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原的小溪又灌滿了水,從小山上往外望去,能瞧見一汪汪清流漫布在豐饒的土地上,很快便帶來了勃勃生機。風息莊主顧寧帶著人回到了這片土地,用顧家傳下的水渠秘法收服了所有的人,如此,風原的糧食就足以養(yǎng)活整個滄洲的人。
人們都忙著勞作,反倒?jié)u漸忘了練武,由流水沖刷而來的泥沙使得這片土地更為肥沃,莊稼的長勢讓他們不再急著爭斗,而充沛的水源更是帶來了新的食物與資源。舒小巧正帶著人督造大船,千林如今已更加繁華,不僅有茂密的樹木,還有一條奔涌的大河,順著這條河流可以轉進滄洲密布的水網(wǎng),各種交易也因此更加頻繁,水榭也要順著這條大河回到他們的門派駐地。
水榭的弟子們都十分賣力,循著海崖船師的做法調整大船,興奮的心情使得他們話也多了起來?!扒皫滋熳龅哪桥〈呀?jīng)送到各個門派去啦,他們當天就坐著那船去見大望斗了。等收拾了至尊堂和賞奇原,咱們就再也不用打來打去的了。”
“那是,還是大望斗給咱們主持公道,這才又機會回水榭去?!薄皺C關術也挺厲害的,我聽說,是這一路上都有被水一沖就會動的機關,河道才那么快貫通的。”“可是那位鐵冬公子做的?你說這機關門要早做這些,滄洲哪還有那么多事?!?p> 這人的聲音越來越響,引得舒小巧往這邊望來,旁邊的人趕緊拽他一把,低聲到,“可不是機關門做的,是顏掌門和海族的人多番打探,才布下這么精妙的局。聽說那鐵冬公正在鬧脾氣,說是不該利用機關術,你就別提了?!?p> 那人的神色從憧憬變成不屑,“不知道這些人都怎么想的?!睅讉€人都是一陣沉默,繼而開始聊起其他話題。顏書玉陪著顧寧在山上畫著水網(wǎng)圖,只見水面上星星點點的,已有許多大小不一的船點綴其間。
“這些水路雖與預計地差不多,也需細細記錄。這些人倒是心急,已然忙著做生意,過幾日怕是把門派也忘了?!鳖仌袢允且慌蓵?,搖著扇子不停地說話,顧寧卻只忙著畫畫,也不搭理他。
顏書玉說得多了,忽然拍出一掌,被顧寧輕巧躲開?!拔艺f顏賬房,你再怎么記恨我當初用糧倉的說辭騙你,也不用干擾我畫水網(wǎng)圖吧,這可是海族多年的算計?!薄扒颇氵@話說的,”顏書玉收回攻勢,“這不是回回比武都讓你占了上風,連心計都是你更勝一籌,小可得時時刻刻討教才是?!?p> 顧寧放下畫筆,轉過身來,顏書玉以為他要出招,便摸向長鞭,卻不料對方只是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顏掌門,顧寧在這給你見禮啦。”他說完又笑到,“其實大望斗早就看穿我那點算計了,風原與海崖聯(lián)合也是順勢而為,您就別計較啦?!?p> 如此做派,倒顯得顏書玉小家子氣,他原還在猶豫,卻聽顧寧又說,“您也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才讓柳珠兒裝作武藝不濟?!彼崞疬@件事來,顏書玉也只好搖搖扇子,“也罷,顧莊主如此聰明,定能為滄洲帶來不一般的景氣,靈蛇派也要仰仗您關照了?!薄澳膬旱脑挘`蛇派如今收了那么多資質過人的弟子,將來風息莊得靠你們幫襯才是?!?p> 兩人客套間往里挪了幾步,躲在暗處的樊露想提醒趙蒼嶺,卻見他已經(jīng)按捺不住,攻了出去。他雖是武藝過人,但架不住顏書玉和顧寧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兩人就跟玩似的逗著他,都沒有認真打,反倒激怒了他,使得他的攻勢也凌亂起來。
顏書玉看準時機,一鞭子纏過去,使得他向后一仰,踩上了顧寧踢到那兒的石塊,為了不摔倒,便露出了空隙,被他用鞭子擒住。樊露見勢便沖出去要救他,卻聽得風聲微動,是顧寧迎了上來。那人的輕功也是不俗,纏斗間,他竟是被引得越來越遠。
“行了,趙公子,別這么瞪著我。海族的人已經(jīng)往藜城去了,你在此鬧事也沒有用?!鳖仌竦臉幼泳拖袷窃谡f教,臉上還帶著些許戲謔,惹得趙蒼嶺大吼到,“我雖武藝不濟,也由不得你們如此羞辱,你們幫著海崖做出這等事來,我定要討個公道?!?p> 顏書玉的戲謔更為明顯,“趙公子,你說這話的神情,可與當初為你師父討公道時大不相同?!彼痪湓捠沟泌w蒼嶺安靜下來,微張著嘴答不上話。這時,他的神情才嚴肅起來,“你看看這山下的景色,曾是人人爭斗,卻從不停下來想想能為滄洲做什么。你也罷,至尊堂也罷,不過是一直困于爭斗,海崖做的事才是真正改變了滄洲?!?p> “不,”趙蒼嶺堅持到,“你們也是定了盟約的門派,怎能幫著別人攻擊至尊堂?!鳖仌衤月該u頭,“你看你一點底氣也沒有,想必也是明白,若是將此事與至尊堂商量,也不過是引起各派的又一番爭斗罷了?!彼平鼛撞?,“何況,先毀約的是至尊堂?!?p> “那些都沒有證據(jù)。”“那便是鏡堂無能,是你這個暗探?jīng)]有本事?!币环捳f得趙蒼嶺啞口無言,神色卻仍是不服。顏書玉解開鞭子,“你不如去滄洲各處看看,再想著要往哪去,只是別再拉著樊露刺殺大望斗,水網(wǎng)已成,人心所向,你再做這些事,便是與滄洲為敵了?!?p> 趙蒼嶺不再答話,緩緩向外走去,一直到山下,樊露才追上來?!邦檶帥]有留你?”他這么問到,樊露搖搖頭,“我不愿意去風息莊?!薄翱赡阋膊幌矚g刺殺。”趙蒼嶺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樊露,“戚破浪的事就此作罷,你若是有了喜歡的去處就留在那里,滄洲,不需要至尊堂了?!?p> “可那與我們也沒有關系?!狈额H為疑惑,“既然不用刺殺,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就是?!壁w蒼嶺看著他,片刻后還是轉身往外走,“江湖的爭斗與你無關,可我是至尊堂的暗探,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他說著用沉重的腳步繼續(xù)行走,樊露一刻也沒有猶豫,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