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銀針毒
“最致命的不是胸口的劍傷。”慕容靖宇一臉嚴肅,有些話,他與蕓莞只能私底下說,免得落他人之耳,再生是非。
“我父親是中毒而亡?!笔|莞淡淡地應(yīng)著,她不敢看著慕容靖宇,好像自己再審問他似的。
“莞兒,怎知?”慕容靖宇驚訝地反問。
“面色鐵青,眼瞳彌散,此中毒之癥,況且若因劍傷斃命,這么多日早已腐爛……”蕓莞冷靜的分析到讓慕容靖宇內(nèi)心不安,好似在責怪一般。
“莞兒,恕我無能……”慕容靖宇不想蕓莞對他用這么冰冷的態(tài)度,此刻的他到希望蕓莞能大哭一場向他尋求安慰。
“靖哥哥,查出我父親中的,是什么毒了嗎?”蕓莞蒼白的臉仍舊沒有一絲血色,這幾日,對她來說真是煎熬,飯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喝進去點湯,不一會兒也都吐了出來,手上的舊傷沒好又添了心傷,可要這柔弱的女子如何是好?
“這銀針是從頭后的風府穴刺入的,毒已散盡很難再判斷。”慕容靖宇打開一方石青色的手帕,上面繡著一叢湘竹。
那還是蕓莞七歲那年繡給宥宸擦口水的,硬是被慕容靖宇頑皮地搶了去,說是常放身邊可以保佑他日后節(jié)節(jié)高升,等他當了大將軍,就能保護蕓莞與宥宸一世周全。如今他已成為最年輕的大將軍,可以統(tǒng)帥千軍萬馬保家衛(wèi)國,卻保護不了這對姐弟免受悲苦。
“可是暗殤宗盟所為?”蕓莞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別過頭,但眼角的余光里仍有那抹揮之不去的石青色。
“要說是暗殤宗盟做的,卻也蹊蹺,之前追查的案子中,死者從未有過明顯的傷口,也從不會被拋尸荒野密林,但這用毒的手法到有幾分相似……可這么長的銀針,卻真是頭一次被發(fā)現(xiàn),之前我一直很困惑,他們下毒的介質(zhì)是什么?”
“用這樣的介質(zhì)定是毒性極強,微量即致命,可散地太快。若一劍斃命,人都被綁了去,哪還需要如此費周章?!?p> “莞兒的話不無道理,平日沒少受端木大人熏陶吧!”
“覺得有趣,便多打聽一番?!币惶岬礁赣H,蕓莞的心緊了一下,失去感頓涌上來,令她呼吸難耐。
“第一次聽靖哥哥提及暗殤宗盟,我便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我最疑惑的是,我父親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即使不是暗殤宗盟,也是假借名目,一不涉謀財,二不涉情仇,無端端地就會害人性命?”蕓莞緊皺眉頭思索著。
“可能是卷進了什么風波或是成了什么阻礙吧?!蹦饺菥赣畈荒軐⑹ド习涤氖赂嬖V蕓莞,好像是他把端木大人推進了火坑似的,破案現(xiàn)成為他與蕓莞唯一的聯(lián)系。
慕容靖宇倒是想成為端木姐弟的依靠,之前順理成章能保護蕓莞的路都被堵死了,換做現(xiàn)在不是乘人之危嗎?“莞兒,我一會兒就得趕回帝都了,若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我定來與你匯報?!?p> “靖哥哥辛苦,我送你吧。”到底還是要走的,離開是成長路上在所難免的轉(zhuǎn)折,面對離開就是世人必須要學會的保護技能。
曹管家的腳還沒有恢復好,走路仍一瘸一拐,宥宸還悲痛不已坐守靈前,本應(yīng)拆掉的靈堂竟被胡鬧地多留了一宿。只得蕓莞親自送慕容靖宇出城,危難之際趕來主事的人,蕓莞再怎么想疏離,禮數(shù)上不能差。
“好?!笨粗俱驳氖|莞,慕容靖宇不該同意,但他的貪心卻阻止了他婉言謝絕,哪怕多看一眼多聽一句也好,他恨不得不只是送別,若能與蕓莞一同回帝都該有多好。
“莞兒,過段時日,來帝都散散心,可好?”
“好。”蕓莞不假思索地應(yīng)著。
“提前告知,我好做準備,有時間我親自回來接你……和宥宸?!蹦饺菥赣顩]想到蕓莞會答應(yīng)地這么爽快。
“有勞哥哥費心,保重,勿念。”蕓莞揮了揮手,能告辭時就要好好道別,也許下一個轉(zhuǎn)折的路口,連說珍重的機會都沒有。
“莞兒,珍重……”那句勿念硬生生地卡在喉嚨,發(fā)不出聲來,就好像倒刺在心間,疼痛不已。慕容靖宇轉(zhuǎn)身上馬,不敢再回頭看那柔弱的面龐,只得指揮著下屬快馬加鞭地往回趕,他怕自己多停留一刻便繳械投降不肯離去。
看著那一行越來越小的黑色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蕓莞才緩過神來,夜總是那么安靜,靜的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就連這心跳都在控訴著離開的決定。
人去何處?路在何方?無依浮萍,隨波逐流;無靠飛鳥,展翅翱翔。一旦停歇停駐,便永隔輪回不得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