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這人啊,怕就怕火鍋二字!”申慧子邊說邊吃了一口墨魚仔。
坐在對面的許諾倒是有點遲疑了,“有這句話嗎?誰說的?”
“我說的啊?!鄙昊圩踊卮穑炖锶允莿倓倱瞥龅哪~仔。她的樣子,就像一百年沒吃過飯一樣,那樣的煙火氣息和食欲,讓許諾感嘆不已。
“哦,這還差不多?!痹S諾笑著說,吃了一口白菜。
“謝謝你啊這幾天,doga不是特別容易帶的我知道?!鄙昊圩诱f。
“啊,不客氣啊,而且很多事情,誰能料到會帶來好運呢?!痹S諾說道。
“好運?”申慧子不解地追問。
“啊,就是和動物交流,凈化心靈什么的?!痹S諾信口胡說,不知道為什么剛剛要扯上好運這個詞。
“哦,那是當(dāng)然的了,doga就是一只幸運只狗。我現(xiàn)在最喜歡的人呢,就是它帶給我的?!鄙昊圩右荒樞腋5卣f道。
“嗯?這個得說說,怎么個愛情故事?”許諾頓時來了興致。
“啊,就是有一天,我出去遛狗啊,看到一個超級大帥哥?!鄙昊圩友凵窨粗旎ò澹袷窃诨貞?。
“所以大帥哥過來跟你搭訕?”許諾接著說道。
“沒有。他沒看見我?!鄙昊圩油蝗灰坏皖^,像是從幻境回到了現(xiàn)實。
“那?”許諾不解。
“然后我把doga牽引繩松開派去咬他了?!鄙昊圩诱f著,哈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拍桌子,惹得旁邊座位的人紛紛側(cè)目。
“收?!蓖蝗黄翚饽?,正經(jīng)危坐,好像剛剛放肆大笑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一樣。
“哎呦我去,這也行……”許諾感嘆,雖然她一直覺得申慧子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但要是真的說出來,還真是太刺激了。
“那后來呢?”許諾問。
“我跑上前去道歉啊,并沒有傷到皮肉,doga是一只訓(xùn)練有素的小狗砸,心里拎得清呢?!闭f著,邪惡地笑了。
“啊,好吧。好浪漫啊?!痹S諾訕笑著。
“我跟你說啊,談戀愛這種事情,最要不得死腦筋了。你躲在家里,能看到桃花?。俊鄙昊圩诱f的頭頭是道,許諾聽著覺得很有道理,“對吧,就得主動出去咬一個回來。”說著又笑了起來,許諾也跟著笑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粗暴,但我認(rèn)同你。有道理。本來就是概率事件,多數(shù)人不就是在自己身邊的幾個適齡異性中選么。一輩子也選不到自己喜歡的太正常了。”許諾贊同地說。
“對啊,就是這么回事。什么愛情不愛情的,根本就不是被動的事情。”申慧子又吃了一顆扇貝,斬釘截鐵地說。
“好像是這樣的。”許諾再次確認(rèn)了她的看法,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的墨魚仔已經(jīng)都被她吃光了。
“啊,你又耍我!你引導(dǎo)我多說話就是為了自己多吃?!闭f著連忙把鍋里僅剩的幾個扇貝撈到自己碗里。
“我沒有啊。”申慧子說著,邊又吃了一顆已經(jīng)提前撈進(jìn)碗里的墨魚仔,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你就是不能理解我有多單純?!?p> “你可拉倒吧?!闭f著舉起手,“服務(wù)員,麻煩再點一盤墨魚仔?!?p> 這是兩人經(jīng)常玩的小游戲了。兩個女孩,從高中開始形影不離直到許諾出國的幾年各奔東西,現(xiàn)在回來,似乎一點隔閡都沒有。申慧子的生活一直充滿活力,她就像一道微光,總能讓許諾感到一種格外的希望與精彩,雖然她只是一個好奇心強烈的小女子,然而她帶給許諾的,卻是一個能量爆棚的小宇宙。
“哎,說說你啊,你最近和那個高材生相處的怎樣了?”申慧子問。
“高材生.......挺正常的?!痹S諾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
“你說什么?”申慧子突然大聲問,嚇到了旁邊桌的客人,隨后連忙調(diào)整了音量,“你這是在談戀愛還是在做慈善啊。什么叫正常啊,又不是戰(zhàn)地醫(yī)生?!?p> “啥,戰(zhàn)地醫(yī)生?”許諾被這沒頭沒腦的類比搞得暈頭轉(zhuǎn)向。
“是啊,就是去戰(zhàn)場,救人,正常的就已經(jīng)是最高追求指標(biāo)?!鄙昊圩踊卮稹?p> “那是什么意思?跟我們現(xiàn)在說的有什么關(guān)系嗎?”許諾不解地問。
“哎,你怎么就是不能understand 我呢?”申慧子說著,放下了筷子。
“我問你,你談戀愛是為了什么?”申慧子認(rèn)真地問。
“為了......讓父母停止施壓……”許諾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理解了吧?!鄙昊圩幽闷鹂曜樱^續(xù)開吃。
“哎。我也知道,找男朋友為了愛,為了給自己的生命錦上添花,為了綻放人生的精彩。不是去不好的感覺中挑無害的,而是去最好的理想中挑最完整的?!痹S諾開口說了一大串,自己都把自己繞暈了。
“可是這樣的理想真是太難實現(xiàn)了?!苯K于拋出了自己內(nèi)心盤旋已久的哀嘆,“你知道嗎,我甚至都開始在思考我們之間要以什么樣的相處模式繼續(xù)下去了,這樣以后可以穩(wěn)定婚姻,如果再生個小孩,可以讓他持續(xù)有責(zé)任感和為家庭付出.....天吶,真是太可怕了?!痹S諾說著,自己眼神都黯淡了下來。
“你喜歡他嗎?”申慧子問。
“不知道?!痹S諾回答。申慧子忍不住搖搖頭。
“我來跟你說個比喻吧,比如一個人,得了一種神經(jīng)的麻痹癥,她自己實際上是不知道自己正在逐漸的喪失活力的。但是這是一個病。比戰(zhàn)地醫(yī)生在戰(zhàn)場看到的傷亡要隱形得多,但是,也是傷亡?!鄙昊圩诱f。
許諾看著申慧子,不知道她又想說什么,她有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似乎都不太好理解又似乎非常不尋常卻有道理。
“所以呢?”許諾疑惑地問道。
“所以,不能因為患者本人感受不到,就任由這個神經(jīng)麻痹癥惡化下去。”申慧子說。“但是,要讓一個患上神經(jīng)麻痹的人理解自己正在失去活力,是十分有困難的。你知道這個困難有多大嗎?”申慧子認(rèn)真的看著許諾。
“多大?”許諾回答。
“就像我現(xiàn)在試著讓你理解的道理的難度這么大?!鄙昊圩诱f完,又吃了一顆墨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