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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后劫

第三十六章 千變(三)

封神后劫 遺失的道真 3462 2020-02-28 19:26:21

  深深呼了一口氣,荒勉強控制住心中的恐慌。

  手臂與肩膀已經(jīng)逐漸失去知覺,即使少陽金烏的赤炎也無法逾越半分,對此他沒有太過驚訝。

  以往常的經(jīng)驗來看,這些莫名詭異不至仙人幾乎無法對抗,不論你有多么驚才艷艷。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劫命燃燈,畢竟連詭新娘以及神樹都能看透本質(zhì),想必這突發(fā)的詭異還沒那么恐怖。

  但其金蟬運神,燃燈依舊黯淡,沒有絲毫反應(yīng)。

  荒漸漸皺起眉頭。

  又有一只慘白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冰寒觸覺向神魂傳遞更強的刺激。

  看著眼前紅月下迷幻的斑斕鬼,荒忽然想通了一些關(guān)鍵。

  金蟬之法與五行陰陽劫看似相似,可其中細節(jié)頗多不同。每當金蟬印或秘技有質(zhì)的提升,都幾乎和詭異劫難掛鉤。

  那想要修成千變魔象,恐怕也是如此。

  前兩樣材料平淡無奇,可關(guān)鍵就在這斑斕鬼,或者說千變魔象要借助的不僅僅是斑斕異化,更是需要其引起的詭異。

  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還未麻痹的右手將琉璃果與五色花取出,親自將其伸到合成的斑斕鬼胸前。

  手臂略微有些顫抖,卻是被冰凍的緣故。雖然未能驗證自己的猜測,可逐漸靠近危機,心中反而愈發(fā)安寧,便知此事與他所料不差。

  在手臂完全接觸到漆黑尸體的剎那,兩樣材料如同被漩渦吞噬,攪拌在縫合的斑斕鬼軀體內(nèi)。

  而他的整個手掌仿佛陷于泥潭之中,不能自拔。

  唯一的好消息是肩膀上冰冷手臂漸漸離開他的身體,僵直的臂膀開始能夠活動。

  可未等他有所慶幸,忽然無數(shù)只手襲擊而來,包裹住他的全身,將其拉入扭曲的斑斕鬼軀體內(nèi)。

  這些觸手黏滑、冰涼,像是深海的章魚一般,勒的他無法呼吸,就連意識也逐漸被凍結(jié)。

  在能思考的最后一刻,運轉(zhuǎn)著千變魔象的秘技功法,渾身像爆豆般“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被徹底填入縫合的斑斕中。

  濃霧愈發(fā)大了起來,血月如同輕紗披在其上,觸摸著萬物。

  在血紅中,斑斕鬼身上五彩流轉(zhuǎn),深淺不一,更有魔音貫魂擾人心神。

  最中心的粘稠,一雙不帶有絲毫感情的寂靜眼眸潛藏其中,前后旋轉(zhuǎn)不停,絲毫沒有規(guī)律可言。

  正是這雙死人般的眼球,散發(fā)詭異而不安的氣息。

  方圓千米內(nèi)的陰氣都產(chǎn)生了異變,本來尸鬼陰魂之類的東西逐漸喪失了靈性,變得徹底枯萎,整個大地充滿了腐朽的氣息,伴隨著陣陣惡臭。

  本就荒蕪的土地被一種詭異慘白滲透,變得松軟而潮濕。

  若是從天際俯瞰,這片大地如同被渲過的白紙,不同于正常的干凈畫紙,而是看一眼就感到沉淪、厭惡。

  其上紅霧繚繞,一只縫合的惡心怪物在紙上漸漸呈現(xiàn),混亂腐朽,由尸體陰魂拼接而成的斑斕鬼,正從白紙大地上掙扎地爬出。

  若是看得仔細一些,在其肚子下方還鑲嵌著一顆發(fā)青的頭顱,正是荒。沒有絲毫血色,眼框附近青血膨脹,緩緩睜開的眼珠純白無光,一點生還的跡象都沒有。

  只是頭上金蟬印記開始顯露,散發(fā)淡淡金光。

  哀嚎、悲鳴、怨憤,無數(shù)復(fù)雜陰晦的情感在此地周圍宣泄,那些本來安靜的鬼物紛紛不要命似地向中央?yún)R集,融入到斑斕鬼的身軀內(nèi)。

  不過一個時辰,紅霧下的斑斕鬼擴大數(shù)倍,接近飽和。

  在肉糜堆積折疊下,那詭異翻滾的眼球逐漸靠近荒的頭顱,并且紅光大盛,似要代替人的眼睛。

  可它剛靠近荒的額頭,金蟬印就幽光大盛,如同宣誓自己的地盤一般,逼退了詭異眼球。

  本來翻滾充血的眼珠,竟然變得緩慢起來,隨后陷入到斑斕鬼的身軀中再無動靜。

  這般吸納持續(xù)約一刻鐘,達到巔峰的斑斕鬼爆裂開來,不協(xié)調(diào)的丑陋軀體終究難以為繼,身軀上像是膿泡撕裂,處處炸開。

  而白紙如同被點燃一般,空中、大地飄滿了燃燒后的灰燼,與其一同消散的,便是那雙詭異眼球。

  “撲哧”一聲輕響,方圓千米外的鬼物都感受的清清楚楚,如同自己的眼球被踩碎了一般,陰氣嚴重丟失。

  在這絢爛的爆炸中,斑斕鬼、玲瓏果、五色花融為一體,像是漿糊般附在荒的表皮上,閃爍著五彩光華,直到把他的頭顱也完全遮住,只能勉強窺得額頭金蟬印記。

  迷霧漸漸散去,荒土歸于沉寂。

  大地陷下去一米多深,好似被剜肉般剃了一層,這下連碎石枯樹都看不到了,只剩腐朽又陰潮的土壤。

  在爆炸中央,留有一具人型軀體,外面厚厚的彩色殼,一動不動,沒有生息。

  此刻這方圓千米剛被詭異禍害完,連微弱的腐尸都找不到一具,自然也沒有東西來打擾。

  紅月的氣息在減弱,斷魂山終年陰云籠罩,故而不見天日。

  若是在其他地方,就能窺見月落烏啼,旭日初生。

  天地間紫氣噴涌,洪荒東方三陽出谷,震撼寰宇。

  金烏王曾說梧桐澗十陽同天不算什么,與洪荒三陽根本無法相比,是大實話。

  洪荒大陸不知億兆,山海秘境千載未必能踏遍,可三陽同出,便能照耀四方,無地斥光。

  若能飛離九天,尋覓罡風,便可窺得浩瀚大日,無盡寬廣,在天外籠罩著洪荒。

  如此偉力窮盡天地,恐怕只有圣人方可媲美。

  故而斷魂山陰云籠罩,紫氣依舊東來,雖然不曾透過濃濃的黑煙射入山體內(nèi)部。外圍之地卻早有感應(yīng),陰氣也漸漸退去。

  地上被封住的蟲繭,微微一動,卻不再有反應(yīng),在此沉寂下去。

  如此日月交替,三日過后,那附著在身周的斑斕逐漸消融,化入軀體之內(nèi),不見痕跡。

  枯萎大地上,一少年緊閉雙目,赤果地躺著。

  遠處一股陰風刮起,飛沙走石席卷而來,落入這片土地,掩埋了過去幾日發(fā)生的事件。

  只是大地如同燒灼一般,微微散發(fā)著燥熱的溫度,即使是陰魂鬼物,都不愿意前來此處。

  一大塊鋒利石子落下,正巧砸在荒的臉上,竟然生生砸出一個洞來,那白凈面容如同捏成的模具,柔軟至極。

  這不小的響動讓魂游天外的少年猛地一震,蘇醒過來。

  手指輕輕浮動,把石子拋開,遮擋在眼前,荒緩緩睜開雙目。

  三日過后,千變初成!

  已經(jīng)被砸的有些畸形的臉,慢慢鼓了起來,弧度也調(diào)整的剛剛好,恢復(fù)了本來面貌。

  手指輕觸臉頰,沙沙地,終于有了些肉感。按壓也不會塌陷下去,更像是一張人臉。

  隨后荒手掌照映,食指輕叩,臉上肌肉頓時扭動,片刻后出現(xiàn)了另一張臉,正是少陽六子赤應(yīng)。

  身體骨骼也噼里啪啦地響動,個頭拔高了許多,簡直與當時的赤應(yīng)一摸一樣。更關(guān)鍵的是施展金烏訣時,那獨特的氣機也在轉(zhuǎn)化,更像是虛應(yīng)子的功法。

  若是普通弟子,即使和他對上也未必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可還是有極其細微的差別,若是與赤應(yīng)熟悉的人,恐怕能察覺出來。

  接著他又變換了幾人樣貌,男女老少皆有,只要是他見過的人,千變魔象都能模仿。

  只不過變化作女人時,身型等倒是可以糊弄過去,陰氣卻不足,有些道行的人都能識別出來。

  要說他對人體有多么熟悉,倒也不是。

  千變魔象不僅僅賦予他變幻的本領(lǐng),還增強他識別追蹤的直覺,只要他看過的人,聞過的氣味,就留存在識海內(nèi),難以忘卻。

  當然,第一層還是有不少缺陷。特別是在細節(jié)方面,例如某人衣下有些疤痕或胎記,若被道服遮掩,他也無法探測周全。

  千變魔象的感知更像是一種宏觀的模擬,像而不是。

  若能再進一步,如同大道拓印,便不再有何不同,非天機演算不可區(qū)分。至于最終,便能竊取命運,取代他人,即使就這么站著不改變相貌,對方眼中也會是那人的相貌、神色。

  任憑他們?nèi)绾蜗嘧R,即使夫妻、父子或是至交好友,也無法分辨,因為此刻,千變之人便已是唯一命數(shù),世上再無其他,是且獨一,恐怖至極。

  不過這其中就要配合金蟬魔典來施展,且大道反噬極深,沒有足夠的修為寸步難行。

  荒此時回想,若金蟬子將他煉藥吞下,或許就要千變?nèi)∷鼣?shù),以劫對劫,求取生機。

  不過金蟬最終還是沒有如此做,他說是劫尊謀算,這是原因之一。若一位金仙卷入梧桐劫難,怕是瞬間威力暴漲,李代桃僵之術(shù)也未必有用。

  故金蟬秘技詭異非凡,不可輕用卻是真。

  即使如此,千變魔象初成,其實力也是不小的質(zhì)變。

  只要準備得當,普通化氣通幽弟子未必能識破他的變幻,而對方使用隱匿手段,則逃不過他的感知。

  一增一減之下,形勢逆轉(zhuǎn)。

  至于還有個益處嘛,或許變個熟悉的師弟,去勾搭尋歡?他到?jīng)]有那么急色,況且少陽劫難在即,哪有心情去搞七搞八。

  忽然涼風一過,荒頓時感覺下身有些涼颼颼的,奇思妙想涌上心頭。不過轉(zhuǎn)而搖了搖頭,小爺這么雄厚的資本,還用的著這個?

  但這樣赤身裸體也不是辦法,帶來的包裹被摧毀,不得已只能變化身軀,一身簡單衣袖,仿若人體彩繪,離得遠還真看不出他沒穿衣服。

  四顧望去,整個荒地焚燒殆盡,且時刻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燒焦味道,呼吸的多,連身內(nèi)道氣運轉(zhuǎn)都不流暢了。

  一雙血色詭瞳浮現(xiàn)在識海中,荒記下此事,卻不愿再呆在此處。很明顯是斑斕鬼吞噬造成的異化,這片陰地已經(jīng)被污濁,失去信息。

  若要深究或許得開啟金蟬目,利用劫命燃燈來追尋根源??赏送[約處的斷魂山,他決定放棄此方法。

  那提供斑斕蟲消息之人必然知道點什么,只要回到少陽找到對方蹤跡,就能有所收獲。

  想到此處,他便急速向外圍奔去。

  這被污染的大地給他壓力極大,心中總是忐忑不安,不是久呆之地。

  急行的身影已然遠去,可惜他不能飛遁。

  否則在天際就能看清,這片燒灼荒地就像一塊疤痕,層次分明皮肉內(nèi)翻,如同一顆腐爛的眼球,在盯著遠去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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