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堂下眾人皆抬起頭來看著張淇蕓，渝州茶坊一時間寂靜了下來，院里的小廝欲出來看看被王茂攔住了：“回來~無需查看，那孩子自己有辦法。”灰衣衣帶悄然飄動，王茂往張淇蕓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便回去了。

　　“蕓姑娘，這是您舅父親創(chuàng)云棲臺的事情，想必姑娘比這位先生更為清楚吧！”“那是自然，我說，我們在這兒聽這么久也沒什么名堂。不如，讓姑娘親自來講講當(dāng)年哪些事情吧！”

　　“當(dāng)年什么事？云棲臺初創(chuàng)那年還沒她呢！”

　　“自然不是姑娘不知道的事情，我們想聽的當(dāng)然是姑娘知道的事情。”

　　最后說這兩句話的人將茶館眾人的興致一哄而起，大家伙兒每個人都盯著樓上看著張淇蕓怎么回答。

　　茶微涼，茶葉翻浮了幾下張淇蕓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正欲開口把準(zhǔn)備好的話在這絕好時機(jī)說出來時，劉煒汎站了起來搶奪了先機(jī)：“放肆，說與不說由你們說了算嗎？”

　　館內(nèi)又寂靜了下來，確實如此說與不說都是張淇蕓自己說了算。連這渝州茶坊說什么都是王茂掌柜說了算，為此劉煒汎還不高興過好幾次，當(dāng)然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小汎，算了！”聽起來倒像是被大家的要求弄得頭疼不已，無可奈何了張淇蕓只好順應(yīng)大家的意思了：“今日晌午的時候突得就想來這兒喝茶了，半道上也聽到一些閑言碎語。

　　想必大家感興趣就是這件事情吧！雖說我當(dāng)年年歲小些也是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斷然不是今日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所述。當(dāng)今陛下待我張家不薄，家父在朝能有如今功績是陛下惦念往日情分，兄長能舒張志向也是陛下賞識，至于我能得現(xiàn)如今的名聲哪一點不是陛下和娘娘給的。

　　有哪一點是如那外頭所說的?！?p>　　張淇蕓輕輕說出此話其中夾雜一些內(nèi)力，字字清晰、余音久久不能散去。堂下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再次發(fā)問張淇蕓便又開始了新的一輪：“今年七夕佳節(jié)，娘娘還與我再宴會之上相談甚歡。在我看來娘娘寬厚仁德、母儀天下，豈會是能做出那樣有損天家顏面、傷及君臣和睦的事情？當(dāng)年都未有人證有或者物證證明那件事情與胡娘娘有關(guān)，過了多年難不成有了人證？又或者物證？

　　母親離去，家父，兄長與我都悲痛不已，以至如今提起家父仍會心痛難耐。逝者已逝，反復(fù)提起擾得家母亡魂不安、又以此中傷中宮之人，反倒是用心險惡。望日后莫要再提了！”

　　此番長篇大論講完后劉煒汎才明白了張淇蕓方才的安排，張家娘子逝去之事與皇后娘娘有干系這個消息來的那樣的急，本就要靠著大量的人來不斷地散播、讓這個消息在人們心中留下種子。

　　結(jié)果頭一個消息還未“根深蒂固”，張淇蕓就安排人將另一個反面的消息散播出去用最為直接的“人證，物證”將悠悠眾口堵得一干二凈，再由自己出面把謠言壓到最低。

　　若楚帝和張慕青在朝堂上消息傳不進(jìn)去，那只有在外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情處理一次。

　　張淇蕓看著堂下自己的人應(yīng)和著自己點了點頭，坐了下來繼續(xù)喝茶：“我已經(jīng)做了我能做了的，其余的再說吧！小汎，你在想什么？”在滿意之余張淇蕓還是察覺到了劉煒汎的困惑。

　　“我就是忘記了，長熙呢，這么久了怎么還沒回來？”

　　劉煒汎一提張淇蕓也想到了長熙還未回來。張淇蕓沉思了一會看了看時辰會心笑了，明白了長熙為什么沒有來這兒。

　　“應(yīng)該讓父親叫走了。沒事，長熙自有長熙的事情做。”

　　在十六衛(wèi)考核監(jiān)門衛(wèi)，守護(hù)京城的安定。京中的事情在十六衛(wèi)得知的速度和自己是差不了多少，頂多是考核之時長熙不能與外界消息相通。等到消息到長熙哪里，自己已經(jīng)在渝州茶坊的路上了。

　　想必是宮中傳來消息讓長熙去宮門外候著，是父親的意思吧！畢竟那件事情不能再讓長熙摻和其中了，那件事情的余波就只波及到他們一家人就夠了。

　　比起自己在事情出來后還想著將長熙牽扯其中還是父親思慮周到。“這幾日怎么冷起來了？”張淇蕓的后背涼了起來似被涼風(fēng)侵?jǐn)_，又或者是紅蘺毒的原因。

　　這邊風(fēng)頭正盛，張淇蕓和劉煒汎在渝州茶坊的二樓淡淡的喝著茶，時不時張淇蕓再問上幾句劉煒汎的功課，直到有人將她叫走。

　　純閣這邊的媚幻和媚棲有些急躁，此時媚棲對于媚幻安排的事情了解了個大概。手腕反轉(zhuǎn)鈴鐺作響媚棲直直指著媚幻：“你瘋了？當(dāng)年的事情我雖年幼不知詳情，可你又是從哪里知道這件事情與當(dāng)今皇后娘娘有關(guān)？”

　　“小棲啊~我們云棲臺不是如那吟霜坊般消息靈通，不過有些事情只要想查總是能查到的！當(dāng)年大姑母身邊的人都被賜死，可瑤姑母身邊服侍過的婆子婢子可都是在的。”

　　“有人證？”

　　媚幻看了媚棲一眼點了點頭，將蘇予安的香料用簪子撥開輕嗅了下用細(xì)若蚊聲的聲音回：“自然……我們幾時去張府再施一次針呢？”

　　那香料是極好的，僅僅將香料挑開不一會香氣就充斥了滿屋。媚棲看著香料喃喃道：“再續(xù)紅蘺，真的需要這香料嗎？”她的目光閃爍著看著媚幻，目光深灼又意味深長。她心里清楚紅蘺本就是紅熱的一種形式，

　　只要紅蘺茶在，毒就在。只不過最原始的那個毒沒了，可張淇蕓的藥一直都在。

　　斷然不會用到這個香料！

　　“你就不擔(dān)心老堂主指出來？昨那里可不止一位醫(yī)術(shù)高超的大夫，你說出這話時就不擔(dān)心？”媚棲用手掩住了口鼻嗡嗡的問?！罢^關(guān)心則亂，我想張府現(xiàn)在除了張淇蕓會有所懷疑，旁的人？現(xiàn)在又有了今日之事，想來沒人有功夫再細(xì)細(xì)思索這香料的事情了?！?p>　　媚幻的信心滿滿在媚棲看來有些瘋狂。也是，同樣喪失親人的人，張淇蕓怎么就有人護(hù)著怎么就有人想接近，蘇予安和媚幻就只能自己去療慰。那日一見媚幻看得出蘇予安的想法，說起相似來媚幻與蘇予安也是有些相似的。

　　宮門外長熙仍在候著，此時他已經(jīng)有些著急了沒有人告訴他情況，只是洪公公將他從十六衛(wèi)直接帶走一直在宮門外候著。張淇蕓從他身后經(jīng)過時，他都沒有察覺直到張淇蕓折回來站在他身旁輕輕出聲：“長熙，沒事兒！”

　　現(xiàn)在太陽又出來了，她的氣息有些微弱又逆著光站著長熙看過去有些不真切。像是初雪在驕陽的光輝下一點一點揮發(fā)的樣子，長熙今日本順利通過考核是該高興的，但是看到此時張淇蕓的樣子心又揪了起來。

　　“那我在這兒干什么？”

　　“圣恩不可揣測，陛下自有深意。且不說了，我就先去了！”張淇蕓擺了擺手將手絹遞給了長熙轉(zhuǎn)身跟隨內(nèi)侍離去。

　　她從小就這樣一生病大家都看得出來，先是臉色差得不得了，再就是整個人都病怏怏的。等張淇蕓跪在殿外時，還是能聽到陛下與爹爹在爭執(zhí)，吵得不可開交！

　　洪公公進(jìn)殿通稟殿內(nèi)才停了下來，張淇蕓叩見楚帝：“臣女拜見皇上?！痹偃ゲ榭磸埬角嗟哪樕?，有些急躁又有些憤懣。

　　楚帝背對著張淇蕓擺了擺袖子：“起來吧，今日之事你可有聽說？”

　　“回陛下，這幾日家中事務(wù)繁忙準(zhǔn)備秋社。吟霜坊的細(xì)小事務(wù)，臣具然交給了下屬處理，今日并未得到什么消息?！?p>　　楚帝轉(zhuǎn)了過來有些驚奇，盯著張淇蕓：“怎么可能？闞洋都說了，如今局面緩和全靠你。朕與閣老商議許久都沒有決策，倒是你？”他的確有些累了，有些站不住了只好重重地坐了下來。

　　為了緩解殿內(nèi)地氣氛，張淇蕓沒吱聲朝著自家爹爹擠眉弄眼地一會兒才像想起回答：“既然局勢緩和，今日又是休沐前最后一天了。陛下若是無事，那能否讓我與爹爹先回去吧！”

　　“鬧得朕頭疼！”楚帝看著張慕青父女只覺得頭疼地緊，剛剛才跟張慕青商議皇后要周家二姑娘進(jìn)宮陪伴，剛提起一句來就被張慕青嗆了好幾句。

　　的確他子嗣延少，被張慕青嘲弄沒有女兒常伴膝下，才會干出這般糊涂事！那位老將軍言之鑿鑿質(zhì)問他日后史官要怎么記載這位周家姑娘，那時，他就有些迷茫了。

　　“當(dāng)年之事，我們尚未勘察清楚。算了，不提了罷，阿蕓你秋社之日后往甘地去一趟吧！順便送送一些不相干的人?！?p>　　“臣遵旨。”張淇蕓再次叩首卻久久沒有起身，等楚帝與父親都看向她時，她拽了拽衣角：“陛下，這次費用？甘地甚遠(yuǎn)一去一回銀兩恐不夠！”

　　一時間，殿內(nèi)的氣氛到達(dá)了最低點楚帝直勾勾的盯著張淇蕓，眼中皆是難以置信差點就要問她上次甘地案討得銀錢去哪兒了？而張慕青倒是一臉習(xí)以為常，他還是清楚自家女兒是個什么樣子單凡能沾點便宜就不會……

　　告退了的兩人站在殿前相視一笑，張淇蕓還沒有說什么就被張慕青瞪了一眼接著訓(xùn)話：“胡鬧，這般目無尊長又是跟誰學(xué)的？”“這不是整頓了一番內(nèi)務(wù)，缺錢嘛！”張淇蕓看了看父親的臉色，發(fā)現(xiàn)父親的視線往一旁飄去。

　　順著一看，原來是太子殿下！比上次見到更為沉穩(wěn)了一身朱紅色袍衣站在陽光里格外的莊重，徐徐開口：“閣老，阿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