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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漢

第08章 入仕

宰漢 岸上釣魚 2230 2020-04-15 13:56:33

  他把一千多年之后的先進的表格法、復式賬簿法、朱出墨入記賬法一一介紹,欲以此得到胡太守欣賞,不失這千載難逢之良機。

  仕途起步非常重要,否則可能事倍功半,要在低級的少吏位置上多干十年八年,在這人均壽命并不太長的西漢末,實在有些不劃算。

  果然,胡太守一聽,不由得眼睛一亮:“想不到卿除了這算盤技術出色之外,居然還很懂得記賬,卿就把那幾種方法如何操作再細細說來本朝聽聽!”

  “諾!”孫霸點點頭。

  旁邊有侍女拿過了空白的木牘,孫霸就開始在木牘上繪制表格,給胡太守詳細講解操作要點和細節(jié)。

  孫霸所講的這些方法當然非常先進,最早的“朱出墨入記賬”也是五百多年以后的南北朝才出現,最晚的復式記賬法那得要一千五百年了。

  1494年專門論述復式簿記的書籍《算術、幾何、比及比例概要》出現,才標志著古代單式會計記賬終結。

  花了半個時辰,孫霸詳細講解了新記賬法的操作、人員和機構配備、賬簿審核等等。

  孫霸當然也不可能講太細,而且在這個時代也不可能完全按照后世的方法操作,只能夠擇其概要而已。

  由于只涉及到一些簡單的知識,胡太守也是聰明過人的經學弟子,自然一聽就明白:

  “嗯,孝卿居然是一位天生的計吏,這至為難得,本朝決定辟卿試卒史,分管小府、計曹二曹事!”

  他心想,自己給了這個年輕人機會,也相當于是給自己機會,如果按照孫霸的想法把這東西搞出來,必定舉國轟動,這可是自己巨大的政績。

  孫霸一聽自己被辟為卒史分管小府、計曹等等財計方面的事務,心中略有幾分興奮,這也是難得的重用。

  當然,自己與那些直接由白身被聘為主簿、五官掾、功曹的大名士相比,還有不小距離。

  漢代,除了郡文學卒史由太學下派之外,太守有權聘用百石以下所有人。

  “學生多謝府君!不過,學生年少智庸,恐無法擔任卒史要職,請府君三思!”

  他按照禮節(jié)主動謙讓,此乃時人習俗,面子功夫必須做到位。

  “本朝心意已決,卿速回家作些準備,兩日后上任!”

  “多謝府君信任,學生告退!”孫霸說完,作揖而出。

  試,是漢代用吏的正常程序,一年為期。與后世不同的是,此試與待遇無關,試吏之權力和待遇等同于正式吏。

  孫霸出門詢問了侍謁者,然后找到辦事房在隔壁的朱功曹,告訴他太守要召見一事。

  朱功曹位高權重,自然也不會親自開口問他二人詳談之事,只是站起身急匆匆去見太守。

  孫霸又來到相鄰辦事房,與師饒見過,沒有他的關照,自己肯定沒有此次機會。

  “孝卿春風滿面,看來定然是有喜訊,可是當上算佐?”師饒道。

  他是分管對外交往,也就是外事工作,說話倒隨便許多。

  “承蒙府君關愛,已辟學生為試卒史,并主管財計方面的事務……”

  二師饒一聽,先是非常驚訝,隨后又連聲恭喜。

  畢竟百石卒史之職全郡僅僅十人,而且他分管財計,自然是一郡之要職。

  這里要補充一句,此時無論是太守或縣令,下面的非朝廷命吏(百石以下吏)必用本地人,只有京城以及三輔可以例外。

  因此不存在自帶親信上任的說法,除非自己掏錢養(yǎng)客。

  還有,此時有嚴格的回避制度:二百石以上長吏均不用本郡人。

  “沒有前輩關照,哪有學生今日,改日學生一定登門道謝!”

  “孝卿客氣……對了,我正欲去往城東都亭辦事,你隨我前往,先去認識一下各縣計吏,方便今后辦事!”

  “諾!”孫霸作揖。

  ……

  都亭指縣城中的亭,其主要負責治安,當然也兼有郵驛、食宿,比后世的派出所管得更全面,漢高祖劉邦就當過亭長。

  亭直接歸縣尉管理,郡督郵負責稽查,亭長秩級已經統一為佐史,月谷八斛。

  此收入非常微薄,難以保證他們的廉潔自律,像劉邦那樣“賒欠酒家”在所難免。

  普通的的小縣城,一般只有一個都亭,不過大縣則要多許多,像長安二十多萬人,十幾條街,十幾座城門,則是按照“一街一亭”、“一門一亭”設置。

  “參見師卿!”

  眾人看見師饒到來,紛紛行禮見過。

  “諸兄多禮!我給諸兄介紹一人,這位是新任卒史,主管財計的孫孝卿……”

  “哦?原來是新任卒史,失禮……”眾人在驚訝之余,又見過孫霸。

  “諸位客氣!”孫霸向眾人作揖還禮。

  隨后師饒給他一一作了引薦,此亭有上計吏好幾十人,他也不可能全記住,只得先胡亂應付過去。

  這些上計吏等著郡計曹審計,如今孫霸成了主管財計之吏,他們自然也都想認識結交,紛紛出言相請早餐。

  孫霸當然一一拒絕:“在下家中有事,實在抱歉,改日!”

  除非進私宅就餐,否則極易落人口實,這對于要養(yǎng)名的孫霸而言,當然做不得。

  此時為吏非常講究名聲,因此很多文人都注重“養(yǎng)名”,就是拒絕三公征辟為幕僚者也大有人在。

  他們無非是借此來顯示自己“無意仕途”,志在江湖與山林,以借機抬高自己身價,并非心中真不愿為官。

  這些人一看孫霸不愿輕易就餐,就紛紛向師饒打聽起孫霸的背景來。

  與這些上計吏見過以后,師饒離去,臨別之前告訴了他一個消息:丞相薛宣的二公子薛惠即將回鄉(xiāng)替老祖母祝壽,他整理賬簿一事不能大意。

  孫霸聽罷之后謝過,午時已近,他覺得肚子開始咕咕叫,就趕緊回家吃早餐。

  ……

  姑父與兩位表弟均不在家,姑母在喂蠶,聽見孫霸回家,姑母從蠶室急匆匆跑出來:“霸兒,今日太守召見之事如何?”

  “姑母,太守已辟兒為百石卒史……”他笑著簡單說了幾句。

  “啊?百石……這……老天有眼呀……”姑母一聽,立刻淚如泉涌。

  “姑母快屋里坐!”一個百石吏你就興奮得這樣,要是我哪日當上千石、公侯,你還不得馬上高興得昏過去?

  “我還要喂蠶呢!霸兒,你可為孫家爭光了,不,為你父親母親爭光了!稍后吃完早餐,你把那小半匹(三分之一匹)白練拿去賣了,買幾斤豬肉回來,晚間熱鬧一下!”

  “諾!”孫霸點點頭。

  白練就是白絹,他知道,那小半匹白練可是姑父家僅有的家當,留著以備急需的,應該能值個兩百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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