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兒在起航的第一天,裴沐起和陸風帶著她,又叫上了武溪行和江恕己,幾個人到公司附近的餐廳吃午飯。
離得近,他們選擇步行,走路十幾分鐘,剛好可以舒展一下筋骨,聽著他們聊天,江恕己才知道整個上午小碗兒都是跟武溪行在一起的。
“為什么要小行行帶她?”江恕己走到裴沐起邊上,低聲問道。
裴沐起不解他怎么好像心情不好,“怎么了?”
江恕己看了一眼對著小碗兒笑的人,動了動嘴巴而后郁悶地嘆了口氣,“沒事。”
小碗兒跟著武溪行了解公司,就把他當領(lǐng)進門的師傅,有不懂的自然就想著問他,請教別人肯定要謙虛禮貌和顏悅色。
所以她每次同武溪行說話都是笑容滿面的,而面對一個小姑娘的笑容,武溪行總不好意思板著臉,每每都是有禮回應(yīng)。
這笑來笑去看在江恕己眼里就分外礙眼。
陸風勾起嘴角,沒想到向來心直口快的人還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好奇他怎么了,見他視線閃爍,時不時落向武溪行,心里有個念頭漸漸升起。
不是吧?肯定是他多想了。
江恕己發(fā)現(xiàn)他總盯著自己笑得意味深長,一臉狡猾,好像看穿自己的心思似的,有些心虛,沖著他呵斥一聲。
“笑什么笑?”
“就是開心嘍。”陸風聳肩,反問一句,“難道你不開心?”
江恕己皺眉,快速偷看了武溪行一眼,“誰說的,我開心得不得了!”說完還扯著嘴巴笑,加快步子走在了最前頭,懶得理他。
“對了,明生還在鄉(xiāng)下嗎?”裴沐起回來后就沒看到過他。
“昨晚回來了,我讓他跟著小姨?!?p> “你在提防溫國勛?這樣也好,她的腳還沒好,可別再出什么事了?!?p> 陸風牽著她的手,低頭湊到她耳邊,“我老婆就是聰明?!?p> 又叫老婆?裴沐起朝后面瞄了一眼,確定小碗兒他們沒有聽到,才剜了他一眼,看似不滿他的稱呼,卻也沒再糾正。
反正不管怎么糾正都沒用,她已經(jīng)懶得浪費口舌。
到了餐廳,裴沐起詢問小碗兒的意見,點了幾個特色小菜,再看向三個男人,陸風和武溪行均表示都可以,江恕己沒作聲,猶豫了一下,“加個雞汁蘿卜吧。”
“好呀?!迸徙迤鹩勉U筆勾上。
武溪行沒想到他會主動想吃蘿卜,難道是上次與他說了吃蘿卜對身體好他聽進去了?才想著就看到菜單上大大的特價二字。
蘿卜是餐館的午間優(yōu)惠菜,一盤僅十塊錢,武溪行覺得他可能是想節(jié)約吧。
若是江恕己知道他有這想法肯定要毫不客氣地大笑三聲。
節(jié)約?搞笑,我為什么要替陸風想著節(jié)約?他恨不得吃垮他。
一頓飯本來吃得挺愉快,哪知吃到一半裴沐起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有桌人看著怪眼熟的,她不動聲色地抵了抵陸風的胳膊,引起他的注意。
“左前方”她低著頭佯裝吃飯,聲音很輕,只有陸風能聽到。
陸風的方向只能看到小半個側(cè)臉,五官看不真切,冬天戴著帽子并不稀奇,不過就餐的時候還戴著手套就有些不尋常了。
無論什么時候都帶著手套讓他想到了溫國勛的那個隨扈。
“你認識?”他也只是在一次監(jiān)控視頻中見過這個男人,那時也沒有看到正臉,難道他找過小起了,陸風不由地擔憂。
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xiàn)在小起面前,陸風不得不懷疑這個人可能對小起不利。
“不認識,就是覺得眼熟?!痹谀睦镆娺^呢,她一時想不起來,身邊的人卻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喂?干嘛?”
裴沐起下巴朝小碗兒那邊抬了一下,提醒他嚇著小孩子了。
“我遇到了一個熟人,去打聲招呼,你們先吃?!标戯L淡定地說,看著那人準備朝他走去,沒想到他發(fā)覺后疾步離開了。
餐廳之中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追逐,陸風只好立在原地,就這樣透過落地玻璃看到那張方正的臉。
原來是他。
直至那個身影消失在拐角看不見了,陸風才回到位置上,武溪行和江恕己已經(jīng)察覺到有問題,礙于小碗兒在場,沒有直接問,大家繼續(xù)吃飯。
回到公司,支開了小姑娘,裴沐起才開口問陸風,“那人是誰?”
“林山虎。”
“他就是林山虎?”
江恕己見他倆打啞謎似的完全聽不懂,“沐沐,你跟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那個人是壞人嗎?”
知道林山虎唆使人撞吳醫(yī)生后,陸風就把這件事交給歲成調(diào)查,裴沐起本來就想江恕己一起查,見他問起也沒瞞著,一五一十地告知。
“他是溫國勛的手下?那豈不是會對你不利?”武溪行負責保全,向來把保護裴沐起的安危當己任,聽到有危險人物接近她,頓時心生警惕。
“現(xiàn)在還不確定,他的目標應(yīng)該是吳醫(yī)生或是陸風?!毕啾扔谧约海徙迤鸶鼡年戯L,既然他能夠罔顧性命讓人開車撞吳醫(yī)生,那也有可能故技重施。
現(xiàn)在吳醫(yī)生有宋家人和明生護著,安全方面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可他就一個人。
“既然林山虎出現(xiàn)在起航附近,說明溫國勛很可能已經(jīng)遷怒于你,還是要小心謹慎?!?p> 江恕己得知裴沐起是被連累,沒好氣地對她說:“我就說這家伙不好吧,你偏要維護他,現(xiàn)在竟然帶來這么大個麻煩?!?p> 雖是氣話,他說得也沒錯,陸風心底自責,沒有反駁。
裴沐起看了陸風一眼,伸手勾住他的手指無聲安慰,“好了,現(xiàn)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阿己,你去查查這個叫林山虎的人?!?p> “我?”江恕己指著自己,“憑什么要我?guī)退俊?p> “誰叫你的電腦技術(shù)好呢,能者多勞嘛?!?p> 裴沐起這樣說江恕己根本不會拒絕,明明被夸得心里喜滋滋,眼睛里都藏不住笑,可還是裝作無奈地看向陸風:“真是沒辦法,碰上事還是要我出馬才行?!?p> 如果單單只是針對自己,陸風還能夠靜觀其變,此時牽連裴沐起,他已沒了耐心,拿出手機直接打電話給溫療疾。
“過來。”
他語氣冷厲,聲音壓得低沉,聽起來頗為駭人,惹得裴沐起忍不住扯了扯他,“溫和一點,別嚇著人?!?p> “對不起,不過我現(xiàn)在不是很方便,可以等等嗎?”溫療疾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單薄疏離,可是每次對陸風都很熱情。
若不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他就是在地球另一端也會立即趕過去。
想到陸風極少主動給他打電話,聽著語氣還不大好,溫療疾想解釋,忽地手臂吃痛,他忍不住“嘶——”的一聲。
回頭就見手臂被扎了一針。
一只圓潤可愛的手捏著長針的一頭,來回搓動,緩緩將針扎入……
這么長的針只剩一小段在外面,溫療疾驚恐地瞪著手臂另一側(cè),懷疑針頭會刺穿,從這邊冒出來。
陸風聽到他低叫之后就沒了動靜,直接掛了電話,見裴沐起疑惑地看著自己,“他有事?!?p> “嗯,先別找他,等阿己查過之后再說?!鄙洗嗡蛦栠^,看起來他不像是完全了解內(nèi)情的人。
就算知道,一邊父親一邊朋友,他也未必肯說。
陸風還想著溫療疾那家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再打電話過去卻沒人接,溫療疾不是不接他電話,只是此時自顧不暇。
他被姚醫(yī)生抓著,趴在一張治療床上,眼睜睜看著她將一只連著一條電線的金屬小夾子夾在了扎入手臂的針尾上。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嘍?!币︶t(yī)生彎下腰,笑瞇瞇地問他。
“我要是說沒準備好你會放我下來嗎?”溫療疾已經(jīng)不抱希望,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的。
早上起來本打算去上班,剛到公司就被秘書通知父親給他請了假,職位有人代理了,名義上說是想讓他多休息幾天,但他清楚是父親不想自己在公司礙手礙腳。
既然不知道怎么阻止,眼不見為凈反倒是好事。
他正要折返回家,就接到了吳醫(yī)生的電話,一聽到他沒有上班,立馬叫他到醫(yī)院去。
“調(diào)理?我身體挺好,真的不用調(diào)理?!睖丿熂部吹揭粔K長布條上插滿了粗細不一的長針,下意識往后退。
光是看著腿就發(fā)軟,他哪敢再待下去。
可惜進來容易想走就沒那么簡單了。
四下張望,只見吳醫(yī)生一把輪椅就把門口給堵死了,姚醫(yī)生則擋在她前面,連唯一可以逃生的窗口都被一個小護士守著。
“怎么不用,那么虛怎么能不調(diào)理呢,總是生病不是更難受?而且你明明答應(yīng)我的……”
“我答應(yīng)了嗎?”
三人均對著他點頭。
溫療疾早就忘了吳醫(yī)生要找人給他調(diào)理身體的事,要是知道這樣,他根本不會來醫(yī)院,可是到了這里已經(jīng)由不得他。
“沒準備好?”見到病患還沒接受,姚醫(yī)生索性蹲了下來,目光與他平視,用著哄小孩的口吻,“別怕,不疼的,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好?!?p> 她是真的把他當孩子。
別看姚醫(yī)生比吳醫(yī)生小,她可是結(jié)婚多年,育有二胎的人,做媽媽的本能讓她對溫療疾多了一份不一樣的關(guān)心。
溫療疾沒有辦法,只能咬牙閉上眼睛,任由通電后,手臂上震顫的感覺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