙口，拍拍方濯肩頭。
“船客也可以去？”方濯收回腦袋，小莫也期待的轉(zhuǎn)過來。
“可以??！”荷寬站起身，遞出一只手，“來！”
方濯把著荷寬的手踏上了甲板，轉(zhuǎn)身去拉小莫，不料荷寬搶先，將小莫一把抱起，安穩(wěn)地放在甲板上。
完成舉動后，又歡喜的揉了揉小莫腦袋。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卻又不知如何解答小莫其實不太需要這樣的關(guān)懷...
“阿寬，下去！”徐覓在船另一頭看見三人站在甲板上，責斥道。
“奧！”荷寬應(yīng)了一聲，灰溜溜又領(lǐng)著方濯，乖乖回到船艙。
荷寬抬手要去抱小莫，小莫一巴掌呼開他的手，自己跳了下來，使得荷寬有些驚訝。
“誒？”荷寬偏頭對方濯說，“小莫很獨立啊?！?p> “嗯嗯...獨立，特別獨立...”方濯擠出一個笑容。
小莫找了位置坐下，便立即招呼方濯。
“走吧，你去坐下，我去幫大哥?！?p> 船要轉(zhuǎn)向，荷寬扶著方濯坐下便朝船那頭走去。
方濯落座后，右邊是小莫，左邊是一位黑衣男子，正注視著船艙出神。
他懷抱一把佩劍，墨發(fā)未束，散開垂在肩頭，雖劍眉星目，惹人注視，卻漠然不動，一副冰冷模樣。
許是發(fā)現(xiàn)了有人偷看，男子偏頭去瞧，方濯倏地收回目光，假意望著他處。
此人渾身散發(fā)涼意，讓人覺得不好接近，方濯下意識朝小莫挪了挪。
不知是不是小莫喜歡上了糕點的味道，他注目著身旁老翁手中拿著的麻酥。
等老翁朝他看來，他也偏頭看向他處。
“小娃娃想吃？來來來，爺爺給你一個。”花甲老翁掏出一個布包，展開布包拿起一塊麻酥遞給小莫。
小莫望了眼方濯，隨后接下老翁好意，砸吧砸吧吃了起來。
正襟端坐，品評美味的樣子顯得可愛，惹來其他船客注意。
“小姑娘看著這么年輕，孩子都這么大了呀？”一位大娘笑盈盈地問道。
“咳咳——咳——”方濯還未反應(yīng)，小莫卻被嗆到。
“沒有沒有，這是我弟弟?！狈藉贿吪谋常贿吀竽锏牟孪?。
“弟弟啊？就說嘛，這么年輕！”
“嗯...”
“那去城里做什么呀？”
“我去打聽消息。”
“什么消息呀？”
沒想到大娘是個自來熟，但方濯也沒多想，順勢問她：“您知道三界盟會嗎？”
“咦？又是什么打打殺殺的門會？不知不知?！贝竽镒龀隹鋸埖谋砬椋@得盟會像什么猛獸一般。
而方濯身邊的男子，卻不動聲色的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她身上。
“不是的，聽說是個維護三界的盟會?！狈藉虼竽锝忉?。
“人界都還沒維護的？就有維護三界的啦？”漁夫裝扮一位大叔，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斗笠，眼里不屑地反問。
“呃...”方濯被噎住了，這問題目前在她這里，實屬超綱。
“哎呀，聽說嘛，聽說嘛，聽說又不一定有咯。”大娘身邊的年輕女子側(cè)身對斗笠大叔說，“唐叔你還較真了！”
大叔悄聲嘟囔不再說了，有年輕女子解圍，又有大娘帶動氣氛，再后徐覓下來加入閑談。
大家各自閑話家常，你說說你去城里買什么，我說說我早上賣了多少條魚，他講講和孫兒之間的趣事，鄉(xiāng)民之間質(zhì)樸簡單，一聊起來就融洽熱鬧得很。
將行至岸，徐覓開始招呼大家準備下船。
“小妹妹啊，我在初華街十三檔口開了糕餅鋪，叫春記燒餅，你看看小弟弟這么喜歡吃糕點，可要來光顧哦！”大娘手里挎著食盒，拉著方濯的手說道。
“嗯嗯！大娘做的一定光顧！”方濯回道。
大娘又欲開口，被年輕女子打斷。
“哎呀，娘！人家想吃自己會來買嘛！”年輕女子拉開大娘，沖方濯眨眨眼。
方濯也笑著回應(yīng)，感謝年輕女子的再次解圍。
花甲老翁還是彎著眼睛，一副笑顏對著小莫問：“娃娃再要一塊不，爺爺親手做的，好吃?！?p> 小莫這次十分自覺地自覺拿了一塊。
方濯發(fā)現(xiàn)后拽著小莫連連道謝，老翁慈眉善目，樂呵呵地笑著。
船客悉數(shù)上岸，徐覓讓荷寬帶方濯姐弟找家旅舍住下，并免了方濯船費。
方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再由荷寬帶路，找了家簡單旅舍入住。
但一路上，方濯總覺身后有一雙凌厲的眼睛，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