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靖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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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杯祭黃土,思萬里空自吟。
春野櫻長長地嘆口氣,拉長的氣息夾雜太多太多她忍者生涯中親歷的生離死別。有日向?qū)幋文菢拥呐笥?,也有“赤砂之蝎”那樣的敵人…?p> 然而,人死如燈滅,愛恨隨風(fēng)逝。那些曾經(jīng)的故人啊,若來生有緣能相逢,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櫻閉上眼睛,眼皮里仿佛有種熱熱的、酸酸的東西在涌動。她輕輕地揉了下,手背蹭上一層滾燙的濕熱。
千代婆婆,蝎死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可此刻,我卻高興不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師父五代目火影·綱手姬雖在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期間,與您進行一場“毒仙”下毒與“醫(yī)圣”解毒的較量一樣……您不知道,得知您去世后,身在木葉的師父朝著砂隱的方向為您奠酒了。
世上有些人明明是宿敵,卻又惺惺相惜。要不是立場不同,大家一定可以把酒言歡,賞月聽雨吧。
最令春野櫻印象深刻的是千代婆婆一把年紀卻愛玩裝死,和傳聞中她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標簽瞧著毫無關(guān)系。
當親自護送她老人家的遺體回到砂隱時,櫻多么多么希望這個童心未泯的老太太能俏皮睜眼,賊笑著來一句:“哈哈!騙你們的啦!”
奈何蒼天不公,就是這樣一位慈祥善良的老人卻幼年喪母、早年離異、中年喪子、晚年喪孫……春野櫻無法想像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支撐著千代婆婆走下去,直到最終她隨著蝎欣然離去。
據(jù)說千代婆婆的獨子、蝎的父親,昔日聲名赫赫的“赤砂風(fēng)嵐”與其妻子在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中命喪于卡卡西老師的生父,“木葉白牙”旗木朔茂之手。
戰(zhàn)爭使兩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拋開直接因素,真正殺死蝎雙親的罪魁禍首,無疑是舊時代無休無止的戰(zhàn)爭。
失去父母加之砂隱嚴苛的忍者教育,甚至是一些鮮為人知的原因,在一定程度上導(dǎo)致蝎長大后誤入歧途。而最殘忍的是,終結(jié)了蝎的人正是千代婆婆這個親祖母。
千代婆婆這輩子太苦了!
胸口被一股氣膨脹著,櫻哈著嘴睜開眼,眼前的世界依舊是那個再也沒有千代婆婆的世界,有的只是一處孤墳一座墓碑,驟失眼皮扶持的淚終于一滴一滴釋放出來……
春野櫻最標志性的便是那頭少見的粉發(fā),這種粉在荒漠中是極其格格不入的,像強行把木葉的櫻花樹移栽到沙漠,能奪人性命的沙子才不會憐惜這種過于嬌嫩的色彩。
“緋櫻……”
“誰……誰?”
即使隔得老遠,即使聲音很輕,春野櫻的忍者警覺促使她忙轉(zhuǎn)過身,出乎意料地看到那位老人。
“海老藏……爺爺?”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她還是在靖英園碰到這位本欲拜訪的長輩,卻因驚訝沒能察覺海老藏一看清她正面后,眸中頓時啞滅的希望。
“小櫻,好久不見?!焙@喜鼐彶阶呓鼨?,掩映在長長白眉毛下的眼睛的確和佐良娜一樣是天空的藍,更是一種能自由徜徉于晴天白日下的藍。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櫻悄悄避開海老藏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的藍眸,深吸口氣,小心地試探:“砂隱的招待太棒啦!還為我們外地人準備了其他地方的菜肴,比方我目前住的對外賓館銀柳軒,連蔬菜沙拉這種家常菜都有呢?!?p> “沙拉……你是說!你也喜歡吃?”果不其然,老人陡然變了音調(diào)。
海老藏的反應(yīng)印證櫻的猜想,顯然與佐良娜的名字諧音的沙拉,是能挑起他情緒的一根銀針,即海老藏就是佐良娜的外公。但櫻想不通這對明明血濃于水的祖孫為何走到如今從不來往的地步,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哈哈,我嘴特饞,愛吃的花樣兒可多了,不過最喜歡的還是紅豆甜湯!”櫻摸著頭嬉笑著,沒想到隨口一提的另一個食物,再度引起海老藏睜圓藍眸,訝然間閃出幾縷相仿的瑩色。
她不久前也見過這抹令人心碎的瑩色,一抹同樣浮在藍上的瑩。
就在川之國半山腰那處不為人知的山洞,就在那個不久于人世的神秘女子的眸中。若海面上被陽光曬得透透的泡沫,美麗到巔峰的下一站,就是墜落、肢解、破碎、融化為尸骨無存的死亡。
“很好……很好啊!”海老藏的藍眸拼命睜大,似在削薄眼球上那層連櫻都能隱約捕捉到的水光。
他仰首望天,忽然有兩只相伴而飛的大雁從空中匆匆略過。櫻被吸引住,正好遺漏海老藏眼角藏不住的一綹淚絲。
“小櫻,我想,一個人呆會兒?!焙@喜剌p聲打斷仍在好奇地目送那兩只遠走高飛的大雁的櫻的思緒,背著手走到千代的墓碑前,孤獨的背影恍若另一座墓碑。
“好的,您平日要多保重身體,我后面得空就去看望您?!睓炎R趣地說道,沖墓碑的方向深鞠一躬。
看望我?
小櫻?
緋櫻……
孩子,倘若你還活著,一定也會這么說吧。
海老藏轉(zhuǎn)身,煙視著遠處那抹快消融于黃沙中的粉,這是他一直以來覺得世界上最溫暖、最明艷、最漂亮的色彩,既驚艷了曾是意氣風(fēng)發(fā)少年郎的他,作為一個粉發(fā)女人的丈夫;也溫柔了曾是愛女如命的好父親的他,作為一個粉發(fā)姑娘的爸爸。
不,他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親,更不是……好外公!
膝蓋霎時被另一位紅發(fā)藍眸少女凄楚的面容擊潰防線抽走力量,海老藏猛地跪在墓碑前,像小時候難過時就習(xí)慣抱住姐姐一樣,顫抖的雙臂環(huán)住姐姐冷冰冰的墓碑,咬破唇滲出血卻發(fā)不出那個他無顏再呼喚的名字,更是被他親自剝奪的名字。
“佐……佐!良!娜!”
呵,連唇形都嘲諷他時至今日的怯。即便牽拉出血絲,亦只能小心翼翼地撕裂出一個唯有他才知道的女名,更是一個不該被世人知曉、幾十年來深埋于黑暗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