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咔咔!哇咔咔!
有沒有很驚喜?有沒有很激動?
少年,本座乃是修羅混沌居火赤天清靜玄氣日神寶君混元上帝梵形神寶玄真降生九天造化天尊,本是上界無上大神,因搶奪一株絕世靈藥,被自己的紅顏和至交背叛暗算,重傷近死,眼看萬年修為就要化作泡影,誰知天不絕我,一道神雷降下,竟留住了我一縷殘魂,躲過層出不窮的無盡追殺,方才來到了這方小小下界,寄附在了你的身上!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正是萬中無一的武學(xué)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這有本秘籍……哦不,本座這里有段天大的機緣,只要你替本座恢復(fù)實力,助本座殺上上界,本座便許你無盡的榮華富貴,助你走上萬人之巔,成就無上法力修為!打遍一眾負心女,腳踩無數(shù)裝逼男,什么三年之約,什么九龍拉棺,什么深仇大恨,什么鬼蜮伎倆,只要有本座在,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問題!
想不想變強?
想不想保護你身邊的人?
想不想親手把受到過的屈辱還回去?
想不想打爆那些在你面前裝逼的人的狗頭?
想不想大聲告訴那些視你為廢物螻蟻的家伙,在場的諸位,其實你們特么的……全是垃圾?!
來吧!少年!
勇敢地告訴我!你想不想!
讓本座帶你一起見識一下,什么叫做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哇咔咔!哇咔咔!
陳岑在心里狂吼。
這種玄幻世界的土著渣渣,哪里見識過這般來自地球的、如狼似虎的套路?!怎么可能不會就此拜倒在本座的淫威之下,對本座言聽計從,五體投地,直呼“前輩”呢?!
顫抖吧,凡人!
“所以你有錢嗎?”
陳岑:……
“咳咳,”蒼老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尷尬,“本座不是說了嗎,本座現(xiàn)在只有一絲殘魂,身上是肯定沒有錢的啦……但是只要你幫本座恢復(fù)實力,本座可以教你本事的嘛,到時候你自己賺錢豈不是輕輕松松……”
“所以說你現(xiàn)在沒有錢咯?”
“少年,你這個態(tài)度不端正??!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乃是實力,你的修為實力才是一切資源的根本。等你有了足夠的修為,就會受到萬人敬仰,到時候各種資源就會自然而然地送上門來……”
“那你身上有什么好東西嗎?”
“本座不是說了嗎,當(dāng)時我……”
“那你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可以拿出來啰?”
“本座的意思是,意思是,意思就是……”
“意思是你什么都沒有,現(xiàn)在莫名其妙跑過來叫我給你做事,還連工錢都給不出來?”
“本座不是說了我現(xiàn)在受傷嚴重,只要你給我一些獸肉恢復(fù)一下,本座就可以給你傳授功法么。再說,等本座帶你去了上界,那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有了嗎……”
“空手套白狼的騙子!給我出來!”
濃眉少年大吼一聲,抱著腦袋開始在床上瘋狂打滾。
陳岑驚呆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淳樸善良的濃眉少年嗎?
怎么比自己這么一個熟讀無數(shù)玄幻小說的老油條還特么反套路?
接下來的劇情,難道不應(yīng)該是欣喜若狂,化身好奇寶寶,然后問東問西,被我的博學(xué)才華所折服,喪失話語主動權(quán),徹底被我掌控世界觀嗎?
你這一臉警惕的樣子,難不成被奪舍過好幾次了嗎?被奪出經(jīng)驗了?
找這個家伙一定是一個錯誤……他喵的,還不如找劉辰來得實在!
還是說,這個世界上也有那些防不勝防的詐騙犯,已經(jīng)鍛煉出了這些淳樸的土著一顆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心?
嘶!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
騙子……你特么才是騙子吧?!
“騙子!從我腦子里出來!”
“本座不是騙子……”
“我娘說了,凡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的都是騙子!”
“誰特么空手套白狼了……”
“那證明給我看!”
“哼!本座現(xiàn)在就有一部功法!你且給我聽好了……”
陳岑說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少年,為何本座覺得是你在空手套白狼呢?”狐疑的聲音。
“……你想多了。”
喂喂喂不要以為我沒注意到這可疑的停頓!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
“凡人,你沒有誠意!”聲音似是怒了,“我已經(jīng)很讓步了!只要先給本座一些獸肉……”
濃眉少年“唰”地從床上翻了起來,趿著草鞋就跑了出去。
“嗯?凡人,你去哪里?”
“凡人,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本座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凡人,凡人?”
“誒誒誒,凡人你要干嘛?”
“凡人,不要著急嘛,你不給獸肉,本座也有的是辦法來證明的嘛。”
“凡人,你到底要去哪里啊?為什么本座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凡人……臥槽凡人你要干什么???”
小二黑目瞪狗呆地看著濃眉少年朝他走來,手里抓著一把匕首,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殺氣!
發(fā),發(fā)現(xiàn)了我的本體?!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二黑,別怕!借你點東西……”
濃烈的殺氣撲面而來!
黑狗一下子炸毛了??上?,他剛剛轉(zhuǎn)身試圖逃跑,少年獵戶強壯有力的大手就卡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獵刀閃著寒光,緩緩靠近。
“嗯,情況緊急,阿桐會原諒我的。二黑,忍著點,很快就好的,我的刀很快,一點也不疼的……”
刀很快?
一點也不疼?
(???)……
不要啊啊啊啊??!
本座錯了!本座不想死?。∩賯b饒了我的狗命吧?。?!
寒光一閃,快如閃電!
“嗚嗚嗚……汪嗚!”
陳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清風(fēng)吹拂著臉龐的感覺,還有這微涼的快感……是本座的腦袋又起飛了嗎?
唉,也是感到萬分無奈,這才穿越幾天,腦袋就被砍了第幾次了???
這他喵的連第十五章都還沒有撐到,就又要“某某年某月某日,小二黑,卒”了?
這么驚人的戰(zhàn)績,以后碰到穿越者同行,說出來,我是應(yīng)該高興呢,還是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好糾結(jié)啊……
等等。
我好像沒死啊?
陳岑疑惑地睜開眼睛。
自己的前爪臂上有一道傷口,正在汩汩地飆血。
濃眉少年把黑狗高高舉過頭頂。那些血全都滴到了那張仰著的臉上,蜿蜒扭曲,異常猙獰。
陳岑有些懵逼了。
這什么意思?讓我失血過多而亡?用得著這么麻煩嗎?
覺察到小二黑奇怪的目光,濃眉少年對上了那雙狗眼,扯了扯嘴角,再次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媽呀!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臉狗血的樣子再擺出那樣的笑容特么的有多詭異有多驚悚嗎???
??!我當(dāng)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要選擇這個魔鬼?!劉辰你在哪里?!劉少爺,你不是想吃狗肉包子嗎?狗狗我想你啊?。?!
“凡……凡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蒼老的聲音瑟瑟發(fā)抖。
“嗯?黑狗血沒用嗎?”
少年濃眉一皺。
黑狗血?
哈?
這是……驅(qū)邪的意思嗎?
陳岑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局面是什么情況……一張狗臉上的表情分外精彩。
“凡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唰!
少年放下黑狗,抓起架子上的毛巾胡亂擦了幾把臉,然后就急匆匆跑出院子,留下還在風(fēng)中凌亂的陳岑。
大街上。
年輕道士忽然睜開了微闔的雙眼,一道精光在眼底深處閃過。
“少年,我看你印堂發(fā)黑,精氣萎靡,恐近日將有血光之災(zāi)啊!不過不要擔(dān)心,有貧道在此,只要你出五個銅板買我這【五行天罡辟邪符】,保你三日家中無事。若是不放心,還可以花一兩銀子買我這加強版【玉清解除厭穢真符】,出門無憂,諸邪避退。若要一勞永逸,貧道還可以親自上門,給你家做一場法事,只要五兩銀子,還附贈送子桃木劍一柄,掛在床頭,日夜笙歌,不出一月,必能喜得貴子!”
“額,石道長,我還沒有成親?!?p> “啊,那也沒有關(guān)系??!這送子桃木劍,也能保你桃運連連,不說絕世美人,小家碧玉、大家閨秀,一個閉月羞花的小老婆還是能討得上的。當(dāng)然,這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看緣分,說到這緣分吶,貧道這里還有一簽,名曰……”
“欸,年輕人,那你怎么還沒結(jié)婚?”旁邊一個大娘突然插嘴,打斷了年輕道士唾沫橫飛的演講。
“咳咳,”道士臉色略帶尷尬,隨后大袖一揮,意氣風(fēng)發(fā)道:“貧道乃是出家人,怎么可以沉迷在這種俗世的情情色色中呢!這世間大道,才是貧道的畢生追求!與大道相伴,自覺心曠神怡,不無滿足。大好河山,一人走馬,也是趣味無窮……”
“欸,我說石道長,那天你和張家小姐一起逛了一下午,咋沒個結(jié)果呢?要不要大娘再給你介紹一個?”第二個熱心大娘出現(xiàn)了。
“聽說那張家小姐的父親很看重彩禮啊。”第三個大娘插嘴。
“呀!那石道長豈不是白忙活那么久了?我記得道長已經(jīng)請了四趟醉仙樓了,開銷怕是要上百兩了吧?”第四個表示很擔(dān)心。
“瞎說什么,石道長是在乎那些黃白俗物的人嗎?他不是說過一句,‘千金’什么來著?”
“‘千金散盡還復(fù)來’!”
“對呀!就是這句!”
“聽聽,聽聽,多么有氣質(zhì)!多么有內(nèi)涵!”
“怕什么,繼續(xù)上,大娘我支持你?!?p> “是啊是啊,石道長你不要灰心喪氣,多攢點錢,憑你的條件一定能娶到老婆的……”
“我說諸位街坊鄰居,你們這么堵著叫我怎么做生意攢錢?。 ?p> 年輕道士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心中在怒吼:麻蛋!勞資以后不賣桃木劍了!
幾番驅(qū)逐才算是把這幫大媽們給“請走”,被默默擠到一邊的濃眉少年重又走了上來,點點頭,一臉認真的樣子。
“道長好眼力!我好像確實是被鬼附身了?!?p> “哦?”正在擦汗的石道長倒是愣了愣,“誰說的?”
“額,”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在這里,它一直在跟我說話?!?p> 石道長靜靜地看著少年,那眼神有點古怪,有點嚇人。
“這位小哥兒,你莫不是來砸場子的吧?出現(xiàn)耳鳴幻聽被迫害妄想癥的,請出門左拐一直向南去到南堰醫(yī)館謝謝。走好不送。”
少年抽了抽嘴角:“我是真的聽到有個聲音在我腦子里說話,他說他是無上大仙,要賜我大機緣,條件是一碗紅燒獸肉……”
“什么鬼?!本座什么時候說過要紅燒了?!”
“誒誒誒!他又說話了欸,”少年驚恐地看著年輕道士,“道長你有沒有聽到?”
石道長翻了下眼皮,強忍住掀攤子的沖動,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他往一只青花小碟里倒了幾分酒水,然后又取出一張符紙,手一揚,符紙無風(fēng)自燃,化作黑灰溶在酒水里。
道士拿一只符筆蘸蘸符水,抬頭看了看少年,瞇起眼。
“你臉上那一坨坨黑乎乎的是什么?”
“狗血,不,黑狗血?!?p> 這回輪到石道長抽嘴角了。他看了一眼濃眉少年腳下趴著的小黑狗。
“這邪穢……還真厲害哈……”石道長的聲音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啊?那我還有救嗎?”少年大驚失色。
“胡說八道些什么!把臉湊過來……等等,先把這臉給道爺我洗干凈了!”
符筆在少年兩頰和額頭上各畫了一個奇怪的咒印。筆尖軟軟的,很癢,濃眉少年差點一個噴嚏打在年輕道士臉上,幸虧石道長躲得快才沒染上這等晦氣。
等了半晌,石道長盯著濃眉少年的臉仔細觀察了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時而皺眉,時而翻白眼,表情極其豐富,一只手還在裝模作樣地掐算著,就是不說話。
濃眉少年一臉緊張地看著石道長,那眼神簡直了,含情脈脈,楚楚可憐,差點沒把石道長給看炸毛。
他搓了搓手背上不停造反的雞皮疙瘩,手指一捻,青花瓷碟騰起火焰,一眨眼就把符水燒干了。
道士向后仰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毛。
“兩個選擇,第一,花十兩銀子,貧道親自上門幫你擺平,保管將你家處理得干干凈凈,一勞永逸,還送桃木……還送我獨門的【玉清解除厭穢真符】三張,絕對不虧?!?p> “十兩?!”少年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
“拜托,小哥,事關(guān)身家性命,你居然還在意這區(qū)區(qū)十兩銀子?”
“我娘說過,一個正經(jīng)的算命先生出手從來不會超過一吊,如果有,那一定是算錯了。”
“我是道士!不是算命的?。?!”石道長怒吼。
少年掃了一眼攤位上什么符卦啊、羅盤啊、簽子筒啊、解字用的白紙啊,低了頭,撇撇嘴:“有區(qū)別么……”
“呼——”年輕道士長出一口氣,努力平復(fù)下心情,然后悶悶地說:“當(dāng)然,你要是嫌貴,還有第二個辦法,二兩銀子,我給你一葫蘆驅(qū)邪散,院子里房間里屋頂上全給我撒上,剩下的拿來全家泡澡,泡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沒有售后?!?p> “我娘說不能超過一吊……”
“停!我說小哥你就是來砸場子的吧?你自己上周圍打聽打聽去,我堂堂摘星觀的道士,什么身份,什么本事,是那些胡言亂語的江湖騙子能比的嗎?他們配嗎?!一吊錢?打發(fā)叫花子呢!”
少年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驅(qū)邪散……”
“獨家秘方,概不外傳。不過可以給你透露一下,西嶺深處九陽熒惑草,有價無市。怎么樣,夠良心了吧?二兩絕對不虧,我看小哥你也是和貧道有緣,所以給的優(yōu)惠價,平常都是作價五兩的。當(dāng)然你要是還嫌貴,那請回吧,就當(dāng)貧道瞎操了個閑心?!笔篱L懶懶道,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小子,你不會真要買吧?”陳岑看著濃眉少年認真思索的樣子,忍不住神念傳音道。
“好!我買了!”
陳岑震驚地看著年輕道人拎出一個葫蘆,當(dāng)場展示了里面黃澄澄的不明粉末,然后交給了沈江歌,一張狗嘴都合不上了。
大哥,你看不出這臭道士滿嘴跑火車在睜眼說瞎話嗎?你之前不是機智得一逼,把我懟得體無完膚嗎?現(xiàn)在呢?你的骨氣呢?你的智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間歇性機智癥?
啪!
年輕道人收起二兩碎銀子,滿意地點點頭:“記得是全家泡澡!”
他指指地上的小二黑,一臉嚴肅。
濃眉少年也是一臉嚴肅地點頭應(yīng)諾,然后拎著藥葫蘆離開,后面跟著一條被嚇傻了的黑狗。
“嗚……哇哈哈哈!”
等少年走出很遠徹底看不到了,年輕道人才徹底放松了緊繃著的臉,一只手扶住半個額頭,劉海垂下遮住眼睛,發(fā)出了變態(tài)一般的笑聲。
“哇哈哈,桀桀桀!這邱家女婿怎么這么逗?。〉降资钦嫔颠€是裝傻??!”
“也是哈,不然憑他一個賤煞命格,怎么能活這么久呢?!?p> “沈江歌?有趣有趣,不虧是師父您當(dāng)年經(jīng)手過的啊……”
“不過,這特么的關(guān)貧道屁事?!?p> 年輕道人又拿出碎銀子,仔細掂了掂,眉開眼笑。
“二兩賣出一葫蘆雄黃,扣除成本,凈賺一兩又九貫,嘖嘖,好生意,好生意哈!”
“張姑娘,貧道又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