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
李道松與貓盜兒兩人連忙來到黃衡嘴里說的那間鬼屋處,那是一個荒廢已久的宅子。
兩人翻墻進入,鬼屋院子里長滿了齊膝高的雜草。
寂靜、漆黑一片的屋子矗立在眼前,小時候聽長輩說過的各種鬼故事,不知為何在此時浮現(xiàn)在腦中,讓人不寒而栗。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李道松并不懼怕鬼屋之類的這些荒誕不經(jīng)的謠言。
顯然貓盜兒也并不害怕,回答道:“既然那人把據(jù)點設置在地下,那么他一定留有路進出這里。要是我的話,應該會把地窖之類的作為進出口吧。”
“好?!?p> 二人打定主意,先在庭院里搜尋地窖一類的東西。
二人查找了一陣子,終于在一大片雜草中,找到了一個蓋在地上的木板,看起來就是地窖的入口了。
貓盜兒蹲下身,抽出小刀刺進木板縫隙中,探了一圈,確定沒有陷阱后,用手掀開。
底下出現(xiàn)了一個約有三尺深的大洞,洞中四周漆黑一片,月光照不到那些地方。
李道松握緊小刀,跳到了洞中,貓盜兒緊隨其后,二人站在冰冷的地磚上,四周靜悄悄,除了他們兩人的呼吸聲外,再也沒有其它聲響。
看來這里的活物只有他們兩人。
李道松等眼睛習慣黑暗之后,沿著地窖四周轉(zhuǎn)了一圈,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個立著的木板,以及一架被推倒在地的梯子。
搬開木板,后面出現(xiàn)了一個圓形的大洞,通往地下深處,看起來這就是進出口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由李道松打頭,貓盜兒殿后鉆進洞中。
為了不打草驚蛇,李道松并沒有點火把,而是小心翼翼地蹲低身子往前走。
走了將近二十步,前方出現(xiàn)了火光,“吱吱”的老鼠聲愈發(fā)響亮,兩人鉆出了洞穴,來到了一個似乎是通道的地方。
李道松蹲低身子,現(xiàn)在他們正站在一個高臺上,在他左側(cè)下方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地面上插著火炬,照亮了整個洞窟。
但李道松兩人位于高臺上,火光照不到他們。
兩人蹲在高臺上,探頭往下望去,底下密密麻麻的老鼠,足有一兩百只,擠在地上四處亂爬,看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突然,不知哪里傳來了一聲口哨聲,所有的老鼠整齊地列隊在兩旁,中間讓開了一條小道。
李道松往前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男子從遠處走來。
他趾高氣昂、昂頭挺胸走在正中間的道路上,兩旁的老鼠匍匐在地,場面猶如群臣恭迎皇帝一般。
這般滑稽的場面讓臺上的兩人都從心底里發(fā)出了冷笑聲。
那個瘦小的男子走到盡頭,那里堆積著如小山般高的銀子,看起來這就是這些天里老鼠偷來的庫銀了。
在這堆積如山的銀子前,還分出了一小堆銀子,那個男子蹲下身,從那小堆銀子里拿出一塊,“嘻嘻”的奸笑兩聲,往臉上蹭一蹭,然后扔進大堆銀子里。
看起來他是在檢查今晚的收獲。
很快,那一小堆銀子都已經(jīng)被他蹭完了,但他卻憤怒地站了起來,怒吼道:“怎么才這么一點!你們都干什么吃的!”
見到主人如此憤怒,底下的老鼠有些不安的“吱吱”地叫了起來。
“是碰到什么麻煩了嗎?”
那男子仿佛聽懂了老鼠語言似的,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吩咐道:“好吧,現(xiàn)在我們先把這些銀子都運出去再說?!?p> 見到這場滑稽搞笑的戲劇,貓盜兒笑出了聲,笑聲在這空曠的洞窟中回蕩,顯得更加響亮。
“誰!?”
聽到笑聲,那個瘦小的男人目光立馬盯向貓盜兒處。
但他的作為也就到此為止了,就在貓盜兒笑出聲時,李道松就已經(jīng)扔出了匕首,現(xiàn)在正好插在了他的額頭上。
匕首的刀身沒入額頭,那個瘦小的男子仰面摔倒在地,再無生機。
兩旁的老鼠此時如夢初醒一般,在“吱吱”聲中四散而逃。
不一會兒,整個洞窟中就只剩下李道松與貓盜兒,以及幾只還未跑掉,四處亂竄的老鼠。
兩人從高臺上跳下,走到了銀子前。
李道松查看了一下瘦小男子的尸體,確定死亡后,拔出額頭上的飛刀,擦干凈上面的血脂腦漿子后插回鞘中。
貓盜兒則是從堆積如山的銀子里挑出了三塊,一邊放到自己懷中一邊對李道松說:“賊不走空,我挑幾個你沒意見吧?”
李道松點點頭,說:“好吧,這就當是你幫忙的酬勞吧,我會跟知府說那幾塊銀子已經(jīng)被拿走了?!?p> “謝謝你啦,兄弟。”
貓盜兒高興地說道:“好,現(xiàn)在我們走吧,不管如何,我可不想跟官府的部隊碰上,我要先走一步了?!?p> “好?!?p> 兩人原路返回,立起梯子,從地窖中爬出。
離開陰暗蕪雜的地窖,重新站立在大地上,頭頂天空,不由讓人神情舒爽。
就在兩人神情放松之時,從那齊膝高的草叢中突然鉆出一只野狗,直撲貓盜兒。
貓盜兒猝不及防,直接被撲倒在地。
那只野狗露出了兇惡的獠牙,腥臭之氣直沖腦門,它張開血盆大口就咬向貓盜兒的喉嚨。
后者兩手空空,沒東西能擋,只能橫著自己的右臂來擋住喉嚨。
那野狗的血盆大口咬在貓盜兒胳膊上,尖牙刺進肉中,疼痛感傳來,鮮血飛濺,似乎還聽到“卡啦”的一聲骨頭斷裂聲。
貓盜兒咬緊牙關,左手抽出腰間的小刀,從側(cè)面捅進了那野狗的喉嚨中,往下猛地一拉。
只聽“刺啦”一聲,野狗的脖子被拉開了一個大口,李道松此時也拔出彎刀從背后捅進了那野狗的脊椎處,結(jié)果了這條野狗。
貓盜兒松了一口氣,一腳踢開了野狗,右手整條胳膊鮮血淋漓。
“你這手怎么辦,處理不好會得病的?!?p> “虧大了,早知道再拿兩塊了?!?p> 貓盜兒搖了搖頭,說:“小傷,不用在意,我等會去鬼市找那個郎中看看吧?!?p> 李道松點點頭,他也知道這位郎中是誰。
整個鬼市也就只有一個郎中,那家伙據(jù)說師從神醫(yī),對各種疑難雜癥的處理都頗有見地,治療各類傷口更是得心應手,深受鬼市眾人的信賴。
“不過這野狗怎么這么兇啊,上來就撲向你,難道是因為你是貓,所以撲你?”
聽到李道松調(diào)侃般的話語,貓盜兒冷哼一聲,說:“那看起來應該不是野狗?!?p> “是那家伙的同伙嗎?”
李道松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樣問道。
“沒錯,操縱狗的家伙,看起來是想解決叛徒的徒弟,徹底斬草除根吧。”
“叛徒”二字似乎有些讓李道松有些動容,問:“所以說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告訴你也無妨?!?p> 貓盜兒從地上找來兩塊木板,固定住自己的右臂,撕下袖子,一邊包扎自己的手臂,一邊說:“其實我并不是真正的貓盜兒,只是一個無名的毛頭小賊。兩年前我碰到了貓盜兒,被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然后被迫待在她的手下了?!?p> “聽起來你似乎很樂在其中啊?!?p> “也許吧?!?p> 貓盜兒笑了笑,繼續(xù)說:“然后我從她口中聽說了她的事,她曾經(jīng)也是犬戎教的一員,而她所操縱的動物,就是貓。然后她發(fā)現(xiàn)犬戎教與她的理念極度不合,于是她便離開了犬戎教,成為了一名行走江湖的義賊?!?p> “那只黑貓就是她曾經(jīng)的貓吧?!?p> “沒錯。”
貓盜兒點頭道:“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走就走的,犬戎教認為貓盜兒背叛了他們,于是犬戎教便全體出動,前來消除叛徒。一年前這件事鬧得挺大的,包括知府黃衡在內(nèi),都參與進了其中。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犬戎教元氣大傷,我?guī)煾?,也就是貓盜兒,也重傷死去了。在她死后,我繼承了她的衣缽,于是我便站在了這里?!?p> “原來是這樣子的啊。”
就在李道松感慨時,貓盜兒又開口問:“那你呢?背叛者李道松,你又為何站在這里?”
“你也聽到過我的名號么……”
“是啊。鬼市這地方,消息傳得很快,更何況,二十年前名震鬼市的刺客,李道松,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不少人記得你啊。
但我還聽說你因殺害寧王父親而被寧王捉住,打入死牢。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你死了,淡忘了你的時候,你又出現(xiàn)了,而且寧王也當上了皇帝,這是你的杰作吧?
然后你率領帝國的軍隊,一舉掃蕩了日月會在京城的據(jù)點,背上背叛者的名號。
我想知道,你又為何背叛了日月會?”
“知道又如何?”
李道松冷笑道:“我可沒有把自己悲慘經(jīng)歷說出來讓人下飯的嗜好?!?p> 見這態(tài)勢,看起來李道松是不打算談論自身了。
貓盜兒嘆了口氣,正準備又說些什么,突然聽到一大群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看起來是黃衡領著人趕過來了。
貓盜兒只能無奈地說道:“官兵來了,看來我得先撤一步了。”
說罷,貓盜兒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快速跑開了。
李道松目送貓盜兒離開,站在原地等了一陣,黃衡領著人趕到了他的身邊。
黃衡問道:“情況怎么樣了?”
他把剛才發(fā)生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但略去了貓盜兒拿銀子一事。
“原來如此,那看來失竊的庫銀都在這里了。”
黃衡連忙招呼手下爬下地窖,然后說:“對了,我們來的時候,并沒有在這附近看到什么人,你說的那個應該用野狗的犬戎教,我們沒有碰到。”
“原來如此,好吧。你們慢慢搬吧,我先回去休息了?!?p> 李道松向黃衡打了個招呼,離開了鬼屋,回招待所休息去了。
……
李道松一覺睡到了天亮,起來后向黃衡辭別,準備回京。
“那好吧,再見。問題也解決了,上級已經(jīng)下命了,那些庫銀今天就要運走了。他們已經(jīng)沒機會再偷了。不過……”
黃衡停頓了一下,瞟了一眼李道松,說:“從地窖里搬出來的銀子似乎少了三塊?!?p> “怎么,你懷疑是我拿的?”
“不,但我也大概猜到了,是貓盜兒拿的吧。盜門的規(guī)矩,賊不走空?!?p> 出乎李道松的意料,黃衡意外的聰明。
但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輕哼一聲,轉(zhuǎn)頭離開。
……
三月十六
休息了一日,客鋮整裝完畢,于嘉驍平原上集結(jié)好部隊,準備出征。
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嘉驍關,那就在嘉驍平原的南邊,只要攻下那里,下一步就是開山城。
大軍再度踏上了征程,一路趕往嘉驍關。
在那里,蕭輝忠已經(jīng)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等候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