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明末遼東從軍行

第六十章 朵顏后人

明末遼東從軍行 遼鷹 2948 2020-07-13 18:07:26

  “我平時無事喜歡多看書,所以對朵顏三衛(wèi)的往事略知一二?!睏盍挚粗崭溃骸暗吘故菚兴裕y免要與事實有偏差,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多見諒?!?p>  蘇赫巴魯則在一旁接茬道:“大人既然喜歡讀書,那么您應(yīng)該知道朵顏三衛(wèi)被朱棣朱老四偷襲的事情。正因為朱老四這個小人的卑鄙無信,才寒了我們?nèi)l(wèi)的人心,逼著我們不得不與大明為敵。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我們這些本應(yīng)世襲大明官職的三衛(wèi)后人,何至于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俊?p>  蘇赫巴魯這話一出,周圍的氣氛頓時一窒,變得極為尷尬和緊張起來。此時一些離得近的蒙古人已將彎刀抽了出來,做好了隨時廝殺的準(zhǔn)備。

  楊林這邊的官兵見蘇赫巴魯出言不遜辱罵成祖皇帝,不禁義憤填膺,刀矛也是出鞘虎視眈眈的盯著蒙古人。

  最尷尬的是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沒想到雙方本來聊的好好的,忽然氣氛就變了??粗睹銮实碾p方,他們只得驚慌失措的讓出中間位置向兩邊擠去。

  “蘇赫巴魯,你他娘的太放肆了!這幾個月來我把你當(dāng)做兄弟,什么事都是互相幫襯著。為了不繼續(xù)當(dāng)山賊草寇,我把你們帶來見把總大人。”

  蔣川指著對方斥責(zé)道:“沒想到你個癟犢子一見面竟說出如此侮辱挑釁的話!怎么著,想在這兒打上一架?告訴你,老子奉陪到底!”

  “蔣川,不得無禮!”楊林將氣鼓鼓的蔣川拉回身邊,然后看向蘇赫巴魯微微一笑,揮手將落在胸前的一絲灰塵輕輕彈去。

  悠悠的道:“成祖皇帝乃我大明一代雄主,行事自是異于常人,豈容升斗之輩非議?你方才直呼他老人家名諱且罵他是小人,按大明律當(dāng)斬!但念你非我族類,不知我朝禮法。此次不追究,但下不為例!”

  楊林說罷腳下一用力,厚厚的青磚隨著一陣脆響已碎成粉塊。蘇赫巴魯和莫日根見狀心下不禁大駭。按以往在江湖草莽間行走的經(jīng)驗,腿上的功夫最是難練。不僅要勤學(xué)苦練,還要有良好的天賦。

  如今世間能原地不動以腳碎磚的人沒幾個。而眼前這位明軍把總看著年紀(jì)不大,沒想到卻是一位武林高手。

  楊林見蘇赫巴魯和莫日根等蒙古人愣在原地不說話,便道:“你們方才提起三衛(wèi)叛離大明的事,我認(rèn)為雙方各有不對的地方,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雙方誤解造成的。以致互相猜忌,各懷心機(jī),最后不得不訴諸武力。朵顏三衛(wèi)雖叛離大明,但還是有功于大明的!”

  “哦,愿聞其詳!”莫日根回應(yīng)道。他們這些人自小便是聽著長輩們講著這些往事長大的,所以在心中對大明充滿了怨恨和不解。但楊林的這種說法卻讓他們感到很新奇。

  “朵顏三衛(wèi)從設(shè)衛(wèi)開始至嘉靖年間,與大明糾葛相殺了一百五十多年。在這些年中雖屢屢南下與官軍為敵,但卻也保障了大明北方平、灤諸州的安寧,未讓蒙古其他諸部趁機(jī)而入。避免了數(shù)十萬百姓陷入戰(zhàn)亂,此乃大功也!”

  “把總大人真是這么看待我們朵顏三衛(wèi)的?”蘇赫巴魯與莫日根面面相覬,他們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評價朵顏三衛(wèi),不禁有些動容,緊緊的盯著楊林的眼睛。

  楊林點點頭繼續(xù)道:“是的。我始終認(rèn)為朵顏三衛(wèi)是忠于大明的,只不過是雙方誤解和仇怨太深,一時半會的難以消解。即便如此,如今在遼東邊軍中依然有許多來自朵顏三衛(wèi)的官兵。雖然從軍不過就是為了混口飯吃,但是混口飯吃的方式有很多種,而朵顏三衛(wèi)的人卻多數(shù)選擇從軍,這讓我很是欽佩和贊賞?!?p>  “把總大人該不會是心口不一,說好話來哄騙我們吧?”莫日根問道。因為長輩們說過,漢人的話最不能相信,要小心他們的陰謀詭計。

  楊林微微一笑道:“朵顏三衛(wèi)這個叫法在大明這邊早就沒有了,而你們卻始終在堅持這個叫法。并且蘇赫巴魯你還特意重申你是世襲的百戶,更抱怨若不是因為以前雙方發(fā)生的戰(zhàn)事,你們現(xiàn)在早就是大明的官了。”

  “由此可見,你們的心還是在大明這邊的。你們今天來叆陽只有三個目的,一是來做客的;二是在蔣川的引薦下來投軍的;三是做為敵人來此。二位首領(lǐng),我說的對嗎?”

  “這個、這個.......,”蘇赫巴魯把目光轉(zhuǎn)向一邊,不斷的撫摸著腦門,嚅嚅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

  做為朵顏三衛(wèi)的后人,他始終認(rèn)為祖上能獲得大明世襲百戶的官職,是整個家族無上的榮光。但朵顏三衛(wèi)與大明的歷史恩怨卻讓他不肯輕易的低下頭來。

  “唉,罷了罷了。咱們本來就是來投軍的,何必還要故作高傲的樣子?”

  莫日根用手一拉蘇赫巴魯?shù)呐圩?,示意他別端架子了,隨后向楊林躬身施禮道:“把總大人所言不差,我等今日確實是來投軍的。身為蒼狼與白鹿的子孫,竟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所以又怕大人因此蔑視我等,所以出言試探。我二人方才對成祖皇帝的大不敬之罪,還請大人責(zé)罰!”

  楊林哈哈大笑數(shù)聲,上前扶起蘇赫巴魯和莫日根道:“成祖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們還心系大明,并來投軍,斷不會責(zé)罰爾等。只是以后引以為戒便是。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治軍極嚴(yán),軍規(guī)也多。若是受不得約束,那就趁早提出來不干!免得傷了和氣!”

  莫日根和蘇赫巴魯卻誠懇的道:“請大人放心,治軍極嚴(yán)、軍規(guī)再多也比我們落草為寇無家可歸的日子強(qiáng)。我等弟兄,絕無怨言!”

  這時王長水在一旁提醒道:“大人,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還是請各位入營為好,等過后再詳談也不遲!”

  楊林聞言笑道:“對對對,王把總所言甚是。這營門前并非詳談之地,還請各位入營!”

  “好,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客氣了。所有人入營!”蘇赫巴魯和莫日根向后面的蒙古人招了招手。他倆的年齡其實都不到三十歲,但是常年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讓他們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成。

  在來叆陽之前,他們對官兵多少還是存了戒心的?,F(xiàn)在見楊林語氣懇切,并無明朝文武官員常有的傲慢之情,心中的戒備多少放松了一些。

  楊林等人轉(zhuǎn)身向營里走,王長水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竟然把重要的事忘記了?!?p>  張祝卻調(diào)侃他道:“人老了就是不行。大伙看看王把總,三十歲的年齡八十歲的記性,這以后要是成了家還不得把媳婦搞錯嘍!”

  “去去去,就你小子貧?!蓖蹰L水笑著推了張祝一下,然后指著那些百姓裝束的人向楊林道:“大人,這些人都是我們那邊的鄉(xiāng)親,都是硬要跟著來從軍的?!?p>  “哦?在家總比吃這碗斷頭飯要強(qiáng)。而且民間俗話說‘好鐵不捻釘,好男不當(dāng)兵’。他們?yōu)楹头且獜能姡俊睏盍植唤獾膯柕馈?p>  “大人,我們遼西本來就人多地少,產(chǎn)出貧瘠。再加上這幾年年景也不好,不是旱災(zāi)就是水災(zāi),有時候還鬧瘟疫和蝗蟲。官府的苛捐雜稅卻多如牛毛,哪管百姓們的死活啊。當(dāng)初我們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從軍混口飯吃?!?p>  王長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繼續(xù)道:“這次探親,方圓幾十里的人都知道我們拿著銀子回來了,每天人山人海的來到我們村子,眼巴巴的希望我們能買點米給碗粥喝。可我們要是施了粥,那么家里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p>  “但畢竟都是鄉(xiāng)親弟兄,一點兒不施舍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我們施了幾天粥。結(jié)果等我們啟程歸營的時候,這些人堵著大門口非要跟著來從軍。說當(dāng)兵吃糧就是丟了性命,也好過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等死。所以標(biāo)下自作主張,便把這些人都收下了?!?p>  “原來如此。”楊林不僅欣慰的道:“我這段日子正發(fā)愁如何募兵充實隊伍呢,沒想到這事竟如此簡單的便解決了。王兄,你這算是立了一大功啊!”

  “這都是標(biāo)下份內(nèi)之事,立功可不敢當(dāng)!”王長水自幼走南闖北,對于人情世故很有經(jīng)驗。他認(rèn)為楊林說的這話是客套話,決不能當(dāng)真。

  “王兄此言不妥。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你此次探親收獲巨大,不僅讓我們遼兵有了騎兵,而且還將隊伍的人數(shù)充實了。這就是有功!”

  楊林轉(zhuǎn)首向徐晉道:“平遠(yuǎn),過后將王把總的功勞記下,待日后向上面邀功!”

  “遵命!”徐晉躬身表示領(lǐng)命。然后給王長水一個表示恭賀的眼神。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