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這個brief你看下,知道你文筆最好,這次文案由你完成?!碧m蘭扔下一打資料便走了。
許諾打開一看,卻也沒什么難度,很快便構(gòu)思完成了,或者創(chuàng)造的過程總是能讓人因?yàn)閷P闹轮径a(chǎn)生滿足感,一個小時的工作結(jié)束,重新回看一下自己的作品,恨不得分身夸獎自己一遍。
發(fā)給老板郵箱,下午和Monika聊聊天,聽MBA見縫插針地重申幾遍自己在讀MBA,很快,下班時間到了。
“鐺鐺鐺!”手機(jī)微信里傳來一條信息,是吳憂,他竟然做了幾道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的菜。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愛吃這些的呢?許諾邊感嘆,邊恨不得馬上飛回家,她迅速整理東西,就差奪門而出。畢竟,辦公室里沒什么可留戀的,而家里......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許諾,那個反饋我剛剛郵件給你了,今天得改完哈。”蘭蘭突然說了一句,讓還在整理東西的許諾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
“嘻嘻,老板。”許諾坐了下來,用腿滑動椅子,在蘭蘭辦公桌旁停了下來。“你聽過歐洲文藝復(fù)興時期在弗洛倫薩流行的一種新柏拉圖美學(xué)思想嗎?”許諾諂笑著說。
“嗯?”蘭蘭似乎被問得一臉茫然。
“就是他們有一種美學(xué)主張,說美呢,是不能逐步完成或是在非美中產(chǎn)生的。它是一種自我完成,是無可比擬的?!痹S諾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蘭蘭反應(yīng)了幾秒鐘,突然臉色一沉,“這不是你拒絕修改文案的理由!”
許諾見洗腦失敗,垂頭喪氣地滑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看著旁邊的Monika換好了回家路上穿的鞋,一身輕松的樣子手放下來輕輕揮動幸災(zāi)樂禍地道別。
“還有這個表格,也得今天完成。”背后聲音傳來,蘭蘭的郵件跳了出來,又是一份報(bào)表,許諾感覺到了崩潰,而且餓到發(fā)昏,不過完全沒辦法,畢竟老板也在加班,雖然修改意見無中生有,很多甚至破壞了本身的美感,但是這表演型加班卻可以讓辦公室里其他人有目共睹,若自己推脫抗拒,則更是有目共睹,于是許諾只好吭哧吭吃繼續(xù)加班,或者是說,在本來完好的作品上進(jìn)行一些細(xì)微破壞。
“這個不行,我又給了反饋,你再來一版本。”正當(dāng)許諾以為大功告成之際,對方又來了挑戰(zhàn)。仔細(xì)一看修改意見,更加無中生有。
許諾心里明白了,這跟文案本身沒有關(guān)系,而是下馬威中的第二個伎倆,疲勞戰(zhàn)術(shù)。任何人都可以在疲勞中變得喪失動力,越來越愚蠢。但是除了讓她得逞,自己倒也毫無辦法。
待到一切完工,許諾拖著疲憊的身軀打車花了兩百多塊錢回家,一邊心疼一邊心里感到了絕望,這樣下去如何是好?一進(jìn)門便倒在了沙發(fā)上。
“你沒事吧,什么工作要做到凌晨一點(diǎn)???”吳憂感到了困惑不解。許諾懶得解釋。
“餓了吧?要不,先吃點(diǎn)東西?”吳憂輕輕摸了摸許諾的頭發(fā)。卻被許諾伸手用力打到了一邊。
“你別碰我!”一聲尖叫,把吳憂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手,老老實(shí)實(shí)坐在了一邊,不再出聲。
許諾不知道自己在沙發(fā)上趴了多久,似乎睡著了,恢復(fù)意識一切靜悄悄的,漆黑一片。她伸手去抓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手機(jī)了。
“是這個嗎?”吳憂把手機(jī)遞了過來,嚇了許諾一跳。
“你怎么還在這?”看著黑暗中,一個靜止的影子,許諾問道。
“因?yàn)槲沂悄愕呐柙园 !眳菓n說道。
許諾突然笑了,感覺一整天的煩躁消失殆盡。
“看你睡得很沉,就靜靜地在這里等你醒來?!眳菓n接著說。
“你不困嗎?”許諾問。
“還好。你還沒吃晚飯,要不然起來吃點(diǎn)東西吧,餓著不好?!眳菓n溫柔地說。
許諾乖乖地聽話起來走到了餐桌邊上,伸出手打算拿起桌上的筷子。
“先洗手?!眳菓n命令地說,“你怎么這點(diǎn)小孩子都懂的東西都不遵守!”
“哦,知道了。”許諾去洗手間洗手。
回到桌子邊,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第開始吃。
“啊呀,可能現(xiàn)在太涼了,我?guī)湍闳嵋幌掳伞!眳菓n說道。
“我現(xiàn)在就要吃?!痹S諾連忙擋住吳憂的手,吳憂無奈只能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吃得格外香。
“你這工作,怎么這么辛苦的啊。”吳憂看著許諾,不禁問了一句。
許諾稍微停頓了一下,沒再回答。
“是因?yàn)?,留學(xué)生能做的工作特別復(fù)雜嗎?”吳憂笑著說,像是對他自己的一種調(diào)侃。
許諾邊吃,邊聽吳憂說話,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每天做的這些既沒營養(yǎng)又勾心斗角的工作。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遇到這樣一個老板,你會怎樣做?”許諾突然抬頭問了一句。
“什么樣的老板,說來聽聽?!眳菓n倒是饒有興趣地聽著。
“就是她說的話不大好理解。”許諾說。
“怎么個不好理解法?”吳憂又問。
“怎么說呢,她說的話吧,就像一粒丟在田野里的麥子。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找到,找到了以后發(fā)現(xiàn)完全不值得?!痹S諾若有所思第說。
“哈哈哈哈。”吳憂笑了起來,“這種類型的人我也遇到過?!?p> “如果她碰巧是你的老板怎么辦?”許諾睜大了眼睛說。
“辭職?!眳菓n堅(jiān)定地回答。
“啊?”許諾表示驚訝,它還從來沒想過辭職這件事。
“不辭職留著過年嗎?這種人時間很廉價的,和他們混在一起,就是浪費(fèi)生命?!眳菓n回答。
“浪費(fèi)生命?”許諾重復(fù)了一句。
“是啊,時間不就是生命嗎,你要是有哪個時間,還不如回來和我玩?!眳菓n笑著說。
“那怎么可以,輕易辭職會被人看不起吧?!痹S諾有些擔(dān)憂。
“這有什么的,待在一個毫無意義的崗位上動彈不得才叫真正的被人看不起呢。什么年代了?!眳菓n說著,起身去洗澡了。
許諾在餐桌前,看著一桌子冷菜,心想,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真的就被這一個月的工資給買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