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不,不是梅西,梅西的肩膀要比他寬大些,好像是個女人,她,她要背我去哪里?
“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我的哈瑞斯回來了~!“
兒子?
窗外傳來模模糊糊的爭吵聲,我迷迷糊糊的想睜開眼睛,好餓。
剛睜開眼,目光中的腦袋上方正連著一瓶點滴到我的左手,再稍微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床頭放的一碗冷掉的白粥,我迅速坐起來,拿起勺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也許是打了點滴的作用,之前昏沉的感覺一掃而空,吃的特別有滋有味。
“等孩子醒了再說,總之,必須送回家!”聽到這句話,我猛地看向窗外,吃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說話的人正斜靠在窗前,短短的卷發(fā)蜷在腦袋上,稍微禿頂,聽聲音四十歲左右。
“不!不是,他是我兒子哈瑞斯!他回來了!鎮(zhèn)長,你們見過他小時候的,不記得了嗎?就是他!就是他!他是我兒子!。。。?!迸说穆曇舴浅<?,有些語無倫次。
她是。。。背我回來的那個人。
“唉,達茜,你別著急,還是先等孩子醒了再說吧!”另一個男子接口安慰道,接著壓低了聲音“布德,這么偏僻的塔哈拉,哪里來的孩子,也許真的是沒人養(yǎng)的孤兒,讓達茜養(yǎng)著也好,對達茜的病情很有幫助呢”
被喚作達茜的女人語氣越來越激動,“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遥∷俏业膬鹤?!他回來了!不信你們問他,你們問他。。。?p> 門應(yīng)聲而開,達茜快步走了過來,看到我醒來,聲音提高了八度“哈瑞斯醒了~”。說著就撲過來抱住了我,她的懷抱很溫暖,蹭在我臉上的淚也有了溫度,一頭發(fā)白的金黃色頭發(fā)亂糟糟的綁起來,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或者更老。
身后緊接著進來兩個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看起來溫文如玉,是醫(yī)生。我才開始打量四周,簡潔干凈,卻有一股藥味,原來是在醫(yī)院的病房,另一個人穿著西裝,應(yīng)該就是對話里的鎮(zhèn)長布德。
一看到布德我就緊張,下意識的緊緊抓住達茜的衣服,我不想被送回去。
白大褂的醫(yī)生溫和的笑著走過來“孩子,別害怕,我們現(xiàn)在是在醫(yī)院里呢,我是醫(yī)生戴納”停頓了一下“現(xiàn)在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餓嗎?”
當(dāng)然餓,我瞥了一眼吃過白粥的空碗,點了點頭。
戴納笑著快步走到門口問外喊去“貝蒂,貝蒂~,去給孩子準備一些吃的!”
遠遠地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收到~!”
等飯菜來了,達茜才讓我從她的懷抱里解脫,只是胳膊一直摟著我的肩膀,像是怕我會跑了,剛好,我也很怕達茜會突然走掉。
我吃飯的時候,布德就一直坐在旁邊,和戴納說說笑笑的聊天。
又吃了兩碗,準備再盛時,戴納走了過來,笑嘻嘻的彈了一下我圓滾滾肚子“不敢再吃了,再吃就爆炸咯!”
這種恐嚇沒有一點點殺傷力,反而很溫暖。我摸摸肚子,再看看香噴噴的白粥,戀戀不舍的放下碗”
布德也笑著看過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一是我緊張,二是達茜緊張。
名字?我,,,“我今年七歲了”
“七歲,哈瑞斯今年就是七歲,他是哈瑞斯,是我兒子,他兩年前走丟了,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布德,戴納,你們仔細看看,他是我兒子!是我兒子!”達茜哽咽的聲音讓人心里也跟著難過。
戴納拍拍達茜的肩膀,布德繼續(xù)看向我,目光明明很溫暖和小心翼翼,當(dāng)時的我卻滿臉戒備“孩子,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是不是和家人走丟了?!?p> 我抬頭看看戴納,戴納鼓勵的看向我。我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沒有家人,我是孤兒”
布德笑笑“那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我,,,“我。。。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覺得這里很熟悉,就回到了這里?!蔽?。。撒謊了。我利用達茜走丟的兒子開始撒謊。
布德靜靜地看著我,也許是我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緊緊抱著達茜的胳膊,看向戴納,“我是孤兒!我沒有家人!拜托你們不要把我送回去了,求求你們!我真的沒有家人!別把我送回去!”說著說著,我突然想起了和我一起出逃的梅西,眼淚就開始往下掉。
戴納摘下眼鏡,摸摸我的腦袋,“孩子別怕,先休息吧,你不想回去就不送你回去了好嗎?來,躺下再休息會兒”
達茜緊緊地盯著戴納和布德走了出去,轉(zhuǎn)頭看向我,雙手顫抖又迅速的開始撕開我手上的白色膠布,我有些害怕,達茜很多時候的說話和行為有些怪異,只是她的眼神讓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傷害我,我默默地看著她拔掉我手上的針,抱著我就沖了出去,我手上的血從針孔里開始冒。
身后的布德和戴納追了過來,正午的街上空無一人,達茜的力氣真的很大,抱著我在前面狂奔,我看著后面的一個個白色身影慢慢漸行漸遠。
街道兩邊的房子整齊干凈,統(tǒng)一的白色,綠的草紅的花從二樓的窗戶垂下來,不大卻很有情調(diào),美得夢幻。
跑了很遠,達茜抱著我沖進了一棟房子,因為是背對,也沒看清,只是里面光線非常暗。
“姬爾~姬爾,你在哪~”
達茜放下我,看著我語氣是掩不住的興奮,“哈瑞斯,我的孩子,我們回家了”
說著拉著我的手上了樓梯“姬爾~,快出來,哥哥回來了~!”
一個四五歲的短發(fā)小女孩就站在樓梯的最上方揉著惺忪的睡眼,淡漠的看了一眼達茜和我,說了一句“我餓”,轉(zhuǎn)身又走了,如果不是名字,我真以為是個小男孩。
達茜輕輕推著我的后背“哈瑞斯,去吧,好久沒回來了,你的房間還是以前的樣子,我經(jīng)常打掃的”說著開心的轉(zhuǎn)身下樓“我去弄點吃的”。
陽光透過被遮住窗戶的細縫卷起空氣里細膩的灰塵,我踏著樓梯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
姬爾抱著熊娃娃趴在床上,她的房間格外的明亮,小小的房間大大的窗戶,陽光正好照滿整個床,我看了一眼旁邊黑乎乎的房間,選擇站在明亮的地方。
姬爾頭也不回,趴在床上甕聲甕氣的說“不要怕,等你父母來接你,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
語氣淡漠,其實,是在安慰我吧。
這么熟練的對答,讓我懷疑達茜或許經(jīng)常抱錯別的小孩回來。
“你叫什么名字?”
“恩。。。哈瑞斯!”
“我問你的名字,不是我哥的名字!”
“也許,也許我是你哥呢”
姬爾終于轉(zhuǎn)過了頭,還是趴在床上,瞥了我一眼,又把腦袋埋在了熊娃娃上“你不是!”
看她的樣子,兩年前哈瑞斯走丟的時候最多三歲,能記得這么清楚嗎?我五歲到七歲也變了很多啊。我這樣僥幸的想著。
房子是木質(zhì)的,我脫了鞋子走到窗前向下眺望,院子里是綠油油的草坪,上面安靜的搭著一個銹跡斑斑的白色秋千,秋千上的綠色依舊茂盛。
我一直很向往蕩秋千,可以飛的很高看的很遠,普拉提孤兒院的秋千只是裝飾。我看著樓下問姬爾“你要玩秋千嗎?”
姬爾終于有了反應(yīng),猛地坐了起來“真的嗎?”
我牽著姬爾的手借著光線走過昏暗的樓梯。
姬爾把那只快跟自己一般高的熊娃娃放在秋千上,自己坐在旁邊“你先推我,然后我再換你”。
她的發(fā)色跟達茜一樣是軟軟的金黃色,長長的睫毛下是棕色的眼眸,有一種不符年齡的安靜。
那天下午,我和姬爾都玩的很開心,秋千飛起的時候,我覺得背后長了翅膀,像是自由的我?guī)е锴г陲w翔,到處都是溫暖的陽光的味道。
達茜站在秋千旁邊的草叢微笑的看著我們,那天下午,戴納和布德也并沒有找來。
到了晚上,我緊張的用耳朵貼在二樓房間的門口,達茜和布德還有好幾個不認識的人在下面談話,談?wù)撐业娜チ?,姬爾似乎比我更緊張,坐在我對面,用耳朵貼著門口,懷里抱著熊娃娃,手指緊張的絞在一起,黑暗的房間里靜得呼吸聲都聽不到。
樓梯上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我和姬爾坐直了身子,對視著,不知所措。
“哈瑞斯~”哈瑞斯?喔,是在叫我!聲音,是戴納!他也來了。
下樓的時候,我的腳步緩的像下火海似的,怯生生的看著客廳沙發(fā)上三個陌生的面孔,直到看到達茜笑吟吟的面孔時,我才快步奔了過去,
只問了幾個問題,我卻緊張的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最終,戴納看向布德和其他幾人,一致的點頭后,戴納笑容滿面的看向我“哈瑞斯,要乖乖的聽達茜的話哦,照顧好妹妹!”
緊張讓我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我疑惑的盯著戴納,直到達茜抱著我哭的淚流滿面“我說過他是哈瑞斯的,你們終于相信了!他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來了!”
一切像是夢境,直到戴納他們走了之后,我才如夢初醒。
燈火通亮的家,忙著準備晚餐的達茜,冷漠卻掩不住嘴角欣喜的姬爾。我有家了!
可是。。。我不是哈瑞斯。
小鎮(zhèn)的消息傳得特別快,第二天一大早,樓下傳來了輕快的呼喊聲,聽起來是和我同齡的伙伴“哈瑞斯~!哈瑞斯~!快出來”
哈瑞斯?我還沒有適應(yīng)這個新名字,所以我翻身繼續(xù)睡。
門口卻傳來緊急的敲門聲,我趕快起床開門,卻看見姬爾小小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fā)的走進來,一直走到窗口,拉緊窗簾,用發(fā)卡別住,聲音霸道:
“不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