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東臨王

　　芒山山路旁。小小的灰色軍旅帳篷，隱在樹叢里。雨嘩嘩的下了一夜，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山上的雨水匯集成一條條溪流，奔流而下。好在，芒山植被豐厚，沒有引發(fā)太大的山洪?？墒?，這一夜地雨水也夠低洼的人們應(yīng)付的。已經(jīng)有山民從低洼處往山上轉(zhuǎn)移。在距離他們帳篷不遠處，有人在選著落腳，開始清理雜草，砍伐樹木，搭建窩棚。

　　東方黎明看看丁小白，又看看里邊酣睡地孩子。催動青玉飛虎印，收起法陣。

　　丁小白拿起爐子準備燒水，東方黎明搖頭，輕聲說：“芒山的傳說多有不實。所謂的民風淳樸，恐怕是個謊言。所以，小心點吧。雨停了，咱們就帶他們下山。把這幾個孩子送給他們的龍爺爺，咱倆趕緊撤。剛逃出小皇帝的龍?zhí)?，我可不想進入誰家的虎穴?！?p>　　丁小白點頭，把手里爐子裝進箱子里，看看嘩嘩下個不停的雨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了。又不能弄法陣防護。要不我上去看看?！闭f著指指天空。

　　“不行。”東方黎明急忙制止，“這里你我不熟。不可無事生非。你也知道懷璧其罪。無需我多言。丫頭，在這里，記得裝弱?！?p>　　丁小白噘著嘴不說話，看著東方黎明。

　　“我擔心這里有的不只是四只毒蝎子，你想想看，芒山境內(nèi)三千里，極利于隱藏?！睎|方黎明神色凝重的說，“出關(guān)的要算賬，可是留下的就不用算賬了。敢走的自然是問心無愧。我們要見的可是留下來的東西。他們，未必干凈。所以，裝弱。盡可能額不和他們起沖突。你的運氣一向很好，昨天那兩個家伙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p>　　這一點東方黎明真的說錯了，那兩個家伙給丁小白制造的麻煩，可是讓他們銘記于心。說這話得時候，東方黎明一定是忘了麻煩是別人給他添得，而不是他要找麻煩。

　　東方黎明拍著丁小白的肩說。又給一個鼓勵的笑容。

　　丁小白點頭，微微一笑說：“嗯。吃點點心吧。我都餓了。”

　　兩人打開點心箱子，拿出點心擺在桌子上。四個小腦袋探了出來了。

　　“姐姐哥哥早?！?p>　　“姐姐哥哥早。”

　　“姐姐哥哥早?！?p>　　”姐姐哥哥早。”

　　“早。小可愛們。過來吃飯來?！睎|方黎明招呼著。

　　“先把洗手了?！倍⌒“邹D(zhuǎn)身去拿水囊倒水的的功夫。

　　四個孩子，跑到帳篷門口伸手接著雨水洗手洗臉。

　　丁小白嘴角抽搐一下，沒有說話。放下水囊，坐回桌子邊吃東西。

　　孩子們洗完手坐到桌子邊吃著東西。幾天的相處，熟悉了。話也多了。從孩子們的話語立得知：這里的人們以能吃苦為榮。像他倆這樣，頓頓點心，羹湯伺候著。會被別人說閑話的。

　　東方黎明瞅瞅默不作聲的丁小白，心里說：我還是可忍受的。粗茶淡飯，果腹而已，只是小白······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讓他吃粗茶淡飯，早晚因為吃飯問題打起來。唉，早知不來芒山。還是早撤早安心。

　　丁小白暗罵：吃個飯而已，管的還真寬。啥玩意？有種別吃飯。餓死得嘞。最好別管到我頭上，否則·······哼······讓你早點去和天皇老子匯報工作去。

　　丁小白和東方黎明各有心思。孩子們則是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們知道的秘密。

　　雨淅淅瀝瀝下著，已經(jīng)在慢慢變小了。東方黎明走出帳篷，手搭涼棚，望著天空：云在慢慢變薄，烏黑的天空在慢慢透出亮光。陽光透過云層縫隙撒下來，樹葉上，草地上，現(xiàn)出斑駁的金色光點。雨要停了。

　　東方黎明嘴角噙笑，心里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來。

　　雨漸漸地，漸漸地，變小了。

　　又慢慢地，慢慢的，停止了。

　　太陽出來了，撒在樹葉上，草地上，黏在樹葉上，草尖上的露水珠閃閃發(fā)亮。微風吹來，樹葉·草葉搖曳著，水珠滾動著。

　　四個孩子，跑出帳篷，撒了一會兒歡。開始安靜地幫著東方黎明和丁小白收拾行帳。

　　各應(yīng)物件收拾進行李鄉(xiāng)里。孩子們背著藥婁，他二人背著行李箱，順著山路前行。

　　剛下過雨的山路，不太好走。丁小白與東方黎明一人牽著倆個孩子的手，慢慢的走在山路上。孩子們很不老實，一會兒蹦，一會兒跳，一會兒撒會歡。天快黑了，一行六人才進人東臨城。守門的小官，看著孩子們打個招呼。順便送他們一輛運貨的板車。因為車夫要幫著卸貨，東方黎明就擔起了車夫的職責。

　　丁小白和孩子們擠在狹小的板車上。一路笑著，鬧著，在孩子們的指點下來到龍爺爺?shù)母F家。

　　看著門前二十四站班的侍衛(wèi)，威武挺立，一對巨大的石獅子分列兩邊。朱紅的油漆大門敞開著。東西各有兩個小角門，供下人出入。

　　巨大的金字牌匾上書：東臨王府。

　　丁小白看到這幾個字，腦袋都大了。

　　東方黎明看到牌匾的時候，氣樂了，看著四個奶娃娃說：“你們對窮是不是有啥誤解？”

　　四個孩子不約而同地搖頭。

　　丁小白伸手抓住東方黎明，行禮也不要了，跳下車，撒腳就要跑。身后傳來一個渾厚地聲音：“琪兒，正兒，過門不入是何道理?嫌棄龍伯伯窮嗎？”

　　一個身穿藍衣的中年男子，梳著朝天髻，一根烏金釵綰著發(fā)髻，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大踏步的迎出門外。

　　“龍爺爺?！薄褒垹敔??！薄褒垹敔??！薄褒垹敔??！?p>　　四個孩子跳下車，飛奔過去。抱著男子的大腿。回頭看著丁小白與東方黎明，笑瞇瞇的點著頭。

　　“回來就好?；貋砭秃谩！蹦凶优闹鴰讉€小滑頭，抬頭看著沒有跑掉的丁小白與東方黎明，點點頭，眼里滿是寵溺，“丁琪君，你不會是長大了真的天天欺君吧？東方正韻，你不會是沒事就想著躲清閑吧？”

　　丁小白與東方黎明相互看著對方，最后一副英就義的握手鼓勵一下對方。走到男子面前單膝下跪，抱拳一禮。

　　“晚輩丁小白?！?p>　　“晚輩東方黎明?！?p>　　“參見龍師伯?！?p>　　“起來吧?！睎|臨王大手一揮。

　　“謝師伯。”

　　二人起身，相互看了一眼。

　　“孩子們，見過你們的丁姨與東方叔叔?！睎|臨王吩咐。

　　一路上姐姐哥哥的叫著，到家就長了一輩兒。迷瞪了一下，孩子們還是很聽話的適應(yīng)了下來。

　　孩子們欲要行禮。東方黎明趕緊攔著：“師伯，在大門口磕頭不太好吧？地上濕漉漉，進屋再磕也不晚?！?p>　　“不可，”東臨王堅決的搖頭，“禮不可廢也。”

　　東方黎明無奈的站在那里看著孩子跪下磕頭，悄悄問丁小白：“帶的寶貝多嗎？借我一些給見面禮?！?p>　　丁小白把手伸進掛包里取出四枚刻著七星的玉牌，四枚刻著鳳凰羽毛的白玉。

　　悄聲問“：你要哪份？”

　　“都一樣要負責到底，七星玉牌給你?！睎|方黎明伸手拿走白羽配飾，“白羽令就給我了?！?p>　　攤開雙手給東臨王看看，東臨王看罷點點頭。

　　東方黎明讓孩子伸出右手，運動靈力，將四枚白羽令融進孩子們掌心。

　　丁小白則是一人給他們一枚刻著七星的玉牌，恭恭敬敬的掛在孩子們脖子上。

　　七星玉牌就是百獵城的入城通行證。白羽令是皇家御林軍中星牒的令牌。與七星玉牌不同的是，白羽令只有白羽領(lǐng)主才有資格取出來。也就是說東臨王其實，給丁小白和東方黎明要的是個保障。

　　讓孩子們平安進入百獵城的保障。

　　禮物贈送完畢。東臨王方才引領(lǐng)者他們進府。

　　四個孩子高興壞了，他倆愁壞了。東臨王吩咐設(shè)宴款待他們。

　　果然，東臨王府的伙食如同孩子說一樣窮。

　　四個青菜，四個果盤。果盤里的水果是山上的野果，是丁小白他們閑的無聊摘下來玩的。到了這里成了宴客的菜了。一食盤的餅子。一半粗糧一半細糧的混合在一起的，雜糧花卷子。

　　東臨王還說平時吃不著，也就是來了貴客時，廚房才給做些。

　　東方黎明突然很同情這位師伯，心說：可憐成這樣的王，全天下就剩你一個了吧？晚上找丁小白討要點宵夜。我可不陪著吃苦玩。幸虧我機靈，帶個丁小白。不然，我找誰說理去。

　　四個孩子，把夾心地花卷一層一層剝開，粗糧部分吃下去，細糧的部分放在丁小白盤里。

　　旁邊伺候著大家吃飯的女管家叫岳曉紅，很是不滿的看著丁小白。礙于她貴客的身份，就那樣憤憤不平的看著。

　　丁小白看著自己盤子里的白面碎饃饃。咬咬牙，一塊一塊的吃下去。除了那盤野果子，其他的菜她是一口都沒有吃。

　　吃過飯，東臨王給他們安排住處。

　　王府吃的雖然不好，地方還是很寬敞的。丁小白單獨住在丹霞閣，東方黎明備案制在凌軒閣。每人處都有四個婢女，四個侍從，十六個侍衛(wèi)伺候著。

　　亭臺樓閣，依次錯落，回廊輾轉(zhuǎn)，曲徑通幽，奇花異草，琳瑯滿目。丁小白看著院子還算滿意。丹霞閣一樓書房與客廳共存。滿屋書香，部署雅致。幾盆花草依次擺列。陣陣幽香，使人心曠神怡。

　　二樓便是臥房。

　　輕紗幔帳，雖不豪華，但也不寒酸。一排雕花大衣柜一字靠墻擺開。丁小白的行禮已經(jīng)被侍從搬了進來。

　　看到雕花大床，丁小白眉頭一皺。

　　價值萬金的紅木雕花大床上鋪著粗布被褥，怎么看著這樣扎眼呢！

　　丁小白走過去用手一摸，搖搖頭。心里說：沐浴回來再換掉。這么扎人怎么睡?。∵@是誰有毛病，干這樣的活。唉，先不管了。

　　丁小白打開行李箱，拿出一套睡衣，抱著下樓往浴室走去。四個侍女站在門外侯著。

　　丁小白剛進去不久，東方黎明就帶著云舒，春華，秋實，冬雪，還有東臨王來看望丁小白。

　　東方黎明他們直奔丁小白的臥房。把丁小白的衣服箱子推開，直接拿出點心盒子打開。云舒去樓下拿些碗碟，春華他們?nèi)ゲ烧┬迈r的花朵。

　　不一會兒，一頓美麗的燭光晚餐就做好了。

　　丁小白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進屋時，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

　　東臨王看著丁小白一身淺藍色軟凌紗，飄飄灑灑，嘿嘿一笑說：“師伯我，還擔心你這個嬌丫頭晚上怎么睡呢？這下放心了?！?p>　　四個奶娃娃，跑過來摸摸丁小白的睡衣。

　　“好軟。”

　　“好軟。”

　　“龍爺爺，我們能有這樣的衣服嗎？”春華跑過去仰著頭問東臨王。

　　“男子漢大丈夫，”東方黎明拿起百花粉給幾個人沖泡上，他是知道軟凌紗的價值的，若是每人一套，也是可以的。問題是就算是丁小白愿意，也怕小皇帝治他們個越禮之罪。丁小白長在皇城里，不懂禮數(shù)，可是那些大臣懂啊。那些處心積慮，想要踩著別人往上爬的家伙也懂。這些小娃娃可不能在這些事上被踢出局。

　　所以，他趕緊站出來岔開話題，“就應(yīng)該粗皮粗肉的。盡學些小姑娘家的嬌氣。長大了，怎么建功立業(yè)？”

　　東臨王點頭，拿起一杯百花粉，喝了一口說：“還是那個味。一百多年沒喝過嘍。給我多來點兒。”

　　四個小家伙呵呵笑著捧著杯子喝。

　　“我還以龍師伯喜歡吃苦呢？”東方黎明有給東臨王添了一杯，“原來你不喜歡吃苦啊！那為啥這么刻薄自己？”

　　丁小白也坐了下來，冬雪把一杯百花粉遞給她。

　　所有人東盯著東臨王，期待他的回答。

　　“一言難盡??！時間久了你們就知道了?！睎|臨王不愿意明說。

　　看著一桌子美食，大家也不在追問。有侍衛(wèi)送來一壇果酒，東方黎明也不客氣，順勢打開了。

　　幾人邊吃邊聊。東臨講述著芒山的大小事務(wù)，說著這里的風土人情。

　　原來芒山境內(nèi)，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正義之士。大多數(shù)也就是升斗小民。沒有什么威脅。真正的威脅是芒山的地理環(huán)境?？词鞘[郁的深林林里壓制著一個火山。這里的生態(tài)其實很脆弱。所以，芒山人的吃苦耐勞不是天生如此，而是被大山下的火山給逼的。所以，在這里，是不許講究享受的。

　　東臨王說了很多話，都跟芒山的火山有關(guān)?？傊谶@里，不可以獵殺動物，不可以亂砍亂伐樹木，不可以無端更改任何一條小溪，小河地走向。

　　大家吃的很開心，玩到很晚，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房。

　　臨走時，丁小白把那幾床軍用被褥給云舒他們了。自己這位貴客的被褥就已經(jīng)扎手，他們的被褥可想而知。

　　東方黎明悄悄的告訴丁小白：云舒，春華，秋實，冬雪，就住在丁小白樓下的書房里。是東臨王特意安排的。方便，在吃食上照顧他們。

　　丁小白點頭。

　　東方黎明走后，丁小白看著這粗的硌手的被褥。忍了又忍，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最后，還是拿出軍旅毯子把它們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