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似錦看著信,這是桃紅交給她的。她拆開入目第一行字,便知道是誰寫的了。
她想了想,嘖嘖,還真是許久未見了。
“似錦,
幾年未見,也不知道你過的可好。軍中的生活對你來說,相比是很開心的吧,至少不會像宮里一樣拘束。你的成人禮快到了,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等你回來再送給你。
我在宮內(nèi)一切都好,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受欺負。你在軍中要多多注意自己遇事不要逞強,不要和男子有過多接觸,不要受傷。我自己研究釀了合歡酒,味道尚可?;貋砗?,你估計可以得到半酒窯的酒了,當然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
愿你前路坦蕩,風華不減,早日凱旋。
李天澤”
沐似錦看了幾遍,覺得小家伙是長大了,都會自己釀酒了。她拿出紙筆準備寫回信卻在提筆時愣住了,“唉,該說些什么好呢?”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就將筆放下,“算了,讓桃紅大師帶句口信算了?!彼洁熘?,左手撐著下巴,看著遠處的青煙那是桃紅給逝去的將士點燃的信香。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去了吧。
桃紅做完禱告后在軍中待了臉兩天就啟程回去了,臨走前問沐似錦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帶回去的物件。沐似錦只是搖了搖頭,“不用,我一切都好,他想必過得也不錯。就不勞煩大師了?!?p> 桃紅回去后將沐似錦的原話復述給了李天澤,對方只是抿著嘴然后默默將送給他的合歡酒帶了回去?!
兩年后,南征軍接受了周邊國家遞來的求和書啟程回京。
迎接南征軍回京的那天,街道兩邊圍滿了人,皇帝帶著百官在宮墻上等待著那位戰(zhàn)神回歸。沐似錦一身鎧甲,扎著高馬尾騎著人高馬大的駿馬上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圍觀群眾。
李文濤看著她慢慢走近越看越有當年那個人的風貌,漫不經(jīng)心地模樣一模一樣。所不同的,大概是當年那個人只是對不喜歡的人這樣,沐似錦卻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子。他默默感嘆,沐陽,她還真不愧是你的女兒呢。
沐似錦帶著主要將領(lǐng)在宮墻下下馬單膝跪地,“臣,沐似錦(陳思/歐陽余/李慶)見過陛下。”
李文濤朗聲大笑,“諸位快快請起!諸位都是我天佑國的英雄,為我天佑國擴大疆土立下了汗馬功勞!孤一定要重重犒勞諸位!”
沐似錦和將軍們抱拳,“謝,陛下!”
李天佑站在宮墻上看著這位失蹤后一身榮耀回來的女戰(zhàn)神,笑了笑,他似乎可以利用這位頗受皇帝喜歡的人。李天澤在人群不明顯的角落看著沐似錦回來了,一直癡癡地盯著她沒有移過半分目光。
很快大殿上對這次南征凱旋的將軍和功績突出者都進行了褒獎,獎勵豐富。陳思甚至被皇帝付以京都防衛(wèi)將領(lǐng)一職。到最后所有人都被獎勵過來,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一直坐姿肆意吃著東西的沐似錦。
李文濤笑著說道,“錦兒,你想要什么?京都二十萬兵的訓練一職交給你,怎么樣?”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暗自咽下口水。猛然抬頭看看自家陛下是不是瘋了?南征軍五十五的兵權(quán)還沒收過來呢,又給了京都二十萬的兵,陛下這么篤定這位昔日小郡主現(xiàn)在的元帥不會謀反嗎?有些人眼里已經(jīng)有了一抹慌張,然后暗自思量解決掉這位元帥需要付出些什么。
沐似錦看著其他人緊張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她將虎符準確的扔到李文濤的桌子上,“碰。”一聲嚇到了皇帝身邊的公公以為是刀具什么的。
“不用了,皇帝伯伯?!便逅棋\吃著水果,“我好不容易回來了,想找些有趣的事情。訓練兵什么的太無聊了,這些歐陽將軍和李將軍他們適合,我就不湊熱鬧了。”
李文濤沒有看虎符,聽她這么說追問道,“那你想干什么呢?我倒是想讓你和以前一樣住在似水閣里做個自在逍遙的郡主,恐怕現(xiàn)在你也不愿了?!?p> “我都長大了,怎么好意思再住在宮里呢?!便逅棋\笑著說,笑容明艷,“皇帝伯伯就讓我住回將軍府吧?!彼沃X袋,“至于,想做什么。嗯,我記得京都里是有府衙的吧?”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看著李文濤。
李文濤點頭,“沒錯。不過是由大理寺負責的,現(xiàn)任大理寺總管可以出來讓元帥認一下。”
王明立馬起身走了出來,對皇帝先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過來對著沐似錦正要行禮沐似錦伸手示意他不用。
在王明和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中,她笑的可親,“我以后就在王總管手下當差了,還請王總管不要嫌棄我就好。”
王明背后立馬出冷汗,他求助地看向李文濤,這怎么辦?
李文濤皺了皺眉,忽而又展開,“錦兒愿意怎樣就怎樣?!币痪湓挾讼聛?,王明面無表情心情卻有些郁悶回到自己座位上。
“錦兒,想要住回自己的將軍府這,我是沒有意見的?!崩钗臐攘丝诰?,“郡主的份位我也給你留著,你這次立了這么大功勞就將你郡主的份位設(shè)為超一品。再賜給你一方御賜寶劍,黃金萬兩,錦緞千匹,珠寶二十箱,再給你遇到不服從者可以斬殺的特權(quán)。如何?”
有大臣不服,想起身說什么,就被旁邊的同僚拉了回去。
“你干嘛呢?”被拉回去的人不滿小聲說道。
“你瘋了!你知道那是誰嗎?鎮(zhèn)國將軍的遺孤,陛下寵愛非常的郡主,現(xiàn)如今更是南征軍的元帥。你沒看陛下對郡主殿下毫無底線的樣子嘛!你這個時候進言是腦子抽了嗎!”同僚小聲說道。
沐似錦搖頭,“錦緞千匹就不用了,珠寶這些我也不需要?,F(xiàn)在剛剛結(jié)束戰(zhàn)爭,皇帝伯伯比我更要錢這些東西。”她說著吐了吐舌頭,“雖然我很想說黃金不要了的話,但是我現(xiàn)在確實需要銀子就不跟皇帝伯伯客氣了?!?p> 李文濤看著她小女兒家的搞怪模樣,很開心,“沒事,缺銀子就跟伯伯說,伯伯給你報銷?!?p> 大臣們默默喝酒,陛下從未給過任何皇帝報銷過。兩年前六皇子不滿自己府邸的建造向陛下上書了這件事希望可以重新翻新府邸。結(jié)果被陛下拿到早朝上當眾說了這件事,在所有大臣面前將六皇子數(shù)落了半個時辰最后甩給六皇子一句話,你要翻新可以,自己掏錢,不要來找我!
因為是在打仗,大家都盡量節(jié)省開支為軍隊多留下物資出來。大家都盡量勒著自己的褲腰帶呢,六皇子想翻新自己府邸的事這件事實在是大扎眼了。不僅在大臣心中印象差,這件事被傳了出去在民間名聲差到了極點,最后也沒有翻新府邸,當然也失去了成為下一任繼承人的機會。如今再看看這位,陛下自己親口說要報銷。嘖嘖,誰受寵一目了然。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不能動這位天佑國的超一品郡主。人家消失七年回來后陛下什么也沒問,張口就要把京都的防衛(wèi)兵送出去。還自稱我,在這位面前沒有絲毫君王的架勢,反而像個寵愛侄女的伯伯。這怕是五皇子都得不到的寵愛吧。
“好的?!便逅棋\眼眸彎彎,眸中神色卻沒幾人可以看清。
李天澤隔著幾人的距離遠遠的看著沐似錦,看著她一如往昔一樣在人群中閃閃發(fā)光低頭輕抿了口酒,她還是一點兒也沒變過啊。
這次宴會后,京都的權(quán)貴都知道了京都里添了位他們不能輕易得罪的人——沐似錦。
沐似錦第二天便收到了制衣局給自己送來的官服,仿照了行服有男裝的大氣方便又有女裝的柔和美觀。她穿著殷紅的官服看著鏡子里的人,覺得不錯揮手便讓人塞了銀子給送來衣服的小太監(jiān),引得了對方的好感。
王明挺頭疼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對這位大佛。沐似錦似乎看出了他的糾結(jié),便開口,“王大人,不必這么糾結(jié)。我處理案件還是挺好的,你要是不放心派人跟我就好。”
王明點頭,“既然如此,殿下可以去京都府尹那兒接任他?!彼锹犨^這位在上溪郡的事,并不懷疑對方的能力。
“行?!便逅棋\點頭,便離開了大理寺。
幾天后,京都百姓都知道了,新任府尹處理案件條理明晰,不畏強權(quán),體恤平民是位好人。權(quán)貴們被她揪住辮子,不能也不敢拿她怎么樣,只能接受懲罰吩咐把自家不爭氣的小子看好了。
沐似錦坐在躺椅上,看著書。管家在一旁向她匯報著府內(nèi)開支和各個店鋪的情況。
“鐘叔,您坐下吧。”沐似錦等他匯報完開口道,“您現(xiàn)在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就不要那么累了。”
鐘敏擺手,“小姐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是個管家,當不起小姐親人的稱呼?!彼粗逅棋\,“小姐當年被接走我還在想那位不會輕易放您出來的,恐怕我們主仆二人再無相見的機會了。不曾想,小姐您當上了南征軍的元帥,還回來了?!彼敛裂蹨I,“想來是老爺和夫人在庇佑著小姐您,讓您可以回來。”
唉,沐似錦無聲嘆氣,她起身將鐘敏慢慢按坐在椅子上。
然后給他倒了杯茶水,“鐘叔,真是的。爹爹和娘親在世時也沒有把你當成過下人,你又何必和我拉開距離呢?”她左手托著茶杯底部右手扶著杯身微微彎腰遞向鐘敏。
鐘敏先是吃驚的站了起來伸手要去托起沐似錦,“小姐,你,你真這樣是要折了我的壽啊??欤炱鹕??!?p> 沐似錦沒有動,執(zhí)拗地看著他。雙目相對,鐘敏嘆氣,接過茶杯,“我不會再說那種話了?!?p> 沐似錦直起身,扶著鐘敏坐下,“鐘叔,坐?!?p> 鐘敏無奈搖搖頭,“小姐,你就是學了夫人的執(zhí)拗?!彼@句話說出來,氣氛突然有點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