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怎么樣?”裴沐起見陸風回來,想著這個時間,溫療疾應該是被他打發(fā)回去了。
“挺好的?!?p> 陸風沒有多說,其實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只覺得這個弟弟腦子可能不好使。
“我弟已經(jīng)定好機票了,到時候去接機,你有空嗎?”
“當然有空。”
提到她爸媽要回國了,陸風把溫療疾的事拋諸腦后,對她說了些要準備兩方長輩見面的事。
裴沐起聽他兀自計劃安排,越說越起勁,都不忍戳破他的美夢。
等他設想地差不多了,對她來了一句你覺得怎么樣時,裴沐起才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你是不是忘了,我爸媽不喜歡你?”
陸風放光的眼睛一閃,半垂著眼皮子不去回答。
裴沐起抿嘴一笑,繼而拍拍他的肩膀。
陸風以為她會安慰自己,突然聽到她的話,上揚到一半的嘴角,瞬間垮了。
“你是不是該搬出去了?”
“搬出去?”
陸風震驚地轉頭瞪著她,眸子里盡是不可置信。
好像此時此刻才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壞女人。
裴沐起聳聳肩,面帶微笑,任他瞪著。
陸風的眼神由最初的不滿變得哀怨,他都這樣了也不知說幾句好聽的話哄一下。
“我也是沒辦法,到時候我爸媽看見你在我這里,肯定會大發(fā)雷霆?!?p> “那么只有兩個結果,要么就是把你打出去,要么就是你把他們氣暈,你說我該怎么做?”
他知道這是必然,只是手握她的戶口本,一時高興過頭,忽略了。
“我要走了?!?p> 陸風摟著她的腰,語氣帶著濃濃的沮喪。
從她提出這段時間要分開住,他就這副模樣,惹得裴沐起忍俊不禁。
她揉開他眉心的皺紋,兩手一合把他的臉擠壓得變形。
“笑一個?!?p> “笑不起來?!?p> “對了,我爸應該很快會進公司,你……”
裴沐起還沒說完陸風就捂著耳朵搖頭,一個字也不想聽的樣子。
“別說了,我知道了?!?p> “幼不幼稚?”
“是你,冷不冷血?”
裴沐起還想解釋一下,陸風猛地一低頭,狠狠咬了她一口。
算了,隨他去吧。
見他心情不爽,裴沐起還想安慰他,主動伸手攬上他的脖子,哪知某人慣會得寸進尺,一時放任,最后苦的還是她。
翌日一早,陸風就在裴沐起的默認下,被江恕己趕了出來。
“走吧?!苯〖赫驹诖箝T口催促。
陸風還抱著裴沐起不肯松手,裴沐起也沒開口,只是笑著看他。
“狠心的女人!”
陸風咬牙,瞪了江恕己一眼,終是轉身朝外走。
前幾步走得很快,然后放慢速度,沒聽到后面有追上來的聲音,才氣呼呼地朝明生那邊走去。
明生早已停車等在院子外,看他手上空蕩蕩,一個包也沒有。
不是被掃地出門了嗎?行李都沒了?他嘟囔著,見他打開車門,立馬閉嘴。
“現(xiàn)在是要去起航嗎?”
明生啟動車子,卻不知道往哪兒開。
這時候一般都是跟著裴小姐進公司,可是現(xiàn)在他們還能去公司嗎?
陸風沒有下指示,明生也沒動,兩人就這么干坐著。
沉默蔓延在狹小的空間,空氣里充斥著某人不滿的氣息。
明生如坐針氈,頻頻側目,望向孤零零的大鐵門。
為什么裴小姐不出來送一送呢?
就這么走了的話,他不知道他們家陸先生會不會突然發(fā)飆啊。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熄火的聲音,陸風轉頭。
四目相對,淺棕色的眸子里滿是寒意。
明生急忙避開視線,假裝去摸鑰匙。
七月了吧,為什么突然這么冷,明生不禁搓了搓手臂。
好在此時陸風的手機響了,他垂眸看了一眼,直接掛斷,“去會所。”
“?。颗?,好!”
明生摩拳擦掌,頗為興奮。
只要開起來就行,讓他有事做,不用再面對這樣尷尬的場面。
就算讓他開到北大荒去都沒得問題。
只是會所出什么事了嗎?早上送白臉的過去也沒聽說有什么問題。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道路變得異常擁堵,等陸風和明生到會所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以后了。
娛樂場所,早上都沒開業(yè),除了在打掃收拾的服務員,一個外人都沒有。
這也能出事?
隱約聽到女人的哭聲,陸風蹙眉,快步走了進去。
經(jīng)理見他到了,跑了過來。
“是趙公子,他要離開,趙小姐阻止,兩個人就吵了起來,他還推了趙小姐……”
“幾日不見,他倒是越發(fā)能耐了?!标戯L嗤笑。
饒是知道開寶被推了,陸風也沒想到她竟然摔成這樣。
她撲在歲成懷里哭得傷心,露出小臂一大片淤青,還有蹭破皮的地方,滲出血絲。
“開寶。”陸風出聲,輕輕一喚。
開寶顫抖的雙肩一頓,僵硬地轉頭,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陸風。
“陸哥哥——”
除了親哥趙封塵,開寶最信賴的就是陸風。
聽到陸風來了,她委屈巴巴地想朝他沖過去,卻被陸風兩手一伸給擋住了。
“陸哥哥?”
“看看你一臉鼻涕眼淚,我可不想像歲成一樣?!?p> 聽到陸風提醒,開寶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多糗,她胡亂摸臉,邊擦邊望向歲成。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可能哭得太厲害,她的聲音沙啞,嗡嗡的,楚楚可憐。
歲成搖頭,拿出紙巾想給她擦臉,伸到一般,懸在半空的手突然一頓,轉而把整包紙巾都遞給了她。
開寶愣了愣,低頭看著手里的紙巾。
她的視野泛著一層水霧,看東西都有些模糊,卻很確定他剛剛是想幫自己擦臉。
“謝謝?!遍_寶低著頭道謝,手下意識捏緊。
陸風沒急著詢問,讓開寶先去洗把臉。
等她離開,歲成才開口。
“趙公子今天來搬東西,開寶知道后想阻攔,發(fā)生了沖突,就這樣了?!?p> 明生盯著他,還沒聽出一個所以然來,見他突然停了嘴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結束了嗎?
這么言簡意賅,還不如經(jīng)理剛才說得詳細。
明生給了歲成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而看向陸風。
“走就走吧,最近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過來,你先去忙?!标戯L讓經(jīng)理先去工作。
“等等,讓人拿個醫(yī)藥箱過來。”歲成叫住經(jīng)理。
經(jīng)理回頭瞥了眼開寶,邊嘆氣邊搖頭。
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開寶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一片淤青,她剛剛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經(jīng)理很快拿來醫(yī)藥箱,歲成接過手,幫她處理蹭破皮的地方。
“有點疼,你忍一忍?!彼徽f了這句,后面就沒再出聲。
酒精剛碰到傷口的時候有點刺痛,后來好像都麻木了。
開寶心里想著趙封塵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樣,完全沒察覺歲成的眼神有多溫柔專注,直到她抬頭想和陸風說什么。
“你……”開寶愣住,腦子沒反應過來前,臉就紅了。
歲成掃了她一眼,好似不知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淡定地偏開視線,繼續(xù)專注在她的手臂上。
開寶雖然年紀小,沒有真正談過戀愛,但她喜歡江恕己,看過陸風和裴沐起的相處,這眼神她不陌生。
可是……他應該不會是那種喜歡吧?
開寶抬眸再次看向眼面前的人,他給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白眉白發(fā),喜歡穿長袖長褲把自己包裹起來。
注意到她的目光,歲成稍微偏轉身體,避開她的注視。
開寶臉皮子薄,如果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男人,她也許都會不好意思,各種躲避。
可這人是歲成,就讓她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此時,開寶已經(jīng)不是短暫的掃視,而是帶著審慎的目光打量著他。
他的頭發(fā)很短,即便如此還是服帖地落在兩邊,微風輕輕,都能引起一波晃動,可以看出那些白發(fā)有多柔軟。
房子里的冷光源能輕易穿透發(fā)絲,看著好像那不是他的頭發(fā),而是一團柔和會動的光團。
看著感覺很好摸,怎么回事?
“噗嗤——”她捏了捏手指,突然笑了出來。
凝滯的靜謐被她的笑聲打破,陸風勾唇。
“不疼嗎?還笑得出來。”
“陸哥哥,我都這樣了你還笑話我,我要告訴裴姐姐?!遍_寶揚言要告狀。
“那最好,感覺打電話叫她過來?!标戯L求之不得。
開寶沒法威脅他,扁了扁嘴,頹喪地低著頭。
歲成以為她心情不好,殊不知她借著這個隱蔽的角度還在看他的頭發(fā)。
微風是從冷氣口吹來的,一陣一陣很有規(guī)律,他的頭發(fā)也跟著規(guī)律地搖擺。
只有靠近頸部極短的那些才非常安分,一動不動。
開寶順著往下,是他衣服的立領,然后沿著領子邊緣下行,看到了一片濕糊。
“那個,對不起啊,弄臟你的衣服。”
歲成轉身看向她的臉,眼睛還紅著,不過情緒應該已經(jīng)平復了。
“沒事?!彼掌鹚幭洌鹕砭统鋈チ?。
他都說沒事了,開寶也沒多想,正要問陸風趙封塵的事,就聽見某人悠悠來了一句。
“明生,你們家洗衣機是不是壞很久了?!?p> 洗衣機壞了嗎?
明生在心底狐疑,可他們家陸先生都這樣說了。
“嗯,全部要手洗,一件件地搓?!?p> 明生面對陸風,余光偷看開寶,見她表情有變,而陸風好似滿意他的回答,突然覺得大家都應該為他敏捷的反應力鼓掌。
“開寶你不知道,白臉的跟我不一樣,那細皮嫩肉的,根本不經(jīng)搓,洗件衣服皮要掉一層……”明生越說越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