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杜家的三進宅院里,位于院子東北邊的湘竹居里面,丫鬟婆子門正不斷的進進出出,一個個的面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從院子的正房里面還不斷的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聽著里面?zhèn)鱽淼乃缓奥?,站在院子里面指揮著的嬤嬤臉上越加的焦急,催促著讓這些忙碌的丫鬟婆子手腳更快些。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一個小廝拉著一個白胡子的郎中滿頭是汗的朝著湘竹居跑來。這人到了跟前,就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被他拉來的老大夫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扶著一旁的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讓人看了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這還沒給自家夫人救命呢,就先去找閻王報道去了。
那站在門口指揮的嬤嬤,見了大夫,也顧不得其他的了。趕忙上前,拉著那大夫就朝里面走:“大夫,您可來了??禳c吧,三夫人快不行了。您可一定要救她??!”
大夫這氣都還沒喘勻呢,就被老嬤嬤拉著朝著正房奔去。
女人叫喊的聲音越來越弱,漸漸的聽不見了。那嬤嬤面上越加的焦急,一邊催促著老大夫,一邊腳下走的飛快。
這時,一個一身淺綠色的小小身影手中抱著一個繡球跌跌撞撞的朝著這院子里跑來。
一個從房間里面出來的丫鬟見了這孩子,便快步走了過來,拉著她就往外面走去,邊走還邊說:“姑娘,夫人正在生產(chǎn),這院子里亂糟糟的,您怎么過來了?對了,綠柳呢?她去哪了?”
這丫鬟一邊說著,一邊還抬頭左右張望,想要找到照顧自家姑娘的綠柳。這丫鬟將這院子打量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綠柳的身影,不由急的跺了跺腳,面上的神色有些生氣的道:“這綠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這不是叮囑了她要好好的照看著姑娘嗎?這又跑到哪里偷懶去了?”
這孩子看著丫鬟著急生氣的模樣,面上滿是天真,只是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她見到自己會這般的生氣?一會后才奶聲奶氣的說道:“胭脂,娘親,球球!”
這名被喚做胭脂的丫鬟,低頭看著自己牽著的小人兒,嘆了口氣,只得將這孩子帶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了,叮囑道:“姑娘,你乖乖的坐在這,別亂跑,知道了嗎?夫人正在給你生弟弟,不能來陪你,乖。”
被胭脂安放在石桌旁的小丫頭,眨了眨眼睛,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見自家姑娘乖巧的應了,胭脂這才起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小丫頭坐在湘妃竹下的石椅上,眨了眨眼睛,看著胭脂的身影遠去。小小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孤寂。
這孩子吸了吸鼻子,抬起自己的小胖手輕輕的擦了擦自己面上的眼淚,抱著懷中的繡球,乖巧的坐在那里。
她不由想起,剛才,母親還拉著她的手,讓她摸著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慈愛的和她說:“阿竹,里面是你的弟弟,很快,他就可以出來和你玩了。你摸摸他,你看他在和你打招呼呢!”
小小年紀的她,將手輕輕的放在母親的肚子上,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手一般,在肚子里就翻了個身,自家母親的肚皮上立即鼓起了一個小包,一轉眼又消失不見了。這番神奇的景象,驚的她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震驚和好奇。
這就是是她的弟弟?
震驚之后,杜竹將手中的繡球遞給自己的母親,想要她陪著自己玩。母親笑盈盈的將自己遞給她的繡球扔了出去,可就在她去撿繡球的時候,母親就抱著肚子,極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紅色的血,就這樣順著自己母親的腿流了下來......
“竹丫頭,別怕?!蹦赣H看著她嚇壞了的樣子,忍著疼痛,面色蒼白的抬起手來,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還不待她答話呢。母親就被趕來的丫鬟婆子急匆匆、亂哄哄的給抬走了。
偌大的園子里,只剩下她抱著繡球站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直照顧她的丫鬟綠柳就和她說:“姑娘,夫人要生了,您不能待在這兒,這來來往往的人,要是撞到你怎么辦?走吧,咱們先回房?!?p> 說著,綠柳就抱著她回了房間。
她小小的手里面抱著繡球,耳邊不斷地額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心中滿是害怕和擔憂,又想到剛剛自家母親倒在血泊中被人抬走的樣子,立時“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立在一旁的綠柳見自家姑娘哭了,忙端了一盞蜂蜜水來,小口的喂著自家姑娘,小心的哄著:“姑娘,您別哭了,夫人會沒事的。您再哭下去,仔細啞了嗓子,到時候,夫人又要擔心了......”
“綠柳,綠柳,你快出來一下,老夫人找你呢!”
窗外傳來一陣叫喊聲,聽著聲音應該是老夫人身邊的田嬤嬤。只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田嬤嬤不應該是陪在老夫人身邊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聽聲音還很是著急?綠柳看了一眼哭的厲害的姑娘,左右為難,想著姑娘一個人呢在這里待著也不會出什么大事,便出聲應答:“嬤嬤,您等一會,我馬上來!”
綠柳將蜂蜜水放在桌上,對坐在桌子旁邊的杜竹叮囑道:“姑娘,我出去一會。您乖乖的,別亂跑?!?p> 說綠柳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臨走又仔細的將門關好。
“田嬤嬤,什么事?這么著急?”
“哎呦,你可來了,老夫人叫你呢,是急事,快點著吧?!?p> 門外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綠柳和田嬤嬤交談的聲音,很快的,聲音越來越小,想來是走遠了。
一個人坐在屋子里面的小女孩,哄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有些呆呆的。小女孩名叫杜竹,是當朝鎮(zhèn)國公大哥家的三兒子的女兒,生的很是可愛。
只是,在這家中,杜竹的父親杜林并不是很得杜老爺子還有他的母親杜王氏的看重,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忽視。
但是,杜竹的母親,卻是當?shù)睾苁怯行┞曂男旒业呐畠?,帶過來的嫁妝富足,是個極有主見的,有時候還會頂撞杜王氏兩句,是以杜王氏并不喜歡這個兒媳婦。
說起來,杜家背后有鎮(zhèn)國公府撐腰,本身也是家大業(yè)大的,但杜家終歸是外來人家,要在這江南立足,還是需要其他的外力的。徐家的根就在江南,是本地極有聲望的士紳人家,他們家還有一個在京中內閣做官的兄長,這樣的人家對家來說那是必須要拉攏的。
杜王氏云本以為這徐氏長相文弱是個好欺負的,沒想到,卻是個極有主見,吃不得虧的人。時間久了,杜王氏發(fā)現(xiàn)徐氏不好欺負,甚至還會頂撞自己,便漸漸的不喜徐氏,甚至看徐氏不順眼。但因為徐氏的娘家,杜王氏卻不敢動她的原因。
但是,這女人生孩子,是生是死,誰又說的準呢?甚至,這一尸兩命不也是常有的事嗎?
杜竹在屋子里坐了一會便坐不住了,心中滿是母親虛弱的樣子。她笨拙的跳下板凳,噠噠噠的跑到門前,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門推不開。杜竹又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一旁的窗子還開著,便跑過去,費力的挪了張小凳子到窗子旁,站在椅子上費力的從這窗口翻了出去。
這窗子離地有些高,杜竹翻出去,一不小心就“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了個屁墩。
杜竹手中抱著繡球,沒有哭,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就朝著她母親的院子里跑去了。
杜竹吸了吸鼻子,望著手中的繡球,一陣風吹過,頭上的湘妃竹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不行了,夫人不行了!”屋子里,傳來嬤嬤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這時,杜竹終于看見她的父親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詢問著胭脂,一邊朝著母親的屋子走,竟沒看到坐在一旁的她,直接就進了母親的房間里。
因著丫鬟們攔著,杜竹進不去母親的臥房,現(xiàn)在見了自己的父親,杜竹也不坐著了,從石椅上跳了下來,便追著自己的父親遛進母親的房中去了。
進了門,杜竹就嫌棄的吸了吸鼻子。在她的印象里,母親的房間里一直都很好聞,有花香,還有香甜的糕點的味道。但是現(xiàn)在,屋子里滿是血腥和藥的味道,杜竹不喜歡,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
繞過一架屏風,杜竹看到自己的父親正坐在床前,拉著而母親的手哭的像個孩子一般。而母親滿臉都是汗水,面色比之前更加的蒼白,身下的褥子已經(jīng)被她的血染成了紅色,散發(fā)出濃烈的血腥味。
杜竹擠開圍在自己母親床前的丫鬟、婆子,跑到了自己母親的面前。墊著腳尖,將手中的繡球朝著自己母親的懷里放去,奶聲奶氣的說道:“娘親,球球,玩!”
躺在床上的徐氏聽見聲音,便轉頭看向了自己疼愛的女兒。今日杜竹一身綠色衣衫很是清爽,頭上的雙丫髻還是她親手梳的,顯得自己的女兒嬌憨可人......
看著杜竹天真的小臉,徐氏面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她知道,今日這躺鬼門關她是過不了了。徐氏艱難的抬起手,不舍的摸著杜竹的腦袋,眼中滿是淚水,語氣虛弱的道:“阿竹,娘親要變成星星了。以后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你要堅強,要勇敢。娘親會在天上,一直看著你的?!?p> “對不起了,阿竹,娘親以后再也不能陪著你了?!闭f完這句話,徐氏身上的力氣像是用盡了一般,嘴巴微微的張著,卻是沒有半分的聲音了。撫在杜竹頭上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撞到一旁的榻上,發(fā)出碰的一聲悶響。眼神里滿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牽掛和眷戀。
杜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盡管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杜竹的心中總有一種感覺,她的娘親,要離開她了,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娘親了。
杜竹眼眶紅了,眼淚落了下來,口中不住的叫著:“娘親,娘親......”聲音急切,滿滿的都是慌張和不安。
徐氏聽的心都碎了,只能看著杜竹的臉蛋,默默的流著淚。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耳邊的聲音也開始消失,徐氏累極了一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沒了聲息,很快她的胸膛也不再起伏了。
對不起了,我的孩子,娘親不能在陪著你,護著你了.....
徐氏就這樣沒了,連帶著的,還有她肚子里那個沒能見到陽光的小生命。
杜林已經(jīng)在床前泣不成聲,杜竹在一旁也哭的很是傷心。胭脂站在一旁,看著父女兩泣不成聲的樣子,只默默的走上前去,將杜竹擁在了懷里,扶著她的背,哽咽著聲音,輕輕的哄著。
小姐,您別擔心,姑娘,我定會幫你好好的護著的。
徐氏走了之后,杜王氏還有她的大兒媳周氏,以及二兒媳白氏這才匆匆的敢來,面上滿是擔憂的問道:“林哥兒媳婦怎么樣了?可生下來了?我這才聽到消息,就到小佛堂里給她祈福了。”
這時剛剛那個一直忙進忙出的嬤嬤輕輕的擦了擦眼淚,朝著規(guī)矩杜王氏行禮,說道:“老夫人慈愛,只是我家夫人福薄緣淺,沒能撐到老夫人來......已經(jīng)......”
這嬤嬤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聲音低低的,用帕子捂著就哭了起來。
杜王氏聞言,面上一愣,嘴角輕輕的扯動了下,但很快就滿是悲痛的說道:“哎,這......林哥兒媳婦,我一直覺得她是個有福氣的,誰能想到......哎,這生死之事還真是說不準啊......”
杜王氏說完,就搖了搖頭,由著一旁站著的嬤嬤扶著她回去了。周氏和白氏互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便也隨著杜王氏走了。
杜竹畢竟年紀還小,哭了一會便累了,靠在胭脂的懷中就睡著了。
胭脂是徐氏的大丫鬟,是跟著徐氏從小一起長大的,對徐氏很是忠心。現(xiàn)在,徐氏去了,只留下杜竹這么一個小主子,胭脂便在心中默默的發(fā)誓,一定要好好的守護這自己的小主子。
而且,小姐這次難產(chǎn)去世,胭脂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這一胎,小姐看的極重,無論是飲食還是作息都很是小心,之前來請平安脈的大夫也說過,小姐的胎像平穩(wěn),到時候是可以順利生產(chǎn)的。
可是,為什么,明明日子還不到,小姐卻提前發(fā)動,還難產(chǎn)了呢?胭脂有些想不通,但又不好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等胭脂抱著杜竹出來,剛剛的那個嬤嬤就走過來,拉著胭脂就朝著杜竹的房間走去,又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的將門關上,對胭脂說道:“胭脂,老婆子我怎么也想不通,咱們小姐姐怎么就會難產(chǎn)了呢?明明大夫之前說......”
胭脂輕聲道:“柳嬤嬤,也發(fā)現(xiàn)了?我也覺得不對勁,可是說不出來,只能以后慢慢的查了?,F(xiàn)在,我最擔心的,還是咱們姑娘。小姐沒了,姑娘以后可怎么辦?。俊?p> 柳嬤嬤看了一眼在胭脂懷中睡的很是香甜的杜竹,也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杜竹的小臉蛋,心疼的道:“無論如何,咱們就算拼了命也要護著姑娘,畢竟小姐只留下這么一個骨血,還不知道夫人知道了之后,該有多傷心呢!”
“對了,胭脂,這院子里,可不是那么干凈啊。這老夫人嘴上說的好聽,誰知道,她的葫蘆里,又買著什么藥?你我以后行事可要萬般小心?!?p> 兩人說完齊齊嘆了口氣,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的看著熟睡的杜竹。
很快,就到了徐氏出殯的日子。
得了小心的徐老夫人急匆匆的趕來了,抱著徐氏的棺材哭的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眾人一邊勸慰著,一邊拉著她,徐老夫人這才很是不舍的放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杜家的人抬著徐氏的棺材走了。
徐老夫人是個有福氣的,生下了二子一女。因著當初生徐氏的時候,徐氏早產(chǎn),有些體弱,徐老夫人便更加的疼愛自己的這個小女兒,如珠如寶的小心護著。
當初在給徐氏挑選夫婿的時候,徐老夫人沒少費神,千挑萬選之后,覺得杜林性子軟和,不會同自己的女兒拌嘴,這家世也還過得去,這才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了他。
原以為自己的女兒這一生算是有了依靠,能夠和和美美的,可是,誰成想,自己的女兒就這樣難產(chǎn)去了,累的她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徐老夫人當晚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杜府。自己的女兒走了,留下了杜竹這么一個孩子,她不放心啊。這沒有娘親護著的孩子,以后的日子該有多難過?
徐老夫人想到這里,就覺得心疼極了。
看著床上熟睡的杜竹,徐老夫人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幫杜竹拉了拉被子。
這時,胭脂走了進來,跪在徐老夫人的身邊,輕聲說道:“夫人,婢子沒能護好小姐,請夫人責罰?!?p> 徐老夫人紅著眼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以后,阿竹就要交給你們照顧了?!?p> 說完,語氣一轉,眼中滿是狠厲:“我不信嬌兒真的是難產(chǎn)死的。嬌兒的身子骨不錯,這次胎像也平穩(wěn)。你們待在這府中,仔細的查探,一定要查清楚。我的嬌兒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這樣,杜竹失去了唯一疼愛她、保護她的母親。至于她的父親,說好體念,叫做性子軟和,說的難聽那就是懦弱無能,從小到大,自己和母親被祖母欺負的時候,父親都沒有為他們說過一句話。
現(xiàn)在,母親不在可,再加上她又不受杜王氏的待見,她的父親更加不可能為了她去頂撞杜王氏??梢韵胂?,杜竹以后在這杜府中的日子并不會好過。
春去秋來,很快就到了八月節(jié),按著往年的習慣,杜家是要到京城去拜訪鎮(zhèn)國公,去走親戚的。這樣的好事自然是輪不到杜竹的。
杜竹坐在下面,手中抱著一塊糕點,小口小口的啃著,顯得很是乖巧。
杜王氏看了慢慢吃著糕點的杜竹一眼,眼神有些冷淡和嫌惡,轉頭對一旁的大兒媳婦周氏說道:“阿竹現(xiàn)在還在孝期,這次,就不帶著去了。周氏,你就派幾個得力婆子留下照看著吧。哦,對了,這幾日元哥兒可還好,不是說受了寒嗎?”
周氏立馬起身回道:“承蒙母親掛心,元哥兒好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指不定又跑到哪里瘋玩去了。說起這事,依媳婦看,媳婦身邊的春桃還算穩(wěn)妥,就由她留下來,照顧阿竹吧,和田嬤嬤一起打理府中事務吧。”
坐在上首的杜王氏點了點頭,說道:“嗯,春桃我是見過的,人生的伶俐,是個穩(wěn)妥的,就留她和田嬤嬤一起吧。得了,說了這許久的話,我也乏了,你們散了吧,都下去收拾收拾,過兩天咱們就出發(fā)?!?p> “諾?!?p> 杜王氏走了,眾人也都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只有一個長相甜美,氣質柔弱的女孩子落在后面,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杜竹,輕輕的嘆了口氣,幫杜竹將臉上的糕點屑擦干凈,笑瞇瞇的道:“竹妹妹,這次八月節(jié)只能你一個人過了。我那里有些外祖母送來的月餅,一會給你送些去,可好?”
杜竹看著眼前的人,一張小臉上滿是笑意,有些憨憨的回道:“那阿竹就先謝過柔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