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在屋外,似乎嘟囔了一聲,“怎么又把門栓上了?”
南柯聽見千磨出鞘的聲響。
她臉上一燙,現(xiàn)在可不能讓林焱進(jìn)屋,趕緊出聲,“我在換藥?!?p> 屋外,立刻沒了動(dòng)靜。
南柯紅著臉,低頭繼續(xù)換藥。
林焱傻傻站在門外,手里拎著千磨,別無他物。
這一早,又是一無所獲。
南柯在屋內(nèi)換藥,他也不好進(jìn)去,只能在站在寒風(fēng)里,看著微晃的被褥,胡思亂想。
說實(shí)話,他確實(shí)有些氣餒。
憑他龍興第一獵戶的本事,硬是在這“萬兵?!敝?,找不到半點(diǎn)吃食。
飛禽走獸不用去想,湖底肥魚更是沒有。
就連植物也多是有毒,根本無法食用。
這地方,還真是有點(diǎn)邪門。
不過想來,萬兵冢深處,便是藏著“三生石”的禁地。
只怕這萬兵冢,不僅是司空一族埋骨之地,也是“三生石”的最后一道防線。
也不知那“三生石”是否如傳言一般神奇。
想到這里,林焱苦笑搖頭,摸了摸干癟肚皮。
這種時(shí)候,想那些神乎其技,也是無用。
若是再不找些吃的,只怕真得餓死在這里。
“吱呀”一聲,門扉開啟。
南柯依舊是那清冷模樣,不咸不淡地看了林焱一眼,正要說話,腹中傳來“咕嚕嚕?!钡目崭孤曧?。
她的面皮有些發(fā)紅。
林焱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么。張了張嘴,肚子里也“咕嚕嚕?!眮y叫起來。
兩人同時(shí)沉默,氣氛微妙。
對視一眼,終究是笑出聲來。
南柯讓開進(jìn)屋的路,“看你這樣子,也是空手而回?!?p> 林焱撓了撓頭,也是無法反駁。
“不是怪你。你可不要多想。”南柯挪到柜旁,為林焱斟了杯水,只是手臂發(fā)抖,險(xiǎn)些拿捏不住。
林焱趕緊上前,去接水杯。
兩人手掌一觸,反而誰都沒有握住,木杯落下,在地上滾了幾圈,溫水灑了一地。
南柯似乎有些歉意,欲要致歉。
卻看到林焱支起手掌,“先別說話!”他的雙眼,盯著水流方向,緊緊跟隨。
南柯不明所以,只能站在一邊,靜靜等待。
終于那水流匯于一處,卻不見聚積,反而滲了下去。
林焱立刻伏下身去。
南柯也反應(yīng)過來,地下藏有暗室。
林焱拍了拍自己腦袋,似是懊惱,又是欣喜,“我還真是個(gè)豬腦子。怎么沒有早點(diǎn)想到?”
“想到什么?”南柯沒有理解,“不要自責(zé),既然是暗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p> “暗室?”
林焱看了南柯一眼,“南柯姑娘,你家里把地窖叫做暗室?”
南柯先是一懵,隨后反應(yīng)過來,地窖是那些尋常人家存放食物的地方。
她……確實(shí)沒有見過,倒是在這里鬧了笑話。
不過此刻,她也并不在意這些,而是明白林焱為何欣喜。
地窖,存放食物!
有食物,就能多撐幾天。
只要多撐一日,就多一日求生的希望!
林焱一邊苦笑,一邊尋找地窖開環(huán),“還真是忘了,那些司空大師至少要在冢中生活一年,怎么可能沒有地窖。新鮮蔬果,可撐不了這么長的時(shí)間。”
有了線索,兩人立刻來了精神,分頭搜索。
不一會(huì)兒,林焱在自己床邊,找到一個(gè)鐵環(huán)。
他又是無奈搖頭,昨夜兩人只顧慪氣,就忘了屋內(nèi)搜索,這餓了一夜,又是什么道理?
他伸手拉動(dòng)鐵環(huán)。
“格拉拉”的機(jī)關(guān)聲響。
那塊滲水地面,緩緩露出個(gè)黑黝黝的口子。
兩人圍在洞口,等待通風(fēng)。
林焱心中暗道:這些司空大師,做個(gè)地窖都要這般大費(fèi)周章。也不知是該贊他們技藝精湛,還是貶他們閑得無聊。
但他心里,隱隱還是有些擔(dān)憂,若是下得洞中,結(jié)果空無一物。
那才是讓人心底發(fā)涼。
兩人坐在洞邊,約莫等了快一刻時(shí)間。
林焱取了火折,起身下窖。
南柯腿上有傷,只能在洞外焦心等候。
過不多久,洞里傳來動(dòng)靜。
林焱爬出洞外。
南柯看他雙手。
依舊空無一物。
南柯難免露出遺憾神色,略微低下頭去。
誰知林焱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gè)小罐,罐里有些發(fā)紅的干癟吃食。
南柯從小錦衣玉食,哪里見過這個(gè),疑惑道:“這是什么?”
林焱嘿嘿一笑,“紅薯干,九蒸九曬,經(jīng)久不腐?!?p> 南柯臉上一喜。
林焱又是微微皺眉,“只是這些量,就算精打細(xì)算,也只夠我們兩人,吃上三天?!?p> 聽聞此言,南柯也是咬住下唇,隨后溫聲說道:“能活一日,便是一日?!?p> 林焱聽聞此言,笑著點(diǎn)頭。
第二日夜,兩人不算飽食,但也不再挨餓。
心中稍一放松,南柯便覺得渾身疲乏,與林焱道了一聲,便匆匆和衣而睡。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林焱依舊早早起身。
打了水,生火燒開。
可等了許久,熱水變涼,依舊不見南柯起床。
林焱心中疑惑,走到南柯床邊,卻見到她面臉通紅,滿頭是汗。
林焱心中大驚,伸手按住南柯額頭。
燙如烙鐵!
……
南柯猛然睜開雙眼。
她臥在冷硬地上,周遭一片黑暗。
身上披著她最愛的紅氅,卻仍覺得刺骨陰寒。
這里是哪里?
不是在萬兵冢嗎?怎么到了這里?
南柯心中閃過一個(gè)念頭,無法舍去。
這里,是陰曹地府。
她已經(jīng)死了?
怎么死的?
她記不清楚,只記得自己昏昏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丟了小命?
南柯默默苦笑。
突然無聲黑暗里,傳來了些許聲響。
“嗡嗡嗡”嘈雜,像是有許多人在爭論,根本聽不清晰。
南柯順著那聲音走去。
腳下實(shí)地,面前無光,只有回音指引。
越行越近,越聽越明。
人吼,馬嘶,轟隆巨響,聲浪越來越高,越來越亮。
南柯加快腳步,小跑起來,面前隱隱見到兩根朱紅立柱。
那色彩,說是朱紅,更似潑血浸染,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再往前跑,立柱被甩在身后,面前終于出現(xiàn)一排大型木門。
木門雕花,縫隙間透著星點(diǎn)火光。
而那震耳聲響,卻驟然消失不見。
瞬間寧靜。
面前窗紗之后,那星星火影,看不真切。
南柯將手按在門上,能感到門上震顫。
門后會(huì)有什么?
她心中感到不安,按住門框的雙手,微微顫抖。
或許門后就是出路?南柯給自己打氣。
她低下頭,咬緊牙關(guān),將身體前傾,雙臂奮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