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城很大,可入夜了挺安靜。路上幾個零星的行人,幾個尚未關(guān)門的鋪子還透著亮光,但也在做著最后的收拾了。
張靈夕吃得超級飽,酒樓她是沒興致逛了,瞥見街口有一家賣布的鋪子,便快步走過去,想看看有沒有做好的衣裳賣。郢州真的比預(yù)想的冷,她出來時太放松了,隨便拿了兩套衣服就來了。
她摸了摸腰間,“有錢。嘿嘿,去買!”
一跨進店鋪她就愣住了,王謹站在里面。
“你?你怎么在這兒?”張靈夕有點控制不住臉上笑。她覺得很不行,最近看到王謹,總控制不住想笑。
王謹也露出一個超級溫柔的微笑,說道:“你來干嘛,我就來干嘛。”
張靈夕笑著側(cè)過了臉,“噢。那您慢慢挑選,我也選選?!?p> 話音剛落,老板娘就滿面春風(fēng)的帶著三個姑娘捧了好多套衣服出來,“王公子,店里所有的黑色玄色白色衣服都在這兒了,您看看……為什么一定要這些顏色呢,姑娘家穿紅戴綠才好看。”
王謹笑笑,“哦,那沒辦法,那姑娘只喜歡這些顏色?!?p> 老板娘又道:“哪有姑娘只喜歡這么素的顏色的,公子怕是不懂女兒心吧?你送幾套別的樣式,那姑娘肯定會歡喜的?!?p> 王謹看著張靈夕又說:“不會的。我就沒見過她穿別的顏色?!?p> 老板娘笑得花枝亂顫,“哎,就因為她沒穿過,更要送她沒嘗試過的啦。你聽我的。你看掛在上面那幾套,都是時下最受姑娘們歡迎的霓裳裙,穿上跟仙女似的。要不要試試?”
聽著這話,王謹腦海里馬上浮現(xiàn)出暗香樓那晚張靈夕跳舞的模樣。老板娘說的沒錯,姑娘還是要穿亮色一些,雖然那天也只是加了點粉的白色,但他回去可是念念不忘好些時日。
他彎曲嘴角,側(cè)過身望向正假裝挑衣服很忙實則在偷聽的姑娘,說道:“你要不要試試?”
“?。俊睆堨`夕沒想到他會當著別人的面問她。
老板娘和幾位姑娘都側(cè)臉望了過來。
王謹賤兮兮地笑了笑,對老板娘說,“就是這么巧,那位姑娘來了,你直接問她喜歡什么吧。”
張靈夕覺得耳朵有點燙,但臉上還是云淡風(fēng)輕地說:“我就來買件厚點的衣服。郢州真的挺冷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干嘛的,太復(fù)雜的衣服,影響我殺人。還是深色衣服好,被濺了滿身血都看不出來?!?p> 說罷,她對著王謹抬了抬眉毛,心道,就你會調(diào)戲人?
王謹一臉笑,老板娘倒是嚇得臉色大變,馬上轉(zhuǎn)過臉對著王謹說,“王公子的朋友真會說笑?!?p> 王謹還是盯著張靈夕,說:“就是。她就會裝兇。既然她來了,老板娘您看著給她挑幾套吧。主要是御寒用。她可不能生病了?!?p> 張靈夕心中一陣惡寒。心道,王謹啊王謹,你還能不能注意點啦。人家可是認識你的。
老板娘似乎有點怕她的飛快看了幾眼,然后在姑娘們手中抽了三套衣裳放到桌上,再進里間拿出一件灰色短毛披風(fēng),“這個特別暖和,昨天才從蜀中送來的,郢州獨一份?!?p> “好,都給她拿上?!蓖踔斦f罷,伸手從老板娘手里接過了披風(fēng),走過去給張靈夕披上,用軟軟的聲音道:“入夜了,外面涼。”手指給她系上帶子時,還輕輕碰到了她的下巴。
張靈夕趕緊抬了抬下巴,她想把耳朵捂起來,她覺的王謹?shù)穆曇粲卸尽?p> 王謹將一大塊銀子放到桌上,“把剩下的衣服送到江邊錦運堂,說是給令主的就行了。謝謝。”
轉(zhuǎn)而拉起張靈夕的手,牽著她走了出去。
張靈夕:“……”但也沒當著店里人的面甩開他,她覺得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他的,聽說王家是郢州第一大世家呢。哦,也不是,王家是南朝第一大世家。
“你們大世家的公子都是這么對姑娘的嗎?”張靈夕任由他牽著,只是沒好氣的問到。
王謹停下腳步看過來,“什么,給你買衣服嗎?你堂堂……呵,您那身份,我應(yīng)該把整條街買下來送給你才行吧。”
張靈夕翻了個白眼,“我不是說這個。我剛幫你家解決了長江上的大麻煩,收你幾件衣服,我還是沒有心理負擔的。我怎么也是堂堂陰陽令主,出場費都不止這點了吧。我是給你友情價了。”張靈夕把“友情”二字說得特別重。
王謹一聽就笑了,但是還是繼續(xù)裝傻,“噢,您不是說著這個啊,那您是說什么?。俊彼氐匕涯终f得很大聲。
張靈夕被他氣笑了,心想他這么一座冰山,耍起賴來真是夠不要臉的,要被別人看到了他這幅樣子,絕對會懷疑自己認識了一個假的王公子。
她搖了搖被牽著的手,“你就裝吧。我說的是這個。你們大世家的公子,都是這么大庭廣眾下輕薄別人家的姑娘嗎?”
王謹也調(diào)皮地搖了搖她的手,“噢。你說這個啊。別人我不知道啊。反正,我覺得我沒有做錯啊,因為你又不是別人家姑娘啊。”他湊近她的耳朵,壓低嗓子說,“你是我家的姑娘?!?p> 張靈夕想抽出手來揍他,卻被他牽得死死的。
她正想開口懟他,他卻提前開口了,“輕薄就更談不上了吧。我拉你的手怎么啦。比起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這也太客氣了。對吧?”他送過來一個超級笑容。
張靈夕想當場死去。一個時辰前鼓勵自己多吃飯多活幾年的話,她想收回。
可王公子的魔鬼行為并沒有停止,他又湊過來說,“要嚴格說的話,我大概過分在大庭廣眾了。我應(yīng)該學(xué)令主大人,都關(guān)起房門來輕薄別人。”
張靈夕大怒,“王謹!”
這會兒,王公子松手松的夠快,還一個閃身出去半丈遠,站定后轉(zhuǎn)過來,雙手撐著膝蓋沖她笑。
街上已是燈火闌珊,那人正在沖她笑。
她瞬間被眼淚模糊了雙眼。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哭了。
王謹趕緊走過來,“哎哎哎……你……你不喜歡我這樣是嗎?那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不要哭啊……”
張靈夕抬頭看著他,“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我是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