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安說的玉蓮簪就是張淇蕓的“繹霞”,現(xiàn)在想來她到底是為什么要與蘇予安約那個賭約?完全被主導(dǎo)了思想,不過在此事上必有皇族出面才會更妥當(dāng),張淇蕓只需坐在云院等消息。
南梁議和一事,楚帝思量了許久實在不能再拖了,也只好今日在朝堂上議定此事。金鑾殿上群臣排列整齊、肅然而立,就是一言一行都會被監(jiān)察使記下來。鴻臚寺卿出列拱笏道:“陛下,臣鴻臚寺卿陳敬直,有本上奏。梁國使臣進京已快足有一月,臣以為兩國交好之事需盡早議定,望陛下圣裁?!?p> 此事陳敬直前幾日就進宮議過多次,禮部也提過多次,楚帝遲遲拿不下主意今日陳敬直又提了一次。楚帝揉著鬢角蹙眉低聲道:“陳卿所言極是,不過此事……”
“臣以為此事需彰顯我楚國的誠意,當(dāng)選以皇族之人當(dāng)顯我大楚風(fēng)范?!标惥粗庇志o逼一步,這位急性子的臣子實在受不得楚帝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
“朕亦然知道,如今太子尚且年幼,無力承擔(dān)政事。此事朕看由晟王爺來辦最為妥當(dāng)?!背畚⑹昭鄄€盯著一旁安安靜靜楚晟。
“回陛下,兩國交好茲事體大,臣弟近來身體微恙恐怕是不能當(dāng)此大任。”
楚晟的話讓楚帝不禁為難了,連連嘆息。他登基雖有十年,但子嗣不多且都年幼,如今太子不過是六歲小童,先帝的子嗣更少就只有他和楚晟兩人。一些事情只能自己親力親為未免操勞過度。
“陛下,臣弟覺得鳳閣閣老張慕青,品級官職都是可當(dāng)此任?!背傻念^更低了些,藏住眼里的陰暗。
聽到張慕青的名字楚帝立即坐直了身子看向張慕青,輕聲詢問:“張卿,若是此事由你來操辦朕自當(dāng)放心?!?p> 張慕青挺直的身子微微傾斜一下,躬身回稟道:“陛下,臣……”
話未講完,楚晟搶先再次開口:“陛下,張閣老曾立下無數(shù)軍功,品級一等,保我大楚西境數(shù)十年安康,后晉封為鳳閣閣老。此等有功之臣可當(dāng)此任?!?p> 他的話剛巧說到楚帝疑慮的地方,也打斷了張慕青的推辭的話。張慕青只得站在原地打住了話,而楚帝當(dāng)機立斷:“所言極是,張愛卿,若是如此就交由你來辦吧!”
張慕青到此也只能躬身遵旨?!澳怯蓛?nèi)閣中書令擬旨,禮部與鴻臚寺協(xié)同張愛卿一同操辦此事?!?p> 退朝后,楚晟趕上來向張慕青躬身以示歉意:“閣老,此事本該有本王來操辦,不過現(xiàn)已交給閣老,還需閣老多多用心了?!?p> “既已交給我,我自當(dāng)盡心盡力,王爺不必掛心?!?p> “倒也是,本王就先走一步?!背纱鼓考膊阶唛_了,今日之事他要做的已經(jīng)做到了,當(dāng)然不會逗留。楚晟前腳剛走陳敬直就跟上來了遙望著楚晟離去的背影嘆息道:“這叫什么事?閣老雖不再管理軒紀(jì)軍的軍務(wù),全然由將軍來管,可城中的十六衛(wèi)仍是治安的大事瑣碎至極,又將此事交于閣老您……唉……”
“不妥當(dāng)。”
陳敬直尷尬的笑了笑點點頭:“下官是這么覺得。”
“但也沒有其他人選?!睆埬角噍p輕回了一句,搖了搖頭只能:“走吧!和唐大人一塊去城西拜見眾使臣吧!”
張慕青接管梁國相交此事吟霜坊的信鴿還沒到張府的云院,蘇予安就躍進了張淇蕓的院子。張淇蕓碰巧在準(zhǔn)備乞巧節(jié)的宴服,聽到動靜想也沒想飛身跳出窗外,不料就在了窗外扭到了腳。也難怪,這宴服的裙擺過于長和寬大與張淇蕓向來著裝不同,她還沒習(xí)慣。
動靜大了驚到為她換衣的五嬸,她連忙追出來查看張淇蕓的腳口大喊著:“阿蕓,阿蕓,摔著了。讓我看看?!?p> “五嬸,你看這衣服都摔著我了,能不能?”張淇蕓癟著嘴拉著五嬸的衣角撒嬌道。
“不能,阿蕓,你今年好不容易能在京中過回乞巧節(jié),又是皇后娘娘主辦的宮宴。各家的姑娘都在那,姑娘可不能失了風(fēng)采?!?p> “五嬸。我穿不慣?!?p> “這腳都腫了,我去那藥膏來?!?p>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五嬸我現(xiàn)在特別想吃……蓮花酪,好不好?就現(xiàn)在?!?p> 五嬸搖了搖頭回屋拿了藥膏:“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現(xiàn)在就給你做?!?p> “謝謝五嬸?!睆堜渴|沖著五嬸遠去的背影甜甜的喊道。
廊頂弱弱的傳來:“蕓兒,我來拿玉簪了?!蹦锹曇裘黠@是憋著笑,蘇予安剛來就被發(fā)現(xiàn)本以為沒面子,可是看到追出來的張淇蕓踩到裙擺扭到腳的樣子就在廊頂偷偷笑。他可從來沒見過那個姑娘穿宴服不習(xí)慣,正要笑她“粗莽”時,又聽到她那聲甜甜的“謝謝五嬸”,又覺得她可謂是不拘小節(jié)的丫頭。沒辦法,誰讓他一向挺不住姑娘們的甜言糯語。
蘇予安縱身跳到她身邊,眼里全是笑意。雖說有一半的戲謔但也有無奈,蘇予安沒理張淇蕓冷冷的目光,蹲下查看她的腳。
那料張淇蕓飛速抬腳踹他,因來的突然蘇予安用臂堪堪吃下這一腳。力度大得很,立馬滑出了廊下。他尚且沒有站直身子張淇蕓又飛踹一腳,蘇予安慌忙側(cè)身躲過舉手求饒:“停停停,你腳到底扭沒扭到???”
“無需掛念。”
“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我來拿玉簪?!碧K予安沒好氣道,他明白女子的腳絕不會讓男人碰觸,再說張淇蕓對他一向沒有好感。這兩腳已經(jīng)算給足了面子,沒有再糾纏下去,他沒有跟女人動手的習(xí)慣。
他一問張淇蕓暗暗扭了扭受傷的腳,吃痛的抿緊嘴唇停了許久才開口:“那事尚未有定數(shù),哪里來的討玉簪?!贝嗽拕偝隹冢瑢m中的消息就被信鴿帶了進來停在她肩頭。只好瞪了蘇予安一眼伸手去看信。
他也看出了張淇蕓的腳著實扭到了,臉色也發(fā)白了,誰讓她腳受傷了還要踹他。她每次的言論與舉止都與他估摸的不同,他在侯府無事只能去揣測他人的想法,久而久之也能猜個大概,更何況,他成年后一向在女人堆里打轉(zhuǎn),那些個人的心思每每猜個準(zhǔn),到張淇蕓這,每次在意的點都不是他想讓她去踩得。
張淇蕓默默的看了信又塞回信箋,眼神飄忽不定??吹酱颂K予安就有些得意從懷中拿出折扇又開始搖山搖水了,緊盯著張淇蕓頭上的玉簪:“給我吧!蕓兒?!?p> “不準(zhǔn)叫?!?p> “叫什么?哦,蕓兒。為何?”
“并無緣由。”
“你不說,我自是不明白?!?p> “給你就是了?!睆堜渴|打開話茬,從頭上取下簪子遞給蘇予安,看到他用另一只手接簪子時面色有些吃痛。就輕笑一聲:“傷的不輕啊!”長熙下手挺重,不錯。“蕓兒”是她娘親喊她的稱呼,自娘親走后就無人提及這個稱謂,爹爹也喚她“阿蕓”,想著能讓她別再傷心。
蘇予安燦燦笑了下,他在那個藍衣小子手下完全被壓制住了,確實傷了幾處?,F(xiàn)在只能嘴硬道:“哪里,蘇某在武藝上造詣頗高,怎會受傷?”他將簪子細細打量一番驚嘆:“大手筆啊!”
“繹霞?!?p> “明白,在下一定好好珍藏絕不辜負姑娘對蘇某的心意。”
“那是你贏來的,非我的心意。既已取了簪子你就回吧!”
“為何你不覺得奇怪?”
“你住在晟王府,王爺抱恙不能受理議和一事,你自比我先知道。為何會覺得奇怪?”
“的確如此,可是你家的藍衣侍衛(wèi)被我繞在城西青苔巷的青樓了,你就不應(yīng)該擔(dān)心擔(dān)心在趕我走?”
他提到長熙,張淇蕓才反應(yīng)過來她讓長熙去牽制蘇予安,蘇予安在這里,長熙一向不愛與別人熟絡(luò)。更何況女人,長熙一般都繞道走。張淇蕓冷冷撇了蘇予安一眼,拖著腳往外走,她要去把長熙帶回來。
剛走幾步,長熙就從屋頂躍下扶住了張淇蕓,立馬打橫抱起往屋里走?!伴L熙,你何時回來的?”張淇蕓伸手?jǐn)堊¢L熙的脖子。
長熙沒吭聲將她放在竹椅上,脫下鞋襪后才看清傷勢,好在張淇蕓的武功底子好穩(wěn)當(dāng)些,沒傷到骨頭,但也是烏青烏青。長熙嘆口氣接過她手中的藥膏輕輕涂在傷處,邊揉著邊回答:“回來不久,那些女人極是難纏,花了些時間。”
蘇予安站在屋外許久才緩過神來剛準(zhǔn)備進屋,就聽到長熙冷冷的聲音:“蘇公子,自重?!彼牬诉B忙抽回踏進屋的腳,慌亂中瞥見了張淇蕓的玉足頓時臉漲紅匆忙致歉道:“對不住,對不住?!?p> 他輕拍一下腦門:該死,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腳。只好站在門外背身平息心情。
長熙揉著張淇蕓的腳踝淡淡的說:“有一事我想你需得知道,今日我見到了上次你幫的那……周家二姑娘……”
“長熙,居然記得周家二姑娘?!?p> “不是,我記得劉姑娘,她與劉姑娘談話時我聽到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