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彈指一劃,整個世界青翠欲滴,號稱春景甲天下的江州城,如同一幅色彩鮮明的畫卷。
躲藏許久的趙小衛(wèi),重新回到城門口站崗。
吳老三粗聲道:“臭小鬼,你去那里鬼混了。你若再不來,我就準備報給上官,咱們活著不值錢,死了值不少錢呢?!?p> 趙小衛(wèi)露出兩顆大白牙:“吳大哥真有這本事,領(lǐng)來的賞錢記得分給我一半?!?p> “那是自然,出力的人是你。要不你再去躲十天半個月?”
趙小衛(wèi)勒一下褲子,搖搖手指道:“不敢再躲,家里馬上揭不開鍋了。
吳大哥借我兩貫錢,到月底領(lǐng)了餉還你。”
“不想還就直說,扯什么發(fā)餉銀后再還,老子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吃過餉。
今天晚上,你到我家來拿錢,你大嫂燉的肉,也拿走一條?!?p> “吳大哥,小弟怎么好意思。他日我得富貴,絕不負吳大哥?!?p> “兄弟之間不必講這些,說起富貴,你還記得那個俊郎的公子哥嗎?
楚公子為人豪氣,出手就是一錠銀子。他對你青睞有加,你們之間有沒有來往?”
趙小衛(wèi)臉色一變,期期艾艾道:“沒...自從那一次分別之后,就沒有見過。”
“可惜了,楚公子是做大事的,他若提拔你一把,怎么也比在這當城門兵強?!?p> “大丈夫何須依靠他人,咱們兄弟聯(lián)手,也能闖出一番事業(yè)。
吳大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寧王準備起兵造反呢?!?p> 吳老三驚的出一頭冷汗,左右環(huán)顧確認沒人后,壓低聲音道:“小衛(wèi),這種殺頭的話,你最好別亂說。
我聽人說,寧王是當今天子的叔叔,他會造侄子的反?”
趙小衛(wèi)不以為然,寧王想要舉兵造反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趙小衛(wèi)想不通的是,要舉兵就趕緊扯大旗,不知寧王在猶豫什么。
“吳大哥,有些事你不明白,這天下不姓司馬,而是姓賈。
司馬皇族不會允許,江山旁落外姓之手,肯定會舉兵討伐姓賈的。
現(xiàn)在就有東華公主,占據(jù)金水郡,伺機奪取天下。
有人帶頭,其余司馬諸王,自然不會甘于人后。
不久的將來,必是群雄爭霸的局面,也是我等博取富貴的時機?!?p> 吳老三半信半疑,他的眼里只有一天兩頓飯,看不到?jīng)坝康陌盗鳌?p> “小衛(wèi),我覺得這件事太過危險,咱們都是無名小卒,不適合干這種事。”
“大丈夫生于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吳大哥你要學(xué)會為長遠打算,就說寧王準備舉兵造反一事,要從咱們守衛(wèi)的城門口進城,你放他進城,便是大功一件。
只是這個機會錯過了,寧王已經(jīng)占領(lǐng)江州城,大半個江州落入他手,下一步他的目標,必是逐鹿中原。
我等要趁勢而起,否則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有。”
“小衛(wèi)聽你的意思,是要投靠寧王嗎?”
趙小衛(wèi)冷笑一聲道:“我前去投靠他,他會把我看低,這樣得不到重用。
我要等他來請我,拜我為將?!?p> 在吳老三眼中,寧王的身份何等尊貴,豈會降尊來請一名城門兵,但是他也不想打擊趙小衛(wèi)。
“小衛(wèi)志向遠大,愚兄在此祝你功成名就,等你富貴之后,莫要忘記愚兄就成?!?p> 趙小衛(wèi)拍著胸脯道:“趙小衛(wèi)從不負人?!?p> 趙小衛(wèi)心想:楚公子非是我趙小衛(wèi)負你,而是我志在匡扶明主,爭雄于天下,而你楚姓不是世家大族,舉兵起事希望渺茫,也許你會成長為雄主,但我趙小衛(wèi)不喜等待。
當夜,西征大軍的營盤之外,李歡的營帳外面,劉不守和常飛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他們的心思全放在,空氣里彌漫的香味上。
常飛舔一下舌頭道:“這也忒香了吧,軍師到底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明白,軍師為何要把營帳扎在營盤外,這香味若被那些廝殺漢聞到,定然會擠破頭的來搶?!?p> 見常飛有所誤會,劉不守也懶得糾正:“應(yīng)該快熟了,等著吧?!?p> “等著?劉大哥你是說,咱們也有份?”
劉不守笑道:“我肯定是有,至于你嘛,那就不一定了。”
常飛猛吸鼻子道:“劉大哥咱們是兄弟不?”
劉不守瞇著眼道:“不像,咱兩長得一點也不像,不是兄弟?!?p> 常飛咬咬牙道:“劉大哥,只要你分給小弟一半,今后你的衣服,我包了!”
“真的?”劉不守露出憨厚的笑容,若是清風(fēng)在此,肯定會離劉不守遠遠的,因為每當這家伙露出這種笑容,就是擺明想坑人。
“真的,我對天發(fā)誓?!?p> “發(fā)誓不能當成常用手段?!崩顨g提著食盒走出來,“一不小心做的有點多,一起吃吧?!?p> 常飛興奮的說道:“我也有份?”
李歡打開食盒:“見者有份”
“劉大哥,我剛才說的不算?!?p> 劉不守笑的像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搖搖頭道:“你已經(jīng)發(fā)過誓了,老老實實的為我洗衣服吧?!?p> 常飛愁眉苦臉道:“劉大哥,我本以為你這人忠厚老實?!?p> 李歡夾一塊茄子:“你竟然認為不守老實?看來這世上,以貌取人者甚多?!?p> 劉不守拽過一層屜盒,得意的大快朵頤。
“常飛,我提醒你一句,不守雖然長得很瘦,但是他的食量大,你再不動筷,就等著餓肚子吧?!?p> 常飛聞言,麻利的抓過一層屜盒,望著色香俱全的菜肴,食指大動。
入口的一瞬間,常飛就被征服了,筷子如飛。
“美中不足的是沒酒喝。”
李歡淡笑道:“行軍不喝酒,是兵士的基本素養(yǎng)。”
常飛心中很好奇,軍師的營帳中,怎會多出一名英氣勃發(fā)的士兵,但是他很識時務(wù),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常飛可以不問,李歡必須給劉瀅圓一個身份,而且這個身份必須說得過去,
“不守,你回頭打一桶水來,你師叔愛干凈?!?p> 劉不守會意道:“師叔這個習(xí)慣,徒兒銘記在心,吃完飯之后,我便去打一桶清水來?!?p> 晚霞關(guān)的議事廳中,司馬綠珠正在聽探子匯報。
“十萬大軍,由賈佑才統(tǒng)領(lǐng),大司農(nóng)王瑾為監(jiān)軍,沿著隴西官道,一路向晚霞關(guān)趕來?!?p> 敵軍會走這條路,在司馬綠珠的意料之中,因為從京都到?jīng)鲋?,走隴西官道最近,而且隴西官道一直通到金水郡。
奪取晚霞關(guān)后,可以將敵軍拒之關(guān)外,晚霞關(guān)堅守的越久,金水郡越不容易被攻破。
但是司馬綠珠心中很焦躁,因為晚霞關(guān)的城墻低矮,這個問題是致命傷,敵軍鐵了心攻城的話,根本就擋不住。
司馬綠珠的心情煩躁,喚進來一名親兵:“你去將諸位將軍叫來,還有...諸葛玥?!?p> 武敞等人來到議事廳,向司馬綠珠行禮之后,分別落座等待司馬綠珠發(fā)話。
不大會,諸葛玥趕了過來,武敞等人紛紛驚疑,這次議事為何會讓諸葛玥參加。
司馬綠珠見眾人都來了,沉聲道:“探子來報,賈鳳派出十萬大軍,賈佑才為主將,他們已經(jīng)出了云海關(guān),即將抵達涼州地界,不日就會兵臨城下。
晚霞關(guān)城墻低矮,不是久守之地,諸位可有良策?”
武敞眉頭一皺道:“賈佑才是主將?此人有勇無謀,而且嗜酒如命,他若是敵軍主將,倒不足為懼?!?p> 楊總管拱手道:“主公,賈鳳雖偏袒自家人,但也不會安心的把十萬大軍交給賈佑才,輔佐他的人是誰?”
司馬綠珠緩聲道:“王瑾,此人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出身,弓馬嫻熟粗通兵略,是一員猛將?!?p> 諸葛玥說道:“有猛將自然也有軍師,可知謀士是哪一位?”
司馬綠珠搖搖頭道:“探子沒有探知敵軍謀士的消息,先不用管這些。
敵軍有十萬之眾,而我軍只有一萬五千人,除卻分守各城池的士兵,可用之兵只有三千人,如何抵擋敵人的進攻?”
武敞站起來請命:“之前不是定下突襲之策,末將請求領(lǐng)兵出戰(zhàn),為我軍揚威。”
司馬綠珠沉吟一會道:“突襲之后呢?敵軍對晚霞關(guān)發(fā)起猛攻,只靠關(guān)內(nèi)兩千兵卒能守得住嗎?”
楊總管頓足道:“若再有一萬兵,便可擋住敵軍,跟他們打持久戰(zhàn)。
可惜無兵可用?!?p> 諸葛玥笑道:“誰說無兵可用?!?p> 眾人的目光刷刷看過去,只見諸葛玥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面,用手指著金水城道:“除了金水城,放棄其余的城池,就有可用之兵了?!?p> 武敞說道:“不能放棄城池,這些都是我們辛苦打下來的,怎能放棄?!?p> 楊總管沉思一會道:“此計甚妙,只要金水城不丟,其余的城池,早晚能奪回來。
主公,諸葛姑娘此計可行?!?p> 武敞仍然是不同意:“主公,不可放棄城池,放棄容易攻打難?!?p> 楊總管道:“武將軍此言差矣,現(xiàn)在急需用兵,舍棄那些城池,可以集結(jié)所有兵力,與敵軍一決勝負?!?p> 諸葛玥說完計策之后,就坐在那不再言語,對于司馬綠珠來說,她畢竟是一個外人,可以謀劃計策,但不宜參與決策。
司馬綠珠看了諸葛玥一眼,又看了看諸將,拍案決斷道:“放棄金水城以外的城池,堅守晚霞關(guān),與敵軍決一死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