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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葬紅葉

第五章 又見狻猊夜尋蹤

飛雪葬紅葉 玄魚幻夢 5017 2020-02-04 16:28:27

  木門打開,一書生模樣之人行禮道:“小生路過此地,見天色漸晚,荒郊野嶺,苦無住宿之所,特來求助?!甭灏滓乱娔侨松那逍憧±?,明眸皓齒,錦袍束冠,留著兩撇小胡子,手執(zhí)一紙折扇,腰內(nèi)懸著一塊通透的玉佩,卻矮了他一個(gè)頭,必是大戶人家公子。心想他們十人皆住于此,再有人來,一怕暴露身份引起動亂,二怕著實(shí)不太方便,三不知此人身份,便道:“實(shí)在是不方便,請你另尋別處罷?!闭f罷,便要關(guān)門。

  “哎哎哎?!蹦侨粟s忙攔住洛白衣,“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路過此地,荒郊野嶺的,只有你這一間茅屋。我還能去哪?你這人有沒有善心啊,留宿一晚都不行啊...”那人自顧自的說了許多,洛白衣聽的耳里煩躁,便道:“你順著這山上去,就是一戶大戶人家。房子又多又豪華,你啊,上那兒去,何苦來我這小廟委屈。”

  那人聞言吃驚道:“你讓我上山?天色已晚,眼看著就要入夜,你讓我一個(gè)人上山?”洛白衣一臉不屑道:“不行嗎,難不成你連輕功都不會?”那人聞言,有些惱怒:“會又怎樣?不會又怎樣?我今天是非住你這兒不可了!”說罷,就要撞進(jìn)門去。洛白衣見狀也不含糊,雙手把住門板就要關(guān)門,那人搶住一步,扼住洛白衣手腕,腰身往內(nèi)一撞,轉(zhuǎn)過身來,便是一腳,踢中洛白衣小腹,洛白衣先前腹上有傷,又挨一腳,毫無防備之間,竟被踢的連退幾丈。

  那人占了便宜,滿臉輕視之笑,展開紙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輕蔑道:“原來你也就這般能耐,也敢來參加玉佛會。”

  洛白衣大驚,一是驚措不及防中了此人的招,二是驚此人既知道玉佛會,定然是江湖人士,而非尋常書生,身份定不尋常。用袖口抹去嘴邊滲出的鮮血:“既然同是武林中人,那本大爺就不客氣了!”說罷一爪直奔面門,那人已然背著一只手,折扇收緊,頭往一側(cè)偏去,躲開鋒芒,又一折扇打到洛白衣手腕。洛白衣附身下右腿已然掃出,又轉(zhuǎn)身平底飛起,踢出左腳。那人方才躲開下盤右腿,忽見一腿飛來,匆忙當(dāng)下。洛白衣雙手撐地,反撐而起,一爪又向那人小腹抓去。那人忙用紙扇去腹部抵擋。洛白衣又順勢一腳提下,正中那人左肩。又一爪掃去,抓傷那人右臂。

  那人招架不及,連吃兩招,連退數(shù)步,揉著左肩,心里暗叫不好。洛白衣得了勢頭,豈肯放過,步法連換,又是一抓掃來。那人大驚,連番向后翻去,俯下身子,從衣袖中抖出三粒石子,看準(zhǔn)時(shí)機(jī),便以打出,向洛白衣飛去。洛白衣大驚,亦向后翻去,欲躲開暗器。

  一陣悠揚(yáng)的笛聲響起,洛白衣與那人只覺一股深厚內(nèi)力逼來,腳下震動,門外狂風(fēng)大作,飛葉狂舞,那三粒飛出的石子,頃刻之間化為齏粉。二人這才罷手,原來是蕭無痕和其他幾人早已站在一旁。方才正是蕭無痕所吹笛聲,意欲打斷二人比斗。蕭無痕放下笛子,看向洛白衣,聲音之中透出幾分怒氣:“白衣,為何爭斗!”洛白衣深感委屈:“父親,這不能怪我,是他先出手的。再說,我能打贏他?!?p>  蕭無痕又看向那人,那人雖還站著,可只顧暗自喘氣,氣息也早已紊亂,看來消耗不少。“剛剛?cè)舨皇翘弥鞒鍪终鹚槭?,恐怕白衣已?jīng)命喪九泉了?!狈庹棺谳喴紊暇従徴f道。洛白衣甚是不服:“老封,你別看不起人!剛剛明明就是我占上風(fēng),怎么就命喪九泉了!”刀雪客接著說:“方才這位兄臺連打三枚石子,分別是沖著白衣啞門,風(fēng)池,鳩尾三穴而去。此三門皆為命門,凡中一枚,白衣皆回倒地。輕者昏迷不醒,重者震動心脈,性命難保。敢問兄臺與白衣有何仇怨,為何出此毒手?!?p>  洛白衣有些吃驚,待反應(yīng)過來之后,便質(zhì)問那人起來:“對啊,你說,我與你素不相識,竟然想置我于死地,此是為何?!”

  那人氣息漸穩(wěn),眼睛一轉(zhuǎn),便答道:“我自是來參加玉佛會,當(dāng)然要來一探眾人深淺。如今看來,你等武功,果然不凡?!笔挓o痕嘆道:“自是為了玉佛會,等到半月之后自有定論。何苦痛下殺手?!蹦侨巳圆徽J(rèn)錯(cuò),只是背過手去,一臉理所當(dāng)然之樣:“我參加玉佛會當(dāng)然希望競爭對手越少越好咯。先在山下把你們解決,免得半月之后再來爭斗?!?p>  “強(qiáng)詞奪理!既然如此,我便先送你上路”洛白衣先是毫無防備著了他的道,又是在占上風(fēng)之時(shí),差點(diǎn)被他打中死穴,心內(nèi)實(shí)在氣不過,方又欲動手,卻被蕭無痕攔住?!笆迦罩?,我等必在一葉劍門與姑娘一決勝負(fù),今日之事,請姑娘就此罷手?!笔挓o痕抱拳道。

  “姑娘?!”眾人驚愕不已,連與他交過手的洛白衣都沒有想到。

  饒夢璃細(xì)細(xì)觀察那人,說道:“不錯(cuò),是位姑娘。雖是男裝打扮,可你的腳很小,絕不是男人該有?!?p>  眾人恍然大悟,那姑娘眼看裝扮被識破,白嫩的臉頰漲的通紅,忙把一雙小腳收到錦袍下藏好。趁眾人不備,姑娘飛身而起,紙扇打開,袖口竟中飛出一劍,直奔蕭無痕而去!

  眾人又是一驚,未及做出反應(yīng),長劍已出。那姑娘擎住劍柄末端,周身旋轉(zhuǎn)起來,卷起狂風(fēng)陣陣,飛沙漫天,迷得眾人睜不開眼。狂風(fēng)之中,夾雜落葉飛花,花香彌漫,迷人心魄,好似花仙臨凡,卻是要命的羅剎。蕭無痕身旁的刀雪客看準(zhǔn)時(shí)機(jī),竹刀出鞘,與那姑娘長劍劍尖想碰到一處,又雙手握刀,灌輸內(nèi)力。雖明知蕭無痕能夠應(yīng)付,卻還是忍不住出手抵擋??脱┥角f武功皆屬寒,內(nèi)力自然帶著寒氣,寒氣入刀身,將那長劍尖端凍住,竟不能再前進(jìn)一步。飛雪與飛花相抗,終是那姑娘內(nèi)力耗損過多尚未恢復(fù),玉手已握不住那寶劍,飛出數(shù)丈,撞在那墻上。幸在刀雪客見她長劍脫手,為防傷她性命,便強(qiáng)行收回內(nèi)力,對自身亦損耗極大。刀雪客右腳后退一步,暗道一聲:收!壓住刀柄,旋轉(zhuǎn)一周回鞘。兩股相沖內(nèi)力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方才僵持不下的驚險(xiǎn)局勢瞬間瓦解。那姑娘趁眾人不注意,便捂著胸口,奪門而出。

  “飛花殘葉祭一劍?!笔挓o痕望著那姑娘遠(yuǎn)去的方向,緩緩說道。封展聞言有些吃驚:“那不是一葉劍門的獨(dú)門劍法?難道這女子是一葉劍門的人?那她為何要喬裝打扮來找我們?nèi)鞘??莫非想阻止我們參加玉佛大會?”蕭無痕搖了搖頭,并不多言。

  那姑娘已然走遠(yuǎn),刀雪客忍耐不住,以竹刀拄地,連吐鮮血數(shù)口,捂著胸口,清秀的臉因痛苦扭曲到了一起。饒夢璃趕緊圍了上來,已是略帶哭腔:“雪哥哥,雪哥哥,你沒事吧!”眾人也趕緊圍上來,蕭無痕吩咐道:“這是剛才強(qiáng)收內(nèi)力所致,快,將阿雪扶到屋內(nèi),我為他運(yùn)功療傷?!?p>  眾人方將刀雪客抬入屋內(nèi),只留蕭無痕為他療傷,其余皆在外等候。

  洛白衣見眾人滿臉擔(dān)心關(guān)切,長嘆一句:“哎,我也受了傷,怎么就沒人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呢?”眼看饒夢璃又要來擰他的耳朵,趕緊住口不言。他也只是調(diào)侃,并不是真的妒忌,他與刀雪客自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只是小傷,而刀雪客卻是內(nèi)傷,一旦不加以救治,很可能會威脅性命。

  半晌功夫過去,蕭無痕緩步走出屋內(nèi),眾人趕忙湊上前來,詢問刀雪客情況?!拔乙呀o他輸了內(nèi)力,卸去部分寒氣。加以調(diào)息,并無大礙。但這幾日萬不可再動用武功與人交手。你們先各自忙去吧?!备魅吮慊胤扛饔兴?,留饒夢璃照料刀雪客,段青孟去廚房準(zhǔn)備飯食。后幾日相安無事,刀雪客亦逐漸恢復(fù),余事不提。

  明日便是一葉劍門玉佛大會約定的日期。月色朗朗,如銀沙鋪滿院內(nèi)。月明星稀,夜已過半,連枝頭寒鴉亦已入眠。刀雪客卻難以入睡。

  刀雪客仰天躺在床上,心里想道:明日便是玉佛大會。當(dāng)年正是那不祥之物,導(dǎo)致客雪山莊滿門慘遭屠戮。如今重現(xiàn)江湖,吉兇難測,保不準(zhǔn)又會在江湖之上引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當(dāng)年之事是否會卷土重來。明日那些參與滅門的元兇,是否會參加,當(dāng)年那個(gè)帶狻猊面具的殺手是否回來,明日是否能解開這長達(dá)十年的仇怨謎團(tuán)。

  又是一夜未眠。只是沒睡的,可不止刀雪客一人。

  一葉劍門內(nèi)大堂內(nèi),那尊閉眼玉佛正放在堂上佛龕之內(nèi),雖被一塊紅布遮蓋,在黑夜之中,泛出一絲詭異的綠色光芒,那光芒絕不是反射的月光。門外負(fù)責(zé)看守玉佛的一葉劍門弟子已是昏昏欲睡。那轉(zhuǎn)角暗處,似有一矮小黑影乍現(xiàn),發(fā)出窸窸窣窣之聲,此地雖極為幽徑,但若非靜心細(xì)聽,亦難以察覺。月色之下,兩點(diǎn)銀色的光芒從黑影之處閃爍迸出,直鉆進(jìn)兩位看守的脖頸之中,僅一聲微小聲響過后,二人便倒地不醒。

  黑影一閃,便來到門邊。緊貼門鎖,片刻之間,只聞一聲清脆的“咔擦”聲,門鎖竟已被打開?!皼]想到這一葉劍門,自詡武學(xué)大家,守衛(wèi)竟如此松懈?!蹦呛谟八煨⌒倪M(jìn)入大堂,又將大門從內(nèi)小心關(guān)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那大堂堂上正中佛龕,輕輕撩起那塊紅布。紅布一撤去,玉佛的光芒便在黑夜中綻開。那翠綠玉佛之中絲絲深青暗紋,如同血管經(jīng)絡(luò),也正是那暗紋透過玉佛,放出這詭異的綠光。那綠光拂在黑影臉上,映出的不是人臉,而是一張青銅面具,一張青銅狻猊面具。只是那面具之上,卻比當(dāng)年多出幾道裂痕,裂痕邊緣,似乎還有點(diǎn)點(diǎn)血跡。

  “老伙計(jì),你我十年未見,沒想到你又回到我手中了!”青狻猊小聲笑道。

  正欲離去,忽而大廳四門皆打開,門外涌進(jìn)大批一葉劍門弟子,皆手持長劍火把。為首者笑道:“當(dāng)真以為我一葉劍門毫無防備?竟不知有人會在玉佛大會前覬覦玉佛前來盜取,僅派兩人看守在此?你中計(jì)矣!”說話之人乃是一葉劍門首座大弟子游晉文?!胺畔掠穹?,束手就擒!放下玉佛,束手就擒!”周圍弟子齊聲高喊。

  誰知那青狻猊奸笑道:“量你等小輩,如何擒得住我?”游晉文一聲令下,眾弟子長劍齊出,從四面八方而來,將那青狻猊團(tuán)團(tuán)圍住。青狻猊腳踩眾弟子長劍一躍而起,眾人又將長劍上舉,作中心開花,合擊青狻猊。青狻猊從腰中解開一條鐵鏈,鐵鏈末端乃一鉤爪。隨即將鉤爪投出,鎖住房梁。右手扯住鐵索,纏在手上,左手懷抱玉佛。便向那圍成一圈的眾弟子臉上踏去。眾弟子難以收招,全被踢翻在地。

  游晉文見狀立即亮出長劍,飛身向那青狻猊。一劍往那青狻猊左手刺去,青狻猊將懷中玉佛向上拋去,攀上鐵索用腳勾住房梁,接住玉佛后,將鐵鉤爪拋出,制住那長劍,遂翻過房梁,以木梁為軸,跳到另一邊。游晉文欲扯出寶劍,掙扎之際卻被青狻猊拉到房梁之上,躲閃不開,胸口上重重挨了一腳。游晉文手便松開,棄掉長劍,墜身下去,雙手卻攀住青狻猊腳腕。青狻猊復(fù)用鉤爪勾住房梁,一掌拍向墻壁,整個(gè)人便如蕩秋千一般回蕩,那游晉文因扯住他腳腕,亦隨他搖擺。眾弟子一時(shí)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休要管我,刺他雙手,奪回玉佛!”游晉文低頭向底下錯(cuò)愕的弟子們喊道。

  眾人猶豫之間,屋外狂風(fēng)大作,只見一人旋轉(zhuǎn)飛將而來,一劍殺出,直刺那青狻猊心窩。劍氣縱橫,逼得眾人散開,卷起層層飛花,片片殘葉。青狻猊瞳孔劇變,忙將身子蜷縮,因被游晉文扯住雙腳無法躲閃,好在護(hù)住了要害所在,來人一劍刺入青狻猊腹中,劍氣入體,青狻猊大叫一聲,渾身顫抖,手亦松開,與游晉文兩人一同墜落在地。青狻猊渾身顫抖,滿身大汗,臉色又青又白,連吐數(shù)口鮮血,丟下玉佛,倉皇逃去。

  來人悄然落地,將長劍收起,負(fù)手而立。游晉文趕忙爬起,率眾弟子向那來人跪拜:“師父!”原來那出手刺傷青狻猊者,乃一葉劍門門主楚云山。方才所使,正是他成名絕技“飛花殘葉祭一劍”,與那日那位姑娘刺向蕭無痕所使的招式一模一樣,只是其威力是那位姑娘遠(yuǎn)遠(yuǎn)不及的。

  游晉文抱拳道:“師父,為何不追?!背粕睫D(zhuǎn)過身去道:“不必。他已被我劍氣所傷,恐已傷及內(nèi)臟,已然命不久矣。明日即是玉佛大會,幸得玉佛未被偷去,加派人手好生看管。追去恐生禍端?!北姷茏宇I(lǐng)命散去,楚云山亦回房休息。

  天色漸亮,紅日自那山間緩緩而上,一聲雞啼在這高山之上顯得尤為寂寥。

  眾門派組織代表出示英雄帖,分批上山。蕭無痕一行人已來到叢劍山山門,門前弟子攔住眾人道:“可有英雄帖?”封展隨即從懷中取出英雄帖交予山門弟子,遂放行上山。上山途中見得不少門派代表。以用毒聞名的青蟒盤山觀;先前所見道士乃東陵府外寒山道觀;與刀雪客,洛白衣交過手的承天府乾坤派;邊塞大派烈馬幫;擅長毒蠱之術(shù)的南疆紫衣神教;散兵游將聚成的天義營;與朝廷關(guān)系不清的朝海宮;修行僧侶伏龍寺;以點(diǎn)穴聞名的諸葛世家;精通音律的無求宮;精研刀法的麒麟山莊;武器大家錦繡閣;精通暗器影門;另有東西南北四大劍派和海外孤島鯨云島。大小幫派二十家,另有不少宵小之徒。

  眾門派一路上山,匯集于一葉劍門演武場。楚云山已命人將佛龕搬到演武場。另讓游晉文負(fù)責(zé)接待事項(xiàng)。眾門派等待半日,除一葉劍門的守衛(wèi)弟子和端茶倒水的下人以外,竟毫無安排。

  “怎么還不開始??!”

  “這一葉劍門好生無禮。”

  “有沒有人接待??!”

  眾門派苦等良久,門徒多已有怨言,游晉文這才登臺喊道:“各位英雄豪杰稍安勿躁。一月前,我一葉劍門,廣發(fā)英雄帖,聚集天下豪杰共赴盛會。這尊玉佛,乃是十家?guī)熍既坏玫?,正是十年前那客雪山莊所藏之物。今客雪山莊已遭滅門,家?guī)熒罡胁恍彝锵е?,亦不敢私藏此等寶物。江湖傳言,此玉佛中暗藏玄機(jī),破解奧秘者,可獲通天徹地之能,一統(tǒng)江湖之力!故而家?guī)熖卮伺e辦玉佛大會,教天下英雄,以武會友,技壓群雄者可得此寶物,成為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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