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軼當(dāng)慣了夜貓子,今天這么個大早起的極其痛苦。她騎著自己的電驢一路從車站飆到了梁秋家門口,靠在后座上打哈欠。
“你手里是個什么東西?”林軼慵懶的蘭花指將將抬起,就被飛來的那把張牙舞爪的梳子給唬了回去。
“沒梳頭?!睕]好氣地白了自家好友一眼,梁秋長腿一跨就上了后座。
昨夜后半晚飄了雨,濕漉漉的地面吸收了不少初升艷陽的熱量,梁秋感受著林軼風(fēng)馳電掣的速度,竟感到幾分涼意。
揉著鼻子小心打了個噴嚏,梁秋紅著眼睛拍了拍駕駛員的背,“你慢點,很冷啊。”
林軼騎車自有一番賽車手的風(fēng)范,她嗤笑了一聲,手上的油門又拉大了些。
梁秋僵直著雙腿下了車,顫巍巍地扶著林軼往車站走。
清晨的車站并不忙碌,守在檢票口的多是提著蛇皮袋趕去探親的大爺大媽。顧夏和劉綸長身玉立的身影夾雜其中很是顯著。
車站管得嚴(yán),并不接受無票入內(nèi)。
梁秋還沒睡醒,站在林軼旁邊搖搖晃晃打瞌睡。林軼沒了法子,自己去和那位檢票員大媽求情。
檢票員大媽大概率是起得太早,起床氣沒消,也不聽林軼說話,就搖了搖手把人從檢票口堵了回去。
“我們上班很忙得你曉得伐?”
“你說你送朋友我就當(dāng)你進(jìn)去,我一天要開多少次門啊?小丫頭要懂點事你曉得伐?”
檢票員大媽吐沫星子飛濺,林軼沒了脾氣,拖著梁秋往后撤。
劉綸隔著一道檢票口在那蹦蹦跳跳,晃得林軼眼花。
“看樣子今天是看不見你男人了。”林軼遺憾地?fù)u了搖頭,放棄與那個檢票員大媽的無效溝通。
“那就不見嘛,多大點事。”梁秋無所謂,她就是個臨陣脫逃的主,來的一路上冷風(fēng)一吹她就生了退縮之意。
她從下車到現(xiàn)在都沒敢抬眼,半闔著眼像模像樣地裝瞌睡。
“你哪天能活得有點骨氣?!绷州W青蔥似的指尖在梁秋晃來晃去的腦袋上戳了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梁秋淺淺抬了抬眼皮,嘟囔了一句,“我后悔了?!?p> “后悔啥?”顧夏的班車時刻表已經(jīng)刷新到了車站熒幕上方位置,沒有多少時間給梁秋磨蹭了。
大概是,我不該來見他。酒醒了的梁秋沖著車站大門感懷。
林軼無奈地轉(zhuǎn)了身,想和劉綸交付一下失敗感言,轉(zhuǎn)眼就見到天上飛起了一個莫名奇妙的東西。
“梁秋啊,你看看車站里有什么。”林軼仿佛看到了什么驚悚的物件,強(qiáng)行把梁秋的身子調(diào)轉(zhuǎn)回去。
車站里有什么呢,梁秋漠然抬頭,撥了撥耷拉在眼前的幾縷亂發(fā)。她來的路上試圖把這一頭雜毛理順,很顯然是失敗了。
窗明幾凈的大廳,排列齊整的座椅,還有捏著車票焦急候著的人群,皆是木心筆下的少年時。
一根近乎透明的線條割裂了這個齊整的畫面,梁秋隨著線條往上看去,一只憨憨的老虎只剩了個腦袋在天上飄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