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御下不嚴，雖說不知者無罪。但也不能不做懲罰，朕命你將那些購買百姓良田的銀兩補齊，再免去他們二年租金，以作補償。如何？”
“陛下圣明，臣遵旨。”長孫廉奕躬腰拱手答道。
“陛下……”張立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燕帝出言打斷。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退朝?！毖嗟壅f完，從龍椅上站起，在群臣的恭送中向殿后離去。
待燕帝離開后，群臣也開始紛紛離開。長孫廉奕和張立跟著群臣身后，也慢慢走出大殿。到了殿外樓梯上，長孫廉奕故意放慢腳步靠近張立，小聲說道：“張司直，可以啊。你這突襲打的挺到位的啊?！?p> “那都是丞相以前教得好?！?p> “不，那是你的努力。是我小瞧你了。哦，對了，你剛才在殿內(nèi)詢問我，究竟這點銀子有沒有放進眼里。我現(xiàn)在可以給你答復了?！?p> “洗耳恭聽?！?p> “你聽好了，這點銀子我還真沒放在眼里，我一般都是放在兜里。我就是挺納悶的，張司直平時都把銀子放在眼里嗎？不硌得慌嗎？”長孫廉奕一臉愚弄的說道。
隨后，看著張立有些陰沉的臉，也不等他回復，帶著一臉笑著加快步伐離開。
此時，御書房內(nèi)。
燕帝跪坐在書桌后，一臉沉思狀。過了一會，張口對著一旁服侍自己的高總管問道：“高憲，你說在殿堂上左丞相和丞相司直剛才是在表演給群朕看那，還是真有其事?！?p> “這，老奴這一個殘破之人，又怎能配談?wù)摮⒅T公的事情。”高憲又彎了彎腰，恭順的說道。
俗言道：“伴君如伴虎。”侍奉燕帝這么多年，他深刻的體會到這個道理。他寧愿在燕帝眼里落一個小心謹慎的評價也不愿落個頗有見得的夸獎。
“朕問你，你便說。這里就你我兩個人，無須這般謹慎，傳不到諸位大臣的耳朵里的?！?p> “是。陛下?！?p> “老奴覺得，這張司直不一直和左丞相關(guān)系良好嗎？怎這般突然檢舉起左丞相來了。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所以臣覺得……”
“你是覺得這是左丞相再給朕演戲，通過自污名聲，來降低自己在民間的影響？”燕帝追問道
“老奴拙見?！?p> “你覺得是假的，群臣估計也會覺得是假的。但朕卻覺得是真的。若真是長孫廉奕要給朕表演，那么這個舉報的人應(yīng)該是個和他平時沒有多大聯(lián)系的，而不是這個和他關(guān)系一直很好的丞相司直?！?p> 高憲沒有接話，微微拱了拱手，表示贊同燕帝的觀點。
燕帝說完，又沉思了一下，又說道：“但你說的也并不是沒有可能。這樣，時間做不得假，你去讓飛魚衛(wèi)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左丞相和丞相司直這兩人在這一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什么齷齪事。若是沒有，或者事情發(fā)生在榜單出現(xiàn)之后，那就說明兩人是在演戲?！?p> “老奴遵命，”高憲躬腰說道，隨后躡著步子走出房間。
這飛魚衛(wèi)是燕帝特設(shè)的一個機構(gòu)，用于監(jiān)視百官平常言語、行為。類似于長孫忌前世明朝的錦衣衛(wèi)。
沒過多久，高憲便從房外回來。像長孫廉奕這般眾臣，無論是在工作的官衙里，還是在自家的府邸，都有著專門監(jiān)視的探子。
平時一些言行會被記錄成冊，交于飛魚衛(wèi)總部處理。若是一些重要事情也會直接上報給燕帝，而一些日常則會保存收藏起來。供燕帝日后有需要的時候查詢。
高憲走到燕帝面前，見禮后道：“陛下真是神機妙算，飛魚衛(wèi)冊子記載災(zāi)前一個月的前兩人在辦理一個失職官吏的任免上出現(xiàn)爭執(zhí)、生了間隙，隨后在一個月內(nèi)又發(fā)生了幾件不愉快的事情?！?p> “兩人矛盾真正爆發(fā)是在昨天，因為左丞相將張司直推薦的賑災(zāi)官員直接給推掉了，而且將空余的名額交給了他的死對頭薛長史。”
“那這么說，因為這事，張司直惱羞成怒，便把左丞相的一些丑事給抖露出來了？”燕帝問道。
高憲點點頭。
“這張立就這點心胸嗎？受不得一點折辱。還這般喜歡翻上司的舊賬。以后又怎能成得了大器。”燕帝說完，又嘀咕了一句：“不過，倒也不是沒有用處?！?p> 高憲沒有說話。他知道燕帝的這句評價，便將張立和長孫廉奕徹底綁在一塊了，燕帝需要有人制衡長孫廉奕這般老臣，尋找朝堂上的一個平衡點。而張立則是一個制衡長孫廉奕的很好選擇。
…………
長孫侯府，密室。
長孫廉奕和長孫忌相視而對，良久，長孫廉奕才說道：“今日早朝之事，雖然看似兇險，但實則卻不會有什么危險。”
“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上，無論燕帝是不是要對付我們長孫府，今日早朝他都不會處罰我。這是我一開始便可以預(yù)料到了?！?p> “你就不怕你預(yù)料錯誤，燕帝順勢而為，將你下了大牢，然后過一段時間給你羅列一些罪名，直接砍了你的腦袋?！遍L孫忌有些玩味的問道。
“他不會這樣做的。燕帝我太了解他了，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喜歡斬草除根。若是燕帝真的在這件事上借題發(fā)揮殺我，那這樣燕帝只能殺我一人，但是我手下官員他便動不了?！?p> “這樣遺留下的問題將會更大，雖然現(xiàn)在不會爆發(fā)，可等到新帝登基，若是壓不住眾臣，又沒有老臣輔佐，那朝堂將會群龍亂舞，散作一團。到那時，燕國將會很快亡國?！?p> “那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那張立被人戲稱為你的左膀右臂，現(xiàn)在被你逼的反叛。你的力量減少的不少吧?！遍L孫忌聲音帶著輕松。
“大約會減少四份之一的實力。不過，此次事情也并非全是壞處。至少可以讓燕帝不在過度關(guān)注我們。能讓長孫府能夠安然無恙的躲過這一劫?！遍L孫廉奕解釋道。
“不，我覺得你不止想讓長孫府度過這一劫，你還想成為燕帝欽點的輔佐大臣，來輔佐新帝。要不然，你不會下這么大血本的。”
“你是不是覺得燕帝正在為新帝鋪路，所以燕帝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多久了。而此時長孫府實力大損，已經(jīng)構(gòu)不成對新帝的威脅。再加上你是開國老臣，有資格也有本事能壓的住群臣，燕帝就會將新帝委托為你輔佐嗎？”
長孫廉奕眼神微微有些閃耀，但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長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