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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寇

第八十四章 天下棋局

蟻寇 胡四刀 2105 2020-03-03 19:00:00

  天邊一線光,云開照大江。

  水涌光粼粼,風卷波浪浪。

  衣袂鼓動,臨江而立,老翁白發(fā)迎風舞,嘴角含笑,“天亮了?!?p>  身后,暗器短兵散落一地。

  一柄都未落身上,因為有一持槍少年,及時趕到。

  呂烽!

  如同出閘猛虎,攔在曹尚宥之前,將左徒先生護在身后,槍尖就地一劃,誰敢上前?

  那些黑衣家仆沒有膽量,但曹尚宥敢。

  他按住家仆肩頭,對呂烽微微一笑,“何必這么瞪我?!?p>  呂烽咬牙道:“尚宥,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

  曹尚宥輕蔑一笑,“呂烽啊呂烽,你還是這么天真。”

  呂烽握緊槍桿,指骨微微發(fā)白,終是嘆了口氣,“我們是朋友,我不想看你走錯路。”

  曹尚宥微微一窒,隨后哈哈大笑,“朋友?別開玩笑了。我可沒把你當做朋友,你們只是攔路石,被我踩在腳下,或是被我一腳踢開。”

  “我了解你?!眳畏閾u了搖頭,“你不是這種人。”

  “我知道,我在你們眼中是哪種人?!辈苌绣赌樕怀?。

  “有幾個臭錢的土包子,蹭吃蹭喝的好對象。你們把我當朋友?吟詩作對會找白澤,策論對弈會找左徒明,就連動手喂招都不愿尋我。你們!就是這么對待朋友?”

  呂烽詫異地看了過去,挪動嘴唇,卻說不出話。

  “無話可說?”曹尚宥扯動嘴角,“那便無需多言。”

  揮了揮手,黑衣家仆上前。

  “不要逼我?!眳畏樘饦尲?,“我不想與你動手?!?p>  曹尚宥搖了搖頭,“你的天真,終有一天會把你害死?!?p>  “動手!”

  一聲令下,一眾黑衣分成兩列,前排摸出懷中短刀,后排撒出袖中暗鏢。

  一對三十!

  呂烽舞起大槍,密不透風,將飛鏢盡數(shù)擊落。

  前排黑衣已到身前。

  呂烽輕躍而起,長槍砸地,激起漫天水簾。

  當頭兩人正中水流,慌亂之下,被呂烽挑穿肩胛,甩到一邊。

  卻聽到曹尚宥高聲呼喝,“圍住呂烽,先殺左徒!”

  眾黑衣立即變陣,將呂烽團團圍住,剩下幾人沖向左徒先生。

  左徒先生光是抵抗江水,已是筋疲力盡,根本無法分心對敵。

  呂烽雙眉皺起,又怎會讓他們輕易得手,大喝一聲,“誰能擋我!”

  槍出如龍,真元凝聚,槍尖嗡嗡作響!

  側拍,上挑,觸槍者,四散橫飛。

  可惜,黑衣人多勢眾,終究慢了一步。已有兩人站在先生身后,斷刃閃爍寒芒。

  呂烽把心一橫,甩臂擲槍。

  長槍破空而去,呼嘯聲尖銳刺耳。

  黑衣仍未反應,鐵槍已穿胸而過,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還有一人!

  那人人短刀近在咫尺,頂住先生后腰。

  呂烽伸手去拽那人衣領,只差一寸,咫尺天涯。

  突然!

  一道黑羽飛馳而至。

  當喉而過,血濺呂烽滿臉,黑衣頹然倒地。

  呂烽先是一愣,隨后立刻上前,腳踩尸首拔出長槍,回身四顧。

  正見到遠方,章昭平坐于馬上,彎弓滿月,箭尖直指曹尚宥。

  呂烽驚叫出聲,“尚宥小心!”

  箭已離弦!

  虧得呂烽提醒,曹尚宥側身閃躲。

  那箭鋒擦過脖頸,落入江中,抬手去摸,便是一手血腥。

  黑衣立刻聚到曹尚宥身邊,將他牢牢護住。

  呂烽望向章昭平,他身后跟著一眾門人。

  援軍到了。

  可呂烽心中五味雜陳,似是欣喜,又似遺憾。

  對峙,曹尚宥望向章昭平,面色發(fā)黑,“這書呆竟有如此射術?!?p>  呂烽垂下長槍,對曹尚宥說道:“援軍已至,你已沒有機會。不如……”

  “投降?”曹尚宥捂住脖頸。

  章昭平再次張弓搭箭,呂烽伸出手掌,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章昭平微微皺眉,放下弓箭,揮停身后門人。

  呂烽額首致意,槍尖指向一邊,“你走吧?!?p>  “你這是做什么?”曹尚宥挑了挑眉,“可憐我?”

  呂烽嘆了口氣,“我知你去意已決。那你便來選選,是在此處與我等血戰(zhàn),只為一場必敗之戰(zhàn)?亦或者丟下兵刃,全身而退?我們急于救災,當然不會攔你,你可趁此時,走得越遠越好?!?p>  曹尚宥垂下雙目,沉默片刻。

  呂烽捏著槍桿,只覺度日如年。

  曹尚宥深深看了呂烽一眼,“走!”

  說罷,轉身便行,眾黑衣跟上,可沒走幾步,他卻又停下身形,背對呂烽,高聲說道:“今日之后,我若要殺你,絕不會手軟?!?p>  “至少今天,你我還是朋友?!眳畏橥瑯颖尺^身去,“至少此刻,我還沒做好準備,看好友死在面前?!?p>  曹尚宥渾身一顫,“今日我輸,可天下這局棋,只是剛剛開始。”

  呂烽微微一笑,“那就沙場再見?!?p>  曹尚宥邁步走遠,“你這蠢驢,終將死于天真。”

  呂烽搖了搖頭,并不答話,曹尚宥帶領殘兵,隱入林后。

  章昭平策馬而來,停在呂烽身側,他看著呂烽,卻什么都沒問。

  呂烽倒是有些尷尬,摸著鼻子,想要解釋。

  章昭平卻從馬上扯下沙袋,擲在呂烽腳邊,“快些干活。堵了龍江,我還要回去讀書?!?p>  呂烽訕訕一笑,帶領眾門人,填補龍江堤缺。

  龍門山下,只是稍顯凌亂,卻無人吵鬧。

  姜杉坐在曹家大堂,空蕩蕩的大宅,一人都無。

  幾乎是在瞬間,姜杉已猜中來龍去脈,卻也無能為力。

  有門人喚他,“姜師兄,這曹家人,跑得也太快了些?!?p>  姜杉扯了扯嘴角,“他可不是逃跑,他……”他搖頭苦笑,“這么做,又是何必……”

  門人見他神色不佳,不知該說些什么,靜靜站在一邊。

  姜杉灌了口酒,臉上重拾笑容,問道:“撤離次序可安排下去?”

  門人答道:“白師兄正在主持?!?p>  “他做事,我放心?!苯加衷儐柕溃骸拔曳愿赖脑?,你們都說了?”

  門人點頭應道:“九霄堅守此地,一步不退?!?p>  姜杉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行至曹宅之外。

  曹宅地勢略高,低頭去望,便能見著整座村落。

  昨日歡聲笑語,今日卻已成愁云戚戚。

  建設,需數(shù)代人畢生之力。

  毀滅,只要須臾。

  但人們,樂此不疲。

  可是天意如此,教人沉淪痛苦輪回?

  立于坡上,晨風拂面,寬大花袍裹著瘦弱身軀。

  姜杉飲了口酒,酒入腸中,越喝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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