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男人站在雨幕中,雙手垂向地面,雨水混著不知名的黑色液體,從他的指縫間流下。
老隆感覺那人有些奇怪,趕緊拿起電棍和雨傘,跑出保安室。
他可沒有忘記,前幾個月,這倉庫可是又死了個人,乖乖,那可真狠,腦袋都搬家了。
想著,老隆握緊電棍,朝那個人走去。
沒走幾步,他停了下來,驚咦一聲。
咦,剛剛這兒還杵著一個人影,怎么一下就不見了,難道是見鬼了?
陰風(fēng)襲來,老隆猛地打了個哆嗦。
“你指頭怎么斷的?”聲音從老隆背后傳來,嚇得他跌坐在地上,電波閃著電弧,不知道滾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隆吞了口唾沫,回頭,一個罩著帽子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想干什么?”老隆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冷冷地看了老隆一眼,抬頭,又將目光投向街對面的咖啡店。
王雪身子一抖,疑惑地看向窗外。
就在剛才,她的內(nèi)心冒出一種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的感覺。
那是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更加恐怖。
仔細(xì)想想,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高樓的針尖上跳躍,兩腿之間涼嗖嗖的。
她感覺得到,就在剛才,雨幕中,有人一直盯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電話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王雪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緊接著,臉色又立馬冷了下來,“王陽,你終于回電話了。”
“你現(xiàn)在在哪兒?”電話那端傳來王陽急切的聲音。
王雪疑惑道,“到學(xué)校對面的咖啡店,怎么了?”
“別動,我來找你?!蓖蹶枓斓綦娫?。
突然,他眼睛一瞪,一口一口黑水從他嘴中噴出,噴了一地。
眼前,世界失去了顏色,所有的東西都是灰黑的。
腦袋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像針扎,像用勺子挖著腦漿,劇痛無比。
不行。
王陽咬咬牙,鼓足力氣,加快了速度。
還好,此時王陽離學(xué)校并不是很遠(yuǎn),沒過多久,王陽就跑到那家王雪常去的咖啡店。
可是,王雪并不在咖啡店,咖啡店里面很溫暖,但是沒有王雪的身影。
王陽撓了撓頭發(fā),拿出手機(jī),給王雪打了一個電話。
王雪沒接,手機(jī)傳來的每一道忙音都敲打在王陽心上,他腦子里滿是王雪被劈成兩截的模樣。
王陽搖了搖頭,甩去內(nèi)心不好的想法,跑到前臺,“老板,你看到王雪了嗎?”
咖啡店的老板搖了搖頭,“那丫頭好像是在等人,對了,他說在等你,結(jié)果沒等到,剛才就出去了。”
剛才出去了?
“她走了多久,往哪個方向走的?”王陽有些急了。
老板一臉為難,“這我還真沒注意,不過,她是五分鐘前離開的?!?p> 五分鐘?
還沒過去多久,應(yīng)該還來得及。
等等。
王陽剛抬腳,停頓了一下,收了回來。
此時,他的腦袋中冒出來一副塵封很長一段時間的畫面。
學(xué)校,體育器材倉庫,男歡女愛的圣地,還有……那個踢足球的變態(tài)。
腦袋中,畫面逐漸重疊,王陽眼睛亮了一下。
對了,學(xué)校的體育器材倉庫,沒錯,就是那里,快,還來得及。
王陽內(nèi)心激動地一聲吶喊,沖進(jìn)雨幕,飛奔。
黑暗中,車輛亮著大燈一會兒過來,一會兒過去,黑漆漆的車轱轆壓進(jìn)黑漆漆的水洼,飛出來的泥水濺了王陽一身。
女人撞到王陽身上,說了身對不起,抱著胸匆匆離去。
這都不重要。
王陽什么都沒有理會,眼睛直直地看著學(xué)校,一步一步地朝學(xué)校走去。
老隆打著哈欠,但是不敢合眼,拿著電棍,躲在保安室的角落。
王陽跑進(jìn)學(xué)校,在雨幕中化成一道人影,嚇得老隆哇哇大叫,握著電棍的手顫抖個不停。
雨越來越大,從房頂?shù)温涞挠甑味歼B成了珠線。
這是個雨夜,對,這是個雨夜,和那次一樣,一樣的雨夜。
雨夜是兇手作案的時間段,因?yàn)槿松?,因?yàn)槠ъo,因?yàn)榭梢阅ㄈシ赶伦镄械淖C據(jù)。
王陽敢肯定,他沒有猜錯。
他以前是一個偵探粉,看過很多偵探書籍,十分明白,變態(tài)殺人狂是忍不住內(nèi)心那股殺人欲望的,遲早還會犯案。
那么,王雪就在這個倉庫里,現(xiàn)在救她,還來得及。
王陽內(nèi)心活躍,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猛地推門,咔擦,伴隨常年沒修的生銹聲音,門開了。
倉庫里面沒開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王陽感覺到什么不對,在墻上摸到燈的開關(guān)。
打開。
什么都沒有,王陽想錯了,倉庫里面什么也沒有。
陰風(fēng)的夜風(fēng)吹上王陽的脖頸,撒上了雨點(diǎn),傳來一片涼絲絲的感覺。
突然,周圍安靜下來。
下雨的滴答聲沒有了,車輛傳來的噪音沒有了,甚至是自己的心跳聲王陽也沒聽到,仿佛一切。
趕緊有點(diǎn)不對,王陽正準(zhǔn)備回頭,突然,他的心臟處冒出來一把尖刺。
鮮血從尖刺上滴下,和外面的雨水一樣,連成了珠線。
王陽感覺不到恐懼,但是感覺得到疼痛,這一下透心涼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此時,他眼前的世界恍恍惚惚,越來越小,仿佛要崩塌了一般。
在他死去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什么東西。
好像是王雪的一段話,好像又不是,有些不記得了。
“倉庫四十平米,人體身高1米多,揚(yáng)碩說受害者是被砍頭致死,血液是從脖頸處噴射出來的,呈扇形,但是再怎么嚴(yán)重,也不可能滿屋子都是血?!?p>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說不好女人精力旺盛,說不好她的尸體也精力旺盛咯。
“雖然有夸張的成分,但是也有可能這是第二案發(fā)現(xiàn)場,或者這種慘狀是兇手有意為之?!?p> 也是,說不定還真是第二現(xiàn)場……
該死……
怎么把這個點(diǎn)給忽略了,這里是第二現(xiàn)場啊,是兇手肆意妄為,完成他藝術(shù)作品的場所,并不是他殺人的地方。
這時,白光在王陽眼前晃了晃,王陽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嘴一張,吐出一口口黑水。
站在旁邊的蘇媚兒捂著鼻子,一臉嫌棄,“你這是干什么?”
“沒時間解釋了,你聽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