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主任都親自出馬了,自然有辦法。”剛剛說話的另一個男醫(yī)生回答。
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還躺在手術臺上的穆野,只有穆野看著自己的胸口,那不知名的液體從主刀醫(yī)生插得那根管子里面往外流,那液體黃黃的,黃中泛著紅,隨著液體往外流,他感覺到的痛是一陣一陣的,一陣比一陣劇烈,終于他的眼前開始模糊,模糊的看不清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冷冰冰的ICU,天花板上的燈一直開著,身邊的機器發(fā)出滴滴的聲音,四周沒有一個人,而他自己的身上卻被插了很多的管子,動一下,那管子牽扯的地方便發(fā)出一陣疼痛。
他終于有知覺了,可是他卻不想動,沒有一個人過來看望,也沒有其他的聲響,靜悄悄的ICU里面,只有他一個人這么靜悄悄的躺著.....
身上的疼痛卻比在手術臺上更添了幾分,尤其是傷口處,他感覺到那疼痛就在那個位置,但是他的手卻被布條綁在了床沿上,還是活過來了嗎?穆野心里是這么想的,可是活過來了,他卻感到絕望。
疼痛雖然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卻是凄涼,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昏厥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送上了手術臺,大學剛畢業(yè),正準備去找工作,那簡歷還在打印機上,自己的女朋友陳小憐卻從未露過面,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聯系到自己的家里人。
看樣子應該沒有吧,不過他倒是不希望陳小憐幫自己聯系到家里面,他是個窮學生,自己的大學也是勤工儉學賺的學費,自從大學開始他就很少和家里聯系,他害怕給自己在農村的父母增添麻煩,他更害怕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只是他心里涼涼的,在自己現在這幅模樣的時候,起碼陳小憐應該來看自己一眼吧。
他這么想著,眼角有些濕濕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但是那濕濕的液體劃過了臉頰,他卻不能伸手去擦一下。過了很久終于有了一個人推開了門,那是一個把自己包裹的緊緊的一個護士,那護士進來之后,只是抄寫了一些儀器上的數據,然后便轉身走了,走之前沒有留下一句話....
穆野看著護士離開的背影,心中更加的凄涼,若是人凄涼起來,這應該算是極致了吧,自己從那猶如酷刑的手術臺上下來,在見到這幅場景,他不由得心生一種想死的念頭,也許自己死了,會有人來看自己一眼,也許只有自己死了,才會有人在他耳邊說說話,哪怕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最簡單的一句:你還好嗎?
不過醫(yī)院科室主任都親自出馬了,穆野還是被他從死神手上給搶了回來,他按部就班的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可是只在普通病房住了不到兩天他就被迫出院了,理由很簡單,沒有錢。
他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他在醫(yī)院的賬戶上便沒有了錢,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還能在那一天上萬元的ICU住那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感謝誰,但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忍著劇痛,忍著自己稍微動一下自己的傷口便會溢出血的風險,落寞而且孤單的離開醫(yī)院。
身高快一米八的身材,走起路來卻只能佝僂著腰,像是一個小老頭一般,可穆野其實只有二十三歲,一個正當年少,活力無限的年紀。
好不容易坐著公交,然后轉了地鐵,他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他能住的已經是這個城市的邊緣了,因為這里的房價便宜,和陳小憐合租的房子并不大,他們拿的還是自己大學時候存下的那么一點點錢。
可是就算這樣,他們能自己租一間房已經不錯了,推開出租屋的門,里面?zhèn)鱽硪魂嚀浔堑母g味,那是好久沒人住才會有的味道,老舊的客廳墻壁上掉下了一些石灰皮,石灰皮落在墻角上,上面似乎還有蟲子爬過,在客廳靠窗戶的飯桌上放著一封信,一張銀行卡和一部手機。
他們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這是陳小憐的習慣,她喜歡把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穆野曾說過她有輕微的強迫癥,但陳小憐卻說這個習慣挺好,起碼要找什么東西方便。
穆野回頭看了一下房間,果然這里也被收拾過了,衣服被子都被疊的整整齊齊的,尤其是廚房也被擦得干干凈凈。由于剛出院,穆野的身體并不好,尤其是臉上蠟黃蠟黃的,一路公交,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手扶著一把椅子的椅靠,緩緩的坐到椅子上。
就這么一個微小的動作卻讓他渾身一個激靈,額頭滲出了汗水,身子也跟著蜷縮了起來,好不容易坐了下來,穆野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可是好久沒有充電了,他的手機已經關掉了。
他用有些顫抖的手,放下手機之后,再緩緩的拿起了桌上的那封信,這應該是陳小憐的留言,她習慣給人留言,而且要用信封裝好,然后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并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穆野輕輕的把信翻轉過來,想要打開信封,可是就這么簡單的膠水封住的信封他盡然沒有力氣打開。也算是廢了一些力氣,終于他把信封里面的信紙給抽了出來,上面是陳小憐那娟秀的字體,工工整整的寫滿了字跡,尤其是滿篇的字跡上盡然沒有一絲涂改的污跡。
很顯然這封信她寫了很久,也寫了好幾遍吧,按照陳小憐的性格她不希望自己的字跡中有任何的污點。等他把信紙翻開到最后一頁的時候,下面放著一本病歷,他也奇怪,自己手術到現在醫(yī)生都沒有和他提過任何病情相關的事情。
他問了也沒有說,只是告訴他讓他的親屬陪同著過來,此時穆野不由的對這本病歷感興趣,他有些顫抖的翻開病歷,上面是潦草的字跡,但在那潦草的字跡當中,有一個字他認識,而且這個字的出現讓他頓時感覺五雷轟頂,整個世界頓便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