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蛋與王

　　車廂里。

　　白卡布盤腿坐在電煎鍋旁邊，正在烙牛排蘑菇，作為早餐。

　　蘑菇受熱，發(fā)出呲啦啦的聲音，和誘人的香味。

　　“你的傷勢，要多久才能好？”

　　林飛燕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先把我送回聚居地。

　　“我的聚居地，離鐵礦城不遠(yuǎn)。

　　“你知道了我家在哪，也就不用怕我賴賬?！?p>　　白卡布咂咂嘴。

　　他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這貨真的賴賬，那該怎么辦？

　　再揍她一頓，把傷勢還給她？

　　好像也不太合適……

　　不想了。

　　看她也不像會賴賬的樣子，那就最好不過。

　　“說說你是怎么受傷的？

　　“被人類功擊了？”

　　林飛燕苦笑。

　　“不是人類。

　　“是喪尸。

　　“本來以為只是很普通的鐵皮喪尸，我已經(jīng)把橡膠手雷塞進(jìn)它肚子里，成功干掉它。

　　“沒想到，它的身體，有毒。

　　“而我的右手，接觸到了它的身體。

　　“額……其實(shí)也不確定是這樣。

　　“這只是我的猜測?！?p>　　白卡布用筷子插起烙好的牛排蘑菇，啃一口。

　　邊咀嚼邊說道。

　　“你當(dāng)時開生物雷達(dá)了么？

　　“有沒有檢測到其他的東西？”

　　林飛燕回憶片刻。

　　“好像，真的檢測到了。

　　“還有一只喪尸在附近。”

　　白卡布問道。

　　“什么等級？”

　　林飛燕認(rèn)真回憶。

　　“我的生物雷達(dá)，其實(shí)探測不出等級。

　　“但根據(jù)生命信號亮度粗略判斷的話……好像是兩星?！?p>　　白卡布聽得迷迷糊糊。

　　“那個毒，具體效果是怎樣的？”

　　林飛燕咽了口口水。

　　肚子又咕嚕叫一聲。

　　“那個……”

　　“你要吃牛排蘑菇么？

　　“收費(fèi)的，5g尸胚細(xì)胞。

　　“可以先記在你的賬單里?！?p>　　……

　　西城區(qū)。

　　某條小巷里。

　　五只喪尸并排站在一起。

　　它們都很干瘦。

　　高矮各不相同。

　　三個青銅一星，兩個未入青銅。

　　穿雨衣的喪尸，正在給它們做“處理”。

　　雨衣喪尸的手掌，同樣干干瘦瘦，又黑又爛，帶點(diǎn)金屬光澤。

　　但當(dāng)它發(fā)動技能，掌心立刻沁出火紅色油脂。

　　它非常仔細(xì)的，給第一只喪尸，在胸腹之間，涂抹這種油脂。

　　它抹得很少，只有薄薄一層，抹完了，甚至看不出。

　　根據(jù)它這些天來的觀察，人類就喜歡功擊喪尸的胸腹。

　　把油脂涂抹在這里，一定不會出錯。

　　它的身后，有兩個呆呆的跟班。

　　它挪一步，兩個跟班便挪一步。

　　奇怪的是，它只有青銅兩星，倆跟班，卻都是力一速二的三星喪尸。

　　涂抹完這五只，它便轉(zhuǎn)身離去。

　　之前涂抹的一些，不知有沒有釣到人類。

　　但愿已經(jīng)釣到。

　　因?yàn)?，它餓了。

　　它離開之后，五只喪尸，繼續(xù)在這條箱子里逡巡。

　　除非嗅到人味，喪尸不會挪窩。

　　它們只會在老地方晃來晃去。

　　……

　　雨衣喪尸并不是自己趕路。

　　它坐在一只跟班的肩膀上，摟住跟班的腦袋。

　　跟班飛掠，帶著它趕路。

　　如果它想往哪邊去，就掰一掰“坐騎”的腦袋，改變“坐騎”臉的朝向。

　　“坐騎”飛掠的方向，一定是臉的朝向。

　　它掰一下“坐騎”的腦袋，讓坐騎仰臉朝上。

　　坐騎便嗖的跳起，戴著它，掠向前方樓頂。

　　短短幾秒，來到樓頂天臺。

　　果然，那幾只涂了油的喪尸，已經(jīng)死了。

　　旁邊還有三個人類，正躺在地面，身體冒煙，卻是也死了。

　　他們的尸體并沒有燒成灰。

　　只是心臟位置，在冒煙。

　　走上前，可以看到胸膛，有個黑黝黝的大洞。

　　洞里面，心臟沒有了，只剩灰燼，時而隨風(fēng)飄起。

　　如果那夜林飛燕沒有自斷一壁，此時的下場，也就是這樣。

　　雨衣喪尸蹲下來，趴到一具尸體身上。

　　撕爛衣服。

　　嘴巴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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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了。

　　還有兩具，要帶回去，給王。

　　這就是小跟班的工作了。

　　兩個小跟班，一個馱著雨衣喪尸，一個馱著兩具尸體，雙雙跳下天臺，向西邊飛掠而去。

　　……

　　鐵礦城西邊，有一大片山，遠(yuǎn)遠(yuǎn)望去起起伏伏。

　　其中一座，是災(zāi)劫前的鐵礦山。

　　當(dāng)年人類發(fā)現(xiàn)這座礦山，便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把它的石頭，打碎，篩選，運(yùn)到山下去煉鐵。

　　作為一座礦山，它也曾風(fēng)光過，熱熱鬧鬧，有棱有角。

　　后來，災(zāi)劫來臨。

　　這片大地淪為廢土。

　　它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只剩零星的喪尸作伴。

　　又在幾百年間，被風(fēng)霜雨雪磨平棱角，漸漸變得和其他山一個模樣。

　　半山腰上，有一個山洞。

　　就是雨衣喪尸的目的地了。

　　鉆進(jìn)去。

　　初極狹，才通人。

　　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變成一個很大的洞。

　　洞中央，地面兩米高的巨蛋，散發(fā)猩紅的光芒。

　　它是這山洞唯一的光源。

　　仿佛把空氣都變得詭異。

　　這顆蛋，像是肉質(zhì)的，表面有蜿蜒盤爬的粗壯血管。

　　甚至在微微跳動。

　　雨衣喪尸的兩個跟班，把兩具人類尸體，貼到巨蛋表面。

　　便見巨蛋的粗壯血管，竟然蛇一般攀爬過來，纏繞這兩具尸體，甚至一根根鉆入其中！

　　咕嚕嚕……

　　異響聲中，兩具尸體飛快消瘦、干癟，起皺。

　　變成皮包骨頭的空殼，軟軟跌落在巨蛋旁邊。

　　皮包骨頭，不是形容詞。

　　只剩了淡黃色半透明的皮膚，抱著白色的骨頭。

　　血肉都不見了。

　　甚至沒有一絲肉沫剩余。

　　巨蛋腳下，也并不僅有這兩具尸體。

　　其實(shí)已經(jīng)堆了挺多。

　　密密麻麻，足有十幾具。

　　雨衣喪尸的兩個跟班，跑上前，把這些吃剩的，清理到遠(yuǎn)處，清理到山洞的角落。

　　原來，山洞的角落里，還有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吃剩的，皮包骨頭。

　　雨衣喪尸蹲到巨蛋跟前。

　　兜帽之下，昏黃的眼睛，看著這顆蛋。

　　它曾經(jīng)只是一只普通喪尸。

　　在這座礦山上游蕩了不知道多少年。

　　混混沌沌，無知無覺。

　　后來，偶然有一天，它來到這個山洞里。

　　它摸到這枚蛋。

　　這枚蛋賜予它很多東西。

　　然后……

　　它開始變得聰明，不再混混沌沌，不再無知無覺。

　　它學(xué)會了一個很厲害的技能。

　　它能去吃好吃的人類。

　　它只是一只喪尸，它不知道什么是恩情，不知道什么是回報，更不知道這顆蛋里到底孕育了什么。

　　它只知道，這顆蛋，就是它的一切。

　　這顆蛋要什么，它就給什么。